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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直以来,费尔嘉德都有这样一个传统,猎人在杀掉一条龙以后,会把它的头献给龙王。这是整个狩猎过程中阿莎最喜欢的部分。凯旋入城,到处都是崇拜的围观者,最重要的是父亲那一脸的自豪。

然而,今晚,一条更大更老的龙正漫游在城墙外的荒野中,阿莎很不耐烦,想赶快把斧子砍进它的胸口。

就快了,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和萨菲尔一起来到了宫中最大的一座庭院入口的拱门处。音乐雾般飘荡着。在低音号声和鼓点的节奏中,琉特琴在低语。

进入庭院之前,阿莎察看着堂妹的身体,发现她的身上并没有新鲜的瘀血。萨菲尔穿着一件绣着金银花的淡绿色长袍,仿佛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我以为你讨厌那些东西呢。”萨菲尔指了指阿莎的丝绸手套。这双手套很有异域风情,是去年亚雷克给阿莎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她恨这双手套。它们让她的手满是汗水,还总是往下滑,但可以遮住她的烧伤痕迹。

阿莎勉强耸耸肩:“还有一件长袍呢。”

那件长袍装在她床边的一个带盖的银色盒子里,也是亚雷克的礼物。

“对,”萨菲尔猜测着真正的原因,“就像那双靴子。”

阿莎低头看了看长袍下伸出的脚。她匆匆忙忙地忘记了把狩猎靴换成金色的拖鞋了。她低声咒骂着,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换了。

庭院的游廊上,青铜灯台闪着光,灯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耀着舞者们。中间,一汪宽阔的水池横跨过整座庭院,平静的水面在繁星照耀下闪着光。

平时,这条游廊都很喧闹,华丽的沙发上坐满了啜饮甜茶畅谈八卦的人们。但今晚却并非如此。为了庆祝继承人归来,一个月前,游廊就清空了,院子里挤满了龙裔,他们瞥着空荡荡的沙发,低声议论着什么。

萨菲尔首先发现了事情的原因。

“看。”她指着游廊里那些奇装异服的客人。他们看着庭院里的龙裔,仿佛预料到会有埋伏似的。露天的夜空下,龙裔们穿着鲜艳的长袍或是及膝的短袍,衣服上都装饰着繁复的刺绣和精美的珠子。游廊下的客人都穿着朴素,棉质纱巾松散地披在肩膀上,弯刀也都插在腰上的刀鞘内。

“灌木地人。”

敌人就在宫殿的中心,在这个他们曾三次试图刺杀的国王家里。

达克斯在想什么?

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尊崇古道的灌木地人似乎允许自己渎神,不顾那条禁止弑君的古老律法采取行动。这一条是古代律法中她的父亲唯一允许留下的一条。这条律法源于那位试图刺杀长者的女神伊斯卡利的神话,它的内容是,任何敢于杀害龙王或龙女王的人都将被判处死刑。所以所有试图暗杀阿莎父亲的灌木地人都知道,自己的行动无异于自杀。

萨菲尔叫着她的名字,把她从沉思中惊醒。

“怎么?”阿莎转过身。

“嗯?”萨菲尔喝着酒,注意着每一名灌木地人,打量着哪些是受过训练的,哪些最有可能在衣服里藏着武器。每当走进这个房间,萨菲尔都会首先这么做。这已经变得如同天性一般,成了一种生存本能。

“你刚刚叫我了。”阿莎说。

“没有啊。”

阿莎回头望着刚刚穿过的拱门,望着阴影中的游廊,望着手握长矛沿墙站立的士兵。附近并没有其他人。

但还没等阿莎继续发问,吓人的沉默就突然笼罩了整个会场。音乐声消失了。没等回头,阿莎就知道原因了。

人们看到了伊斯卡利。

这种状况还是最好先处理一下。她从拱门下来到了庭院内。

每一双眼睛都盯在了她身上。阿莎感觉到了他们目光中的重量,就像自己那颗丑陋的心脏在体内跳动的重量。有些人愤怒如尖利的匕首,有些人疯狂如逼入绝境的小动物。阿莎也盯着他们。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把目光移到了地板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为她让到了一边,默默地开出了一头通向父亲的通道。父亲的目光穿过大厅,盯着她黑色的眼睛。

在他身边,站着一位一身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他长得和龙王一模一样:一头鬈发,温暖的棕色眼睛,以及受过两次伤的鹰钩鼻子。那两次受伤都是他自己的错。

这个年轻人是阿莎的哥哥达克斯。

但有哪里似乎不对。

在灌木地待了一个月,达克斯已经不是原先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曾经的他眼中满是顽皮,那副微笑简直能把女孩子们融化,而拳头则在一直寻找着对手。这个男孩仿佛变成了其他人,变得疲惫、瘦弱而且……沉默。

阿莎把萨菲尔留在了后面。她的这位堂妹不能离龙王太近。她是前代女王的奴隶莉莉安和儿子拉扬的孩子,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人们允许她活下去,不介意她在这个滋生了那种禁忌关系的宫中长大。只有受到国王的恩典,她才能踏入这处庭院里,但他的恩典只延伸到那个位置。萨菲尔将永远站在她家人的那个圈子之外。

阿莎上前来到父亲身边。她关切地看了达克斯一眼,接着,四名狩猎奴吹着喇叭走了出来。他们托着一个华丽的银色托盘,献上了龙头。细长的黄色眼睛已经没有了生气,舌头从嘴的一边耷拉下来。它只是那个凶狠的家伙投下来的影子。

随着龙头的靠近,阿莎受伤的那只手感到一股灼痛。她咬紧牙关。为了忍住剧痛,她想象着托盘里放的是木津的头。这更让她想要越过宫墙,出去狩猎了。

接着,又有人叫了阿莎的名字。

她转过身,在人群中搜索着。每个与她有眼神接触的人都扭过头去,仿佛直直地看着阿莎的脸会引来龙焰似的。

她听着,看着,但是那个叫她的人保持着沉默。

我真的听到了有人叫我吗?半次心跳的时间里,她感受到了一股恐惧。也许她接受治疗的时候为时已晚,也许龙焰的毒已经蔓延到了她的心脏。在父亲的宫中死于龙焰,这是何等的屈辱啊。

阿莎摇摇头。这不可能。她及时处理了烧伤。

也许这是故事的代价。就像毒害母亲一样,它也要毒害我。但阿莎仔细察看着自己的身体上是否出现了中毒的迹象。目前还没有发现。

父亲对他的伊斯卡利狩猎的成果表示赞赏。他像往常一样,发表了演讲,讲述了龙的危险和背叛。龙曾是他们的盟友,但在他母亲统治期间,龙背叛了它们的骑手。每次狩猎归来,他都会发表类似的演讲。正因如此,阿莎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最后他抓住了她戴着手套的手,烧伤的那只,这疼得她差点儿叫出声来。

龙王紧紧握着阿莎的手,把有些畏缩的阿莎拉到了他身前,向灌木地人展示着。

“你们看,它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这就是和龙打交道的结果。”他放开了阿莎的手,无疑是想起了城市被焚烧的景象。那一天,亚雷克带回了烧焦的阿莎。“我的伊斯卡利把她的生命献给了猎龙这项事业,她会一直努力,直到最后一条龙死去。那样,只有那样,我们才能迎来和平。”

他朝着她微笑着。阿莎努力回以微笑,但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烧伤的那只手就在他鼻子底下,疼痛灼烧着她,证明了她大声讲出了那些古老的故事。

最后,龙王遣散了她的狩猎奴,音乐又一次响起,达克斯走近阿莎。他闻起来有股薄荷茶的气味。

“我可怜的妹妹。”他冲她露齿一笑,这时,阿莎注意到了他嘴边深深的皱纹。他离开之前并没有那些皱纹。“你看见了吗?看我带来了什么。”

他朝着灌木地人的那个方向一点头,就好像有人看不见他们似的。

“没有龙那么让人印象深刻。”

他穿着最喜欢的短袍,袖子长到手腕,下摆只到膝盖上面,白色滚边绣在领口和胸前的纽扣那里,衬着闪闪发亮的金色衣料。

金色的衣服配着一颗金子般的心,阿莎想着。

以前,这件衣服非常合身,能展现出他强壮的臂膀和高挑的身材。但现在,它仿佛松松垮垮地挂在破旧的架子上。他平常星星一般的眼睛也变得石头般呆滞。

灌木地的压力,再加上穿越沙漠的漫长旅行,让他精疲力竭。看他的样子,那么瘦,那么疲惫,让阿莎想起了某个人,但她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了。

“你错过了互相介绍的环节。”他以同样的方式打量着她。

“我有事要做。”比如隐藏我背叛的证据。

“你想见见咱们的客人吗?”他拿过了一个家奴端来的葡萄酒。

“并不想。”阿莎拒绝了同一个奴隶拿来的另一杯酒。

“很好!”达克斯说,“我要向你介绍……”

阿莎小心翼翼地跟着哥哥穿过拥挤的人群,接着,他停下了脚步。他向旁边一让,一名年轻女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她穿着一件精心制作的棉布裙,奶油色的。这名女子拨开了脸上的纱巾,露出了清澈的黑眼睛和优雅的翘下巴。她戴着手套的手攥成了拳头,上面落着一只白鹰,那颜色就仿佛清晨大裂谷中的薄雾一般。

阿莎盯着那只鸟,对方也用那双可怕的银色眼睛盯着阿莎。

这个女孩是一名灌木地人。

阿莎本能地退后了一步。但那女孩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专心地看着阿莎的疤痕。

“这是我的妹妹,”达克斯对女孩说,“伊斯卡利。”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指背抚摸着那只鹰白色的胸部。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了,那只鸟用头顶的鸟冠蹭着他的手。

“阿莎,这是罗阿。歌家族的女儿。他哥哥没法抽身过来,但他也想要见声名狼藉的伊斯卡利。我答应他下次带你过去。”

他眨巴着眼睛,知道她会对此作何感想。

阿莎并不想去灌木地。那里平淡,枯燥,穷困,反正别人是这么告诉她的。最糟糕的是,灌木地人依然尊崇古道。达克斯到底是怎么怂恿他们到这里,到这个他们讨厌的世俗首都来的,阿莎想不明白。

阿莎爱她的哥哥,但他不是一名外交官。他会被送到灌木地的唯一原因是有人想把他赶出城市。他酒后与亚雷克的副官打了一架,让对方从屋顶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脊椎。这场大丑闻加剧了国王和军队之间的紧张局势。

但达克斯像收集战利品一般挑起丑闻。他总是去打架,要么就是用国库的钱赌博,还可能去调戏父亲最喜欢的官员的女儿。

继承人是个麻烦,国王逐渐开始失去耐心了。所以他派达克斯处理灌木地人,并且让亚雷克陪着他一起去。国王知道他的指挥官因为失去了副官而大发雷霆,他会管束他的儿子的。

罗阿手握拳紧紧贴在胸口,这是灌木地人打招呼的方式,但她的眼睛依旧盯着阿莎的疤痕。

“伊斯卡利。”她的声音洪亮而甜美。接着,她松开了手,放回了身侧。“达克斯说你可以空手打败一条龙。”

阿莎差一点笑了出来,但一个年轻人的出现打断了她。他的影子落在他们身上,阿莎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攥住了自己的胃。

亚雷克。正是他抓住了三个灌木地刺客,并把他们处以死刑。正是他结束了上一次奴隶叛乱。在红月朔日,他会和阿莎结婚。

除非她先杀了木津。

在指挥官的面前,达克斯就仿佛一个小孩。亚雷克比他高得多,他的身体十分强壮,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堡垒似的。丝绸衬衫盖住了他宽阔的胸膛,显示出了他有多么壮实。阿莎看着罗阿,发现她眯起了眼睛盯着指挥官。

这不是应有的反应。一般而言,亚雷克的完美无瑕的身体总能给女孩子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罗阿似乎……有些恼怒。

亚雷克看到了王位继承人和他来自灌木地的新朋友,他把胳膊环过阿莎的腰,把她搂在了怀里,捏了捏她的屁股,都把阿莎捏疼了。

亚雷克是少数几个敢于触碰她的人之一。

“交朋友了,阿莎?”他满嘴酒气。

她很清楚,自己最好不要扭开身子或是用其他方法暗示自己被弄疼了。

“达克斯刚刚介绍了……”

“我们见过了。”亚雷克的注意力转向了阿莎的长袍,他的目光满是贪欲,就像她只是一杯酒,“我发现你找出了我送你的礼物。”

阿莎盯着达克斯和罗阿之间的那片空间,凝视着游廊下戴着项圈正在侍茶的奴隶。她把铜壶提在了空中,金色的液体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让杯子里充满了泡沫。

亚雷克靠了过来:“告诉我,你喜欢吗?”

他知道问题的答案。

相比于庭院中其他所有优雅而庄重的长袍,阿莎的这一件非常耀眼。噢,它的制作非常精美,可能要花一名士兵一个月的工资,但这对亚雷克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的父亲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

这件长袍是华丽的靛蓝色,像沙子一样笼着她的身体,只有一条宽大的腰带紧紧地高绑在腰部。如果让阿莎猜的话,她觉得这是在达尔穆尔买的,那是她父亲最大的贸易港。但是长袍是为美丽性感的女孩准备的,不适合她这种满身疤痕的可怕女孩。

深深的领口和半透明的料子让她感觉受到了冒犯。这让亚雷克看见的太多了。但是上一次她拒绝礼物,萨菲尔受了伤。所以阿莎还是穿上了它。

“你就仿佛一位女神。”

阿莎感觉自己的身子僵住了。他看过来的目光让她想立刻原地消失。她希望自己能隐身穿过人群,找到她的装甲和斧子,去狩猎木津。

但她没有,她说:“你应该早点见到我,一身龙皮甲。”

亚雷克没有停下。他走得更近了,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背对着她的哥哥和灌木地人。指挥官绝对不能背对威胁。

“一起跳个舞吧。”

阿莎又在盯着奴隶倒茶了。“你知道,我不跳舞的。”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亚雷克把阿莎搂得更紧了,这样他很容易就可以把她从她的哥哥以及灌木地人朋友面前带走。

“嘿!吃砂子去吧。”达克斯抓住亚雷克衬衫的袖子,“她不想跟你跳舞。”

亚雷克眼光一闪。他推了达克斯一把,没花多大力气。

继承人绊倒在了罗阿身上,他的一杯葡萄酒洒在了他们身上。罗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赶紧去擦渗入了奶油色亚麻连衣裙的褐红色污渍。

“不好意思。”亚雷克笑了一下,拽着阿莎走进了人群,走向了音乐传来的那个方向。正在这时,阿莎回头一瞥,瞥见罗阿眯起了眼睛。

“我已经一个月没见你了,”亚雷克在她耳边说,“我花了三倍的价钱买下了这件衣服,现在,你要听我的话。”

阿莎打算再次拒绝,这次要讲得清楚一点儿。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正在叫她的名字。她没有去看。她知道自己谁也找不到。而且,她要往哪里找?那声音正从四面八方呼唤着她。

阿莎。阿莎。阿莎。

这让她想起了一个故事……

亚雷克拽着她往音乐传来的那个方向前进,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把她拉到怀里,胳膊紧紧抱在她的腰间,所以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情欲坚硬地戳着她。

真恶心,阿莎把脸转到一边。她不应该这样。在指挥官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很危险。但是,在大裂谷中经过十天的狩猎之后,阿莎没有任何余力再玩下去了。

“我不跳舞。”她又说了一遍,用手紧紧推着黑丝绸衬衫,似乎想拉开二人的距离。

“我不答应。”他的手搂得更紧了。今晚,他的眼神似乎太饥渴了,就像一头饥饿的动物。

阿莎把头转向一边,目光越过亚雷克的肩膀,正好看到他的奴隶那张满是雀斑的脸。那个斯克莱尔人站在庭院中央乐师们站成的半圆里,他们都背对着那宽阔平静的水塘。

亚雷克说话的时候,阿莎仿佛被迷住了,奴隶的手指仿佛蜘蛛一般扫过那把破旧的琉特琴。他专注地闭着眼睛,思绪仿佛已经完全去了其他地方,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感觉到她的目光,奴隶睁开了眼睛。在伊斯卡利的注视下,他的手指笨拙地摸索着琴弦。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接着看到了那个抱着她的男人。

那个梦幻般的遥远的表情消失了,变成了暴风雨般的愤怒。

“你在听我说话吗?”亚雷克问。

他的声音很遥远。

那天晚上的最后一次,她听见了有人叫她。她的名字在风中飘荡。只有这一次,声音回响在整个庭院里。

肯定每个人都听到了,阿莎想。

但是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跳着舞,欢笑着,喝着茶。

肯定是哪里不对劲。阿莎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她骨头里嗡嗡作响。她得离开这里。

阿莎从亚雷克怀中挣脱出来,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所以很轻易就放开了手。接着她被那些舞者绊倒了,音乐也停止了。

呼唤声敲在她耳朵里,敲在她血液里,把其他东西都挤到了一边。

阿莎,阿莎,阿莎。

这声音让她头昏眼花。她抬起头,亚雷克那个奴隶的眼睛盯着她。

别看我,她警告说。但是现在傍晚的天空正在下沉,庭院的地板正在上升,阿莎闭上眼睛想让它们停下来,但却发现自己正在摇晃。然后她跌倒了。

在撞到地面之前,奴隶抓住了她。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阿莎把脸颊压在他胸前,想让这旋转停下来。

大声讲出古老的故事,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让她想到了她的母亲,她被故事杀死了。但是随着黑暗袭来,仿佛她看见的已经不是母亲的死亡了,而是她自己的。

就是这种感觉。

“我接住你了,”她耳边的声音说道,“没事的。”她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脸颊上传来的平稳的心跳声。

大割裂

在大割裂之前,讲古人保护故事。这些神圣的说书人会大声讲出那些古老的故事:关于长者的神圣故事,他的龙祖,还有他的英雄纳姆萨拉。讲古人将这些故事一代代传下去。他们从一座城市来到另一座城市,在人群中编织着故事,换取硬币、房间或餐点。在家里安置一名讲古人,给他热面包吃是一种荣耀,因为他是一名有着神圣使命的圣人。

龙背叛之后,讲古人都慢慢死光了。古老的故事开始毒害它们的讲述者,侵蚀着他们的身体,背叛他们,就像龙背叛了骑士。

但是,讲古人继续大声朗诵着他们的故事。他们这么做着,他们这么死去。随着他们渐渐生病,恐惧根植到了每一名龙裔心里。这一次,他们没有攻击他们的邻居。这一次,他们把自己关在家里获取安全。他们担心古老的故事传到耳朵里时会发生些什么。他们担心长者放出的瘟疫。

这时,龙女王介入了进来。

她抛弃了背叛了他们的长者。她宣布古老的故事是非法的,任何继续讲述古老故事的讲古人都将被监禁。这并没有阻止讲古人,大祭司本人说服他们继续讲故事,保护子民免受长者的邪恶侵蚀的任务就落在了龙女王身上。

她做了三件事。

首先,她剥夺了大祭司的权力。

其次,她修改了律法。龙女王站在广场上,向所有的费尔嘉德人宣布,大声讲出古老的故事是一项刑事犯罪,需要处以死刑。

龙女王做的第三件事呢?

她向人们灌输了新的神圣传统: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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