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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证明自己

‘邲之战’失败后,作为主帅的荀林父难逃其咎。

公元前597年秋,晋军悲惨回国。如此惨剧,总要有人承担责任,荀林父属于正直诚实之人,而且作为中军帅,也没有推卸责任,直接请死谢罪,晋景公准备成全他。

由于大臣士贞子(士渥浊)的直言进谏,荀林父逃过一劫,并且让他继续担任中军帅。

另外,《史记》记载,士会解救了荀林父,但这里还是采用《左传》的观点,士贞子救的荀林父。因为作为前秦史册,本人觉得《左传》比《史记》更可靠。

荀林父很幸运,至少比成得臣幸运,把命保住了。但保命不是目的,如果不能洗刷耻辱,从此碌碌无为,还不如承担责任而死,给后人留个好印象。

为国尽忠,机会,总是有的。

晋国的北方,活跃着北狄部落,其中赤狄、白狄、长狄聚集全了。可以说,晋国几乎被狄人包围,从晋献公到晋成公,双方几乎没有平静过。

当年北狄南下‘伐邢灭卫’,甚至时常骚扰王室,齐桓公也没能灭掉;晋文公为了抵御北狄,甚至专门建立‘三行’,‘三军三行’,堪比天子的‘六军’。

其中实力最强大的,是赤狄。据说,赤狄最鲜明的特色是崇尚红色,总是身着赤色衣服,勇猛善战。

赤狄之中,有一支潞氏,建立潞国(今山西潞城东北古城村),子爵。各位还记得狐射姑吗?当年与赵盾争权失败后,就逃往潞国,最终老死于那里。

晋国虽然强大,并没有绝对把握灭掉潞国。晋成公时期,选择联姻的策略,把自己的女儿伯姬,嫁给潞国国君潞子婴儿,暂时保得一方平安。

公元前598年,郤缺执政的时候,与北狄各部落谋求友好。由于北狄各部憎恨赤狄对他们的奴役,故而顺服晋国,并且秋季在欑(cuān)函举行会见。

欑函是狄人的地盘,晋国大臣想招他们来晋国会面,郤缺不同意,认为:“没有德行,就只能靠勤劳;没有勤劳,如何能要求别人服从?能够勤劳,就有成果。”勤能补拙,绝对有理,于是到狄人那里去会见。

众狄的投靠,让潞国与晋国产生了很大的矛盾。

潞子婴儿作为国君,夫人还是晋景公的妹妹,很想与晋国保持友好。但他没有实权,国政大权全被鄷舒掌控。

这位鄷舒,各位可有印象?当年狐射姑逃往潞国,鄷舒曾经问他,赵衰和赵盾,谁更贤能?狐射姑回答:“赵衰,是冬天的太阳;赵盾,是夏天的太阳。”

鄷舒执政后,专权蛮横,根本不把潞子婴儿放在眼里。他竟然找借口,杀死了潞子婴儿的夫人,也就是晋成公的女儿,晋景公的姐姐伯姬;不仅如此,还伤了潞子婴儿的眼睛。

潞子婴儿无奈,暗中联络晋国,希望大舅哥晋景公出兵,帮忙铲除鄷舒。

当时,楚庄王伐宋,双方打的难解难分。由于伯宗的劝阻,晋景公放弃发兵救援。

没想到,鄷舒竟然敢杀了自己的姐姐,伤了姐夫的眼睛。晋景公非常愤怒,身为堂堂晋国国君,如果不能为姐姐报仇,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必须讨伐潞国,杀掉鄷舒。

但是,晋景公的决定,却得到许多大臣的反对。他们认为,鄷舒有三项俊逸的才能,不敢保证必胜,希望能在他的下一任再讨伐。

当时,只有一个人反对,就是那位阻止晋景公救援宋国的伯宗。

伯宗,著名贤臣,以直言敢谏著称。他的后人有一个比他还著名——伯嚭,可惜是个奸臣,臭名远扬,把伍子胥害惨了。

但是,伯宗可不是奸臣,他是典型的忠臣。

伯宗认为,必须讨伐潞国。因为鄷舒突出的才能虽然多,却没有一点儿好处,他有五大罪状。

不祭先祖;

嗜酒乱政;

舍弃贤人,夺取黎氏的土地;

杀害晋国的伯姬;

损伤国君眼睛。

伯宗还强调:“依仗自己的优秀才能,恃才傲物,不用美德,只能增加自己的罪过。如果继任者以德行治理潞国,如何讨伐?依仗才能和人多,这是亡国之道,必须趁机讨伐有罪的人。”

晋景公也想为姐姐报仇,于是采纳伯宗的建议——讨伐潞国。

此时的中军帅,还是荀林父。‘邲之战’的失败,让他时刻如鲠在喉,不能报复楚国,难道还不能收拾潞国?今天,终于迎来洗刷耻辱的机会,必须胜,必须灭掉潞国,以证明自己。

公元前594年,荀林父率领晋军讨伐潞国。此时,先毂已经命丧黄泉,先氏也被灭族,没有人敢藐视他的权力,他也不会再犯‘邲之战’的错误。

6月18日,晋军在曲梁(今河北南部永年县)大败赤狄;26日,荀林父灭了潞国,把潞子婴儿带回晋国。

潞国,成为第三十一个被灭亡的国家。

鄷舒成了孤家寡人,慌不择路逃亡到卫国。卫国是晋国的小弟,哪敢收留他?把他五花大绑交给晋国,随后被斩首示众。

退休之前,荀林父终于证明自己。

秋季7月27日,晋景公在稷地阅军,完全占领了潞国的土地。同时,把黎候被潞氏侵夺的土地还给他。

回国之后,论功行赏,赏给荀林父狄国的臣民一千家。

把瓜衍(今山西孝义市北)的县城赏给士贞子,并且说道:“我能得到赤狄的土地,是您的功劳,如果没有您,我就失去了荀林父。”

对于晋景公的赏赐,大夫羊舌职很高兴,说道:“士伯(士贞子)认为中行伯(荀林父)行,国君信任他,就任用他,这就是‘明德’。文王创立周朝,也不过如此。遵循这个道理去做,还有什么不能成功的?”

按照礼节,晋景公派遣赵同去王室进献狄俘,结果他居功自傲,很不恭敬。刘康公预言:“不出十年,赵同一定会有大祸,上天已经夺去了他的魂魄。”

赵氏距离灭门,已经不远了。

荀林父消灭最有威胁的一支赤狄,为晋国开疆扩土,洗刷了‘邲之战’的耻辱。第二年,士会又消灭几个赤狄部落,荀林父自觉年纪大了,士会有才能,就把中军帅的位置,交给了士会。

到了公元前588年,晋国的下一任中军帅郤克与卫国的孙良夫,率军把赤狄彻底清理干净。赤狄部落从历史中消失,逐渐融入到华夏民族之中。

只有白狄还残存,威胁着晋国。后来,白狄建立一个国家,就是著名的‘中山国’,战国时期被赵武灵王所灭。

有时候,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日益消沉,没有勇气面对失败。那么,就会沉沦于失败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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