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英来到家,见几个有了岁数的男人拿锤使锯地合着寿材,互相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放在往常,定会嘘寒问暖一番。春英会拉开手包,将一包香烟递给近前的一个人,让他散开去。
今天春英也是拿了手包的,但春英没这样做。春英径直走到堂屋,春花迎上来,一脸泪痕。
娘这个时候很急促地喘气,春花连续地将春英来了的消息重复几遍后,娘才睁开浑浊的眼,犹疑地看看春英,嘴角动了动,已是满脸泪水的春英将耳朵附近娘脸上,听娘断断续续地说:“你哥,娘这辈子没对住,你哥一辈子苦啊,你们姊妹几个要好好的待你哥。”见春英哭着点了头,娘长喘一口气,头歪向一边。
春英、春花及春望跪在床前,嚎啕大哭起来。在门口站着的小星叔扭头向正破孝的星婶喊:“去叫花嫂过来,刘嫂走了。”
花嫂擦了一下眼,对哭着的春英说:“你们姊妹几个,商量商量,看谁去喊你哥春生,梁子结的再深,想必到了这个事上,也该勾销了。”
花嫂和星婶给娘穿好了送老衣,小星叔燃着了倒头纸,在春花一遍遍“娘,拾钱吧”的喊声中,姊妹几个决定由在乡里担任副乡长的春望去喊春生。
春生坐在院子里,见一身孝的春望进来,猛地一惊,分明有一滴泪落进半张的嘴里。春望说:“娘走了。”春生将头扭向一边,咬着嘴唇不说话。春望走过来,春生转过脸看着春望,说:“知道了,我会安排小孩子去你老刘家烧纸的。”春望说:“娘临走的时候,最挂心的就是你,我们几个商量着让你过去,看看娘。”春生再次将头扭向一边,说:“你们操办吧,我去担不了大事体。”
春望没能请来春生,是意料之中的事。小星叔摇摇头,对请来铺排丧事的大总说:“你想个法,没喊来。”
大总见天料理红白喜事,经验的多。就对小星叔和刘颖说:“心伤得重。可是这个事,心伤得再大也得有个情理不是。”转头对刘颖,口气似乎不容置疑:“再去喊,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喊过来。”“他还是不来呢?”小星叔问。“不来?他又不是石头上长的,树枝桠生的,娘死了,咋说入土前得见上一面。”大总果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