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敬平?”海真在脑海中拼命搜索这个名字,却是一无所获,不认识。
赵至善看出海真的心思,忙说道:“大师可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这也难怪,我听李老侠说,此人是近年来才出世的,年纪也就二十来岁。虽然年轻,却是心黑手狠,之前在云南昆明府就犯下多起大案,被官府通缉得无法立足,这两年才潜逃至山东地面。”
海真点点头:“原来如此,但不知这恶贼身归何门何派?竟出了如此败类?”
赵至善道:“李老侠说他是云南大佛寺的俗家弟子,自幼随大佛寺住持青云长老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而且据说他不仅武功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出众,江湖上才送了他‘梅花郎’的绰号。”
“青云长老!”海真听完便是一惊。
包天问海真道:“二师傅,大人口中的青云长老,难不成就是人称‘金刚王罗汉’的南方侠?”
“不错,正是南方侠!哎!没想到南方侠门下竟然出了这等淫贼!”海真叹息道。
唏嘘了一会儿,海真忽然想到此行的目的,便对赵至善说道:“阿弥陀佛,赵大人您请接着说,贫僧失礼了。”
“无妨,无妨。”赵至善接着介绍道:“那日两位老侠查到这梅敬平潜逃至海外的羊山岛上,便去抓捕。结果……”
“结果如何?”海真问道。
赵至善低下头,无奈地说道:“结果去了十几日后,李老侠忽然满身重伤的逃了回来,而龙老侠却……却……却被羊山岛的贼人捉了去,生死未卜啊。”
“这怎么可能?”海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梅敬平就算武功再高,也绝非龙李二位老侠客的对手,就是他师傅金刚王罗汉,也未必能胜得过这二人。另外,这羊山岛上盘踞着的是一群海盗,乌合之众而已,怎么会将李老侠打成重伤,把龙老侠还陷入岛中?必是中了贼人暗算!”
赵至善也赞同海真的说法:“不错,我也是这样的看法,只可惜李老侠伤的太重,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
海真又提出要去看一下李德兴,赵至善点头称是,亲自陪着来到了后堂的一件客房。
海真和包天一看,李德兴果然伤势严重,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有的已经开始溃烂了。往脸上看,面无血色不说,而且两腮深陷,正在昏迷当中。
一旁边,两名郎中正在给伤口换药。海真询问伤情,两名郎中都摇了摇头,其中一名年长的郎中告诉海真,现在李德兴还是生命垂危,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海真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要是李德兴死了,那龙九德的情况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包天小声地问海真:“二师傅,我看这李老侠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时间紧迫,要不咱俩去羊山岛找大师傅吧。”
海真早有此意,被包天一说,当即满口应承。
一旁的赵至善闻听,一个劲儿地摆手,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大师您看,这龙老侠和您一样是一方侠客,武功和您应该是相差无几,再加上李老侠,武功也是不低。这样的两位高人去都铩羽而归。您就带着个小徒弟只身前往,岂不是羊入虎口吗?依我看,那羊山岛上必有高手坐镇,万万不可大意啊。”
海真点头称是,说道:“府台大人言之有理,可龙老侠身陷险境,我与他又是至交,岂有不救的道理?”
赵至善还是百般阻拦,可海真依然坚持,最终只得答应。
次日,赵至善安排了一支快船,海真带着包天登船,向着羊山岛出发。
路上,包天问海真道:“二师傅,你说大师傅的武功也不低了,为什么会身处险境呢?”
海真正色道:“天儿,你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不敢妄称天下第一。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弱点。谁能克服自己的弱点,那他就是强者。”
包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陷入了思考当中。
小船在海上跑了一个多时辰,忽然包天看到远处出现的一个小岛。这个小岛可是不小,远远望去得有一个城镇那么大。整个岛都被绿树覆盖,中间却有一座山峰顶天立地。山峰几乎是一个圆柱形,但顶部却伸出两块巨石,好像山羊的犄角。不用问,羊山岛到了。
船距离小岛还有一段距离,众人忽然看见从小岛的绿树中飞出一支箭,发出“吱”的一声。
海真一惊,说道:“穿云响箭!我们被发现了!”
那支响箭飞到最高点,“啪”一声炸开,散出黄色的烟粉。紧接着,从小岛驶出了八条快船,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
八条船摆成一个圆形,把海真他们乘坐的船给团团围住。其中一艘船上站着一个黑大个,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
海真看出这人是个头目,并不着急,慢慢走到船头。毕竟海真是一方侠客,往那一站真是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黑大个看了看海真,又看看船上其他人,把鬼头刀向前一伸,刀尖冲着海真,问道:“大和尚,做什么的?”
海真一笑道:“朋友,羊山岛的吗?”
黑大个哼了一声:“不错,既然知道是羊山岛的人马,还敢靠过来,敢情是合字?”
包天听懂了“合字”这句江湖黑话,意思是道上的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语。两位师傅、尤其是海真不止一次给他讲授过绿林道的黑话,这种自唐朝就兴起的特殊语种,直到清朝还依然使用着。
海真一抱拳,说道:“好说好说,只不过你们羊山岛上乃是海盗,从不踏入内陆,也配称得上合字吗?”言语中,充满了不屑,意思是小小毛贼,怎么能称得上绿林道。
那黑大个一听,眉毛马上立了起来,把手中鬼头刀一横,大叫道:“和尚!莫非瞧不起我等不成?请问一句,是否想要进岛?”
海真点头,问道:“事又如何?”
“那就留下两手功夫,否则我回去交待不下去!”黑大个厉声道。
海真点点头,说道:“行啊!不过我老和尚一把年纪了,腰腿不便。就让我的小徒弟代我伸伸手吧。”
包天闻听很是意外,自己虽然随两位师傅习武已七年有余,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大事小情还都由师傅担当,没想到第一次下山就被要求与一个大汉对敌。
年轻人本就心高气傲,又有绝艺在身,自然想要有机会一展身手;可面对强敌,又难免心生紧张,可以说是喜忧参半。
当然,包天从小就是一个胆大的孩子,骨子里还有点少爷秧子的情绪作祟,最终争强好胜的性格战胜了心头的紧张。
当然这些都是包天自己内心的感觉,表面上谁也没有看出来。只见包天对着二师傅海真施了一礼:“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