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打来电话的时候,龙梅正在吃饭。男人问她如果能拍到“白痴”玩“鸡”的照片有用吗,她赶忙躲到没人的地方,说当然有用,作风不正派怎么可以当领导?男人说这几天他都在跟踪“白痴”,昨晚他发现“白痴”进了一家按摩店,估计是去玩“鸡”的。男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龙梅懒得过问男人用什么手段拍到“白痴”玩“鸡”的照片,反正他做什么而出了事的话,都与她无关,这是早在酒吧里就讲定的。她便不愿费心去猜测他拍照的难度与危险,她只需掌握“白痴”丑恶行径的证据。
下午,白有志给书店事业编制的员工开会,传达总店前些日子的会议精神,宣布总店领导已批准了城中店的改革方案。该方案总体精神是事业编制的人员下半年也要竞争上岗了,不被某部门聘用的边做后勤边培训;培训期间只拿生活费,培训后仍不被部门聘用就解聘回家。白有志说到这,眼睛极有意味地朝龙梅扫了一下,龙梅冷冷地回望着“白痴”,心里说:别得意得太早,还不知道谁先滚蛋。
“白痴”脸上的肿块已褪了下去,手上的沙布也拿掉了。龙梅听收银的阿芳说,白经理这一招非常厉害,今后谁要不听他的话,或他看不惯谁,谁就得倒霉。龙梅听了鄙夷地一笑:看阿芳的样子,好似恨不得对“白痴”投怀送宝,无奈阿芳长相丑,她自个便颇有些担忧。龙梅心里更是堵堵的,那个男人什么时候能拍到“白痴”嫖娼的照片?他会不会进了按摩店自己先昏了头乱了性而忘了正事?她有些后悔,那晚只让他在手上抓捏几下,现在想想,应该让他更放肆些,如此,他才会更坚决更卖力。她只希望“白痴”快快下台快快滚蛋。
一星期后,男人兴高采烈地约龙梅见面,说拍到了一张“白痴”嫖娼的照片,龙梅赶过去一看,发现照片上的人像太模糊,脸还是侧着的。龙梅说“白痴”完全可以否认照片上的嫖客是自己。男人解释道,为了不惊动“白痴”,他一边在“白痴”旁边的按摩间假装让小姐按摩,一边偷偷地拉开间隔的帷幔,用数码手机拍下了“白痴”嫖娼的镜头。龙梅只得给男人打气,说下次逮到这样的机会,不要匆忙,一定要正面将“白痴”的脸拍下来,这样才对“白痴”有杀伤力。说话间,男人已悄悄地抓住龙梅的手,并且揽住她的腰;龙梅也不拒绝,她明白,任由他毛手毛脚是对他最大的鼓励。这样又过了几天,男人果然将一张比较清晰的“白痴”嫖娼的照片交到了龙梅手上。龙梅立马将照片套上信封,寄给总店的纪委。
当晚,龙梅的手机响个不停,所有的来电都是那男人打来的,其实不用看她也猜到是他的电话,她全拒绝应答。她知道他是来说“领赏”的事,她也清楚又该给他点什么了;只是一想到他粗糙的大手在身上乱摸乱捏时,她的身体就会起鸡皮疙瘩,然而她又无怨无悔并且还要让他一点点深入下去。现在她无非能拖就拖能避则避。
下了班她又习惯地径直回家,反正他会来电话。还没等她换好外套,他的电话果真就到了。她主动地说:“我吃些点心就出来,我们去湖边,你在那里等我,好吗?”她想湖边毕竟是公共场所,他不至于太放肆,她还不能让他一口吃了。
“刚才我打了好几遍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有急事找你。”男人顾自说道。
“什么急事?呵呵呵,你还会有什么急事,说说看。”龙梅想男人就是猴急,那个事还编出什么急事来。
“不能让别人听到,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外。你先开门,让我进去再说。”男人压低声音道。
龙梅一激灵,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处的?对了,他一定暗暗跟踪过她,这种男人为达到目的什么事做不出?现在她该不该开门让他进来?龙梅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快开门吧。我又不会吃了你。”男人又催促道,声音也大了点。
龙梅想我就怕你把我吃了。如果晓好仍住这,倒不必担心什么,可她昨天搬回去了,说她哥哥已找好了租的房子。
男人开始敲门,“咚咚咚”像在敲她的心。她犹豫不定,问题是她找不出理由不让他进来。
假如今晚真被他吃了,她也怨不得谁,她是心甘情愿成为他嘴边肉的。无非现在就让他吞下去太便宜了他,他尚未做出与之等值的“贡献”来。
她只好开门,他马上闯了进来,还未坐下就说:“我有麻烦了。”
龙梅从冰箱里找了罐可乐给他,希望冰可乐让他冷却冷却,她说:“刚才说有急事,现在说有麻烦,到底怎么啦?”
男人不慌不忙地拧开可乐盖,一口气喝了下去,他说:“我的驾照丢在了按摩店,‘白痴’肯定知道那照片是我偷拍的。”
“你怕了?”龙梅随口问。
“我怕什么?告诉你只是表明我做这事难度很大,还可能留下后遗症。”男人这才找了椅子坐下。
她知道他开始邀功,然后要求领赏了。她坐在那里发着呆,脸上木木的。果真他说了几句就打住了,起身坐到她身旁的沙发上。她不由得想笑,他这么急煞火燎地赶到她家,说驾照忘了拿回、有麻烦了,其实不过是一个借口,你看他一点不着急。她侧了侧身,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就在他的手在她身上忙乱地抓捏时,龙梅听到沙发另一角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有了理由似地推开他,过去拿起手机接听。
电话是晓好打来的,明天能不能陪她一起帮她哥新租的房间布置布置。
龙梅说我明天上班呀,晓好嚷嚷起来,说:“你不能调休吗,我哥可能要在这出租房里找女朋友,谈恋爱,甚至结婚哩。你这小姐妹还不出把力?”
龙梅被她的话逗乐了,就说:“好好,我帮忙,我出力。”正要挂机时,龙梅忽然灵机一动,对着话筒大声道:“什么?你这就过来,跟我商量怎么布置。……那,好吧。”
说完龙梅按了关机键,省得晓好因她最后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一个个打来电话。
情况明摆的,龙梅的小姐妹要过来。男人极不情愿地取出一支烟点上,他清楚今晚要想干成什么是不可能了。
龙梅整了整衣服,站在那里。一会儿后,她柔声柔气又带点玩笑地说:“我看你还是先走吧,等会我小姐妹来,看你这么……黑,一定会劝我离开你,所以你暂且别让她碰上。”
男人或许认为有理,便朝龙梅留恋地瞄了几眼,抽着烟走了。
龙梅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直到此刻,龙梅才记住男人的名字叫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