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成站起身来,对着海真深施一礼,说道:“不瞒大师,包某之前的确不希望儿子习武。一是想让他学好文章,将来有一日考取功名,能有机会入庙堂为官;二是犬子是我老来子,平日娇生惯养,习武受苦我亦是不舍。但今日大师与龙老侠都如此看重犬子,不计身份而屈尊登门,如若不允也着实不恭。我说个办法你看如何,既然是犬子的事,索性就问一问他本人,由他自己决定如何?”
海真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答应。包成让仆人去叫包天,自己陪着海真闲谈。
不多一时,包天跑了进来。刚叫了一声“爹”,忽然看到旁边坐着一个胖大的和尚,有些意外的愣在那里。
包成眉头一皱,呵斥道:“天儿,还不过来给大师见礼?”
包天虽然顽皮,但毕竟是个孩子,父亲发话自然遵从,走到海真面前,跪倒磕头。
海真点点头,说了一句“不必多礼”。包天站起身,垂首站立,倒是规矩得很。
包成问儿子:“天儿,你知道这位大师是谁吗?他就是当今天下八方大侠中的北方侠海真大师,今日叫你来是要问问你,你可愿意跟海真大师学习武艺呢?”
八方侠的故事,父亲多次和自己讲过,包天早就向往已久。再者,包天是个男孩子,男孩子一般都愿意耍刀弄枪,而且包府里有看家护院的教师,包天平日里就喜欢跟着他们比划比划拳脚,今天又大侠上门收徒,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听完父亲的话,包天福至心灵,两步上前跪在海真面前,口称师傅就要磕头。
忽然,从屋顶上传来一声佛号:“无量天尊!”
包成、包天连同一旁伺候的仆人都吓了一跳,只有海真和尚乐呵呵的抬起头,对着屋顶喊了一声:“龙老侠,都来了半天了,还不下来相见?再不下来,这徒弟就是贫僧一个人的了!”
“你休想,哈哈哈……”一阵洪亮的笑声传来。感觉笑声还在房顶回荡,房门已经打开了。
龙九德迈步来到屋中,对包成一打辑手,说道:“包老爷,贫道礼过了。”
包成赶忙站起身来到近前,施礼后说道:“包某不知是东方侠龙老侠客,今日多有冒犯,当面恕罪。”
龙九德用手一搀包成的双臂,虽然只是很轻的一碰,包成感觉一股淡淡的力量把自己往上一推,便拜不下去了。
龙九德一笑道:“包老爷,正如海真大师所说,贫道今日一试,方知包老爷人正品端、待人和善。我教徒弟,资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人品,否则岂不艺传匪人,祸害武林了。您的人品就是孩子的人品,我相信这个徒弟,我不会收错。”
小包天在一旁看着,虽然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以他的聪明才智,从字里行间就基本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对着父亲说道:“爹,孩儿愿意跟随这两位老师习武,望您成全。”
众人一听,无不哈哈大笑。包成一看,既然孩子愿意,也就不便阻拦,点头说道:“好好好,天儿,今后要像对待父母一般对待师傅,绝不可再顽劣成性。”
包天把嘴一咧,开心的笑起来,一个劲儿点头。
“且慢!有个事咱得先说清楚了!”龙九德对海真说道:“我说海真啊,这徒弟是收了,但咱两个师傅,谁为主谁为辅,谁是大师傅谁是二师傅,该怎么教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啊?”
海真哈哈大笑,用手点指龙九德说道:“你这个老猴崽子,这就跟我算计开了。”
“这不是算计,是得分出个先后来,等这孩子艺满出师闯荡江湖,介绍出身时,先介绍谁?你说是吧。”龙九德振振有词地说道。
海真性格随和,不像龙九德那样事事占先,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与你争,你年纪比我长,这山东又是你东方侠的地界,你就当大师傅得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龙九德一拍手:“就这么定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小包天也觉得很这两个师傅在一起会很快乐。
当夜晚间,包成吩咐手下人摆了一大桌丰盛的酒席,就当作了拜师宴。
包成的夫人刘氏为了儿子的拜师,当晚亲自掌勺,包成陪着龙九德、海真两位侠客,包天则站在一旁伺候着。
宴会开始前,包家在大厅摆设香堂,两位侠客带着包天先分别给本门派祖师上香磕头。然后分列两厢就坐,包天又给两位师傅敬茶、磕头。
两位老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枚“守正戒淫花”戴在包天胸前。
龙九德收起诙谐的做派,把包天叫到面前,说道:“徒儿,今日起你便是我崂山派弟子。不仅如此,你还拜了海真大师,海真大师出身少林,你也就成为了少林俗家弟子。这双重身份对于你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出身,更是一份责任。他日学有所成,绝不可依仗门派势力和武功欺凌弱小,要将所学之艺用于正途,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才是。”
包天拜倒磕头,说道:“大师傅教诲,徒儿谨记。”
海真又把包天叫到面前说道:“徒儿,你大师傅所言极是,我少林派与崂山派均是以扶危济困、匡扶正义为己任。若凭借武艺滥杀无辜,我与你大师傅就算追到千里之外,也定取你项上人头。你所佩戴之守正戒淫花,乃我正派弟子所有。戴花不采花,采花不戴花,戴花若采花,必在刀下杀。若你真做出龌龊之事,武林正派弟子皆可杀你。徒儿,切不可忘。”
包天磕头称是。
仪式结束,剩下的就是众人饮酒庆祝,直到深夜。次日清晨,包天辞别父母,随两位侠客启程赶往崂山。
仁化乡距离崂山不远,三人半天功夫就来到山脚下。早有龙九德的徒弟在山门前迎候,包天见过众位师兄后,随着大家来到了上清宫。
这崂山乃是道家名山,而上清宫也是一座宝刹。整个崂山上,树木葱郁、鸟语花香,大大小小的道观、寺院、庵观随处可见,僧道尼也多如牛毛。虽然如此,但能以崂山为门派命名的,只有这上清宫和太清宫,太清宫供奉着崂山派历代祖师的牌位,主要用来祭拜,而上清宫就是龙九德带和徒弟们的修行之所,也是崂山派的总堂。
龙九德先派人为包天安排了住所。别看上清宫是一所道观,条件却是不错。包天的房间被安排在一个小跨院里,而院里另外两个房间,住的正是龙九德和海真。原来这是为方便传授包天武艺而特意安排的。
包天对自己的住所感到比较满意,虽然不像自己家里那般奢华,却也是干净整洁。
晚饭后,包天被龙九德叫到院中,师徒两人相对而坐。
龙九德问道:“天儿,你知道我当初为何看中与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