翌日,龙梅刚跨进书店员工进出的边门,就见许多人的目光在朝经理室瞟。龙梅马上猜到了什么,故意靠着经理室走过去,这样她就看见了“白痴”的眼睛两旁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个不知从哪里招来、接替龙梅做财务的盛亚芳,用一块冒着热气的毛巾替“白痴”焐眼睛旁的伤痕。龙梅好开心,在心里说:你等着吧,好戏多着呢,慢慢来。
中午时分,那个男人就打来电话,把他做这件事的过程告诉龙梅。他说昨晚分开后他就去叫了几个哥们,准备了一块布,今早当“白痴”经过一个转弯路口时,他们几个就一拥而上,用布遮住“白痴”的脸,几个人对准“白痴”一顿拳打脚踢。男人吹嘘完停顿了下,然后说:“你总该有些表示吧。”
“哟哟哟,”龙梅说,“才这么一点成绩就想兑现什么,那么方便还轮得到你。”
手机里传来男人嘿嘿的笑声,他说:“也不是一定想兑现什么,只是,只是我很想看看你。”
龙梅颇干脆,说:“这样吧,你下次再做出成绩来,我请你吃饭。海鲜楼怎么样?”
男人的语气显得极有自信:“好,一言为定。”
龙梅不忙挂机,低声道:“我提供你一个信息,这些日子,他经常去总店。”
男人说:“我知道了。海鲜楼见。”
一周后,龙梅果真在海鲜楼订了个小包间。男人一见她,眼睛便火辣辣的。她坐在他对面,距离有点远,他的手像无处着落似地一会儿抓抓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弄弄面前的筷子架或烟缸。与上次在酒吧完全不同,他不抽烟,说话也文气多了。
今天早上,龙梅非常通气。她看见“白痴”鼻梁边上隆起一大块青紫色肿块,嘴角处更是擦了许多紫药水,还有右手不知是手心还是手背受伤,缠了几圈纱布。龙梅起先以为又是他叫了一帮人打了“白痴”一顿,现在听他一说,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我在你们总店周围察看了许多次,大多数时候他坐你们店的面包车离开;只有两三回,他沿一条坑坑洼洼的路面去路口打的。我就瞅准机会,骑上自行车从他后面猛冲过去,他扑通一声,像狗吃屎一样趴在了地上,而我迅速一个转弯溜了。”男人聊起这件事劲头又来了,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尽管对男人的得意相有些反感,龙梅还是面带微笑地听他讲完。他停顿下来时,她不由自主地接上说:“好开心,今天他连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嘴张不大么。”
她格格地笑了起来,男人也附和地一番笑。笑完后男人不出声了,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龙梅,龙梅说了声“你吃菜呀”,就管自低头夹菜。
男人起身,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龙梅本能地抬了抬身体,刚要往旁边移,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我买了套三枪牌内衣,送你的。”
男人没接衣服,而是趁机抓住她的手:“谢谢,但你知道我不是要这些。”
龙梅索性坐下来,任他攥着手。她早有思想准备,他必定会毛手毛脚,她也该给他一点点了;但只能给一点点,不能让他觉得太容易。她必须牵制他一步步做下去,让那该死的“白痴”痛苦难堪,然后滚蛋。
“吃完饭去我那里。”男人摩挲着她的手背说。
“不。”
“去你那里?”
龙梅摇摇头。
“小姐,你要我把他怎样才肯……”男人将后面的话省略了,然后做了个砍头的动作,“是不是要我把他这样?”
龙梅的眼睛怔怔地盯着窗外,默默地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下一步我要让他的丑行败露,最起码让他在城中店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