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接近尾声,光武帝终于想起晾在一边的柏鸣,看他满脸风尘,一身锁子披甲,位列武将队伍第二位,仅次于襄王之后,以敖如何不知道他此刻脑子里转的那点事儿。
“柏爱卿辛苦了,一路必是快马加鞭往回奔吧。”
有光武帝这一句话,柏鸣老泪差点没掉下来,“陛下挂念,老臣实在是归心似箭,也不知陛下传召老臣回来,是为何事?”
何事?光武帝站起身,轻松地在上头踱步子,这要怎么说呢,说叫你回来纯属遛人玩,谁让你女儿欺负朕的雀儿,差点害了她肚子里的龙种?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
“秋闱已过,文武进士均已出炉,各处官员任命还需斟酌,爱卿是两朝重臣,还是东省统领,朕叫你回来,咱们商量商量,往东省安排哪些官员。”
柏鸣听着苦涩,又要安插人手,各路人手已经把东省插得跟筛子一样了,哪里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呢。
“是,臣定帮陛下好好斟酌。”
光武帝满意点点头,挥一挥手便要退朝,柏鸣实在不甘心,匆匆回来,总不能自己府里的正事,一字不提吧。
“皇上明鉴,老臣还有一事相求!”
柏鸣跪地。柏斌也在朝堂上,心里跟着一紧,已经知道父亲用意。
“犬子柏斌的婚事,未经父母之命,私自退婚,实在不像话,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家事拿到朝堂上跪求,这就有点不像重臣的样子了,群臣哗然。
光武帝皱眉,反问:“那爱卿的意思,是这门亲事还要继续做下去?”
“万万不可!这门亲事,臣也不能再答应了!”襄王出列,回绝十分果断。
柏鸣一愣,抬头看襄王,想挤一个笑容说两句好话的。
可,以则最不屑出尔反尔之人,原本柏斌不慕富贵敢来退婚,以则还能敬他一二,现在,见柏鸣堂堂一族之主,毫无信誉廉耻,更不能给他好脸色。
“柏大人还是自重的好。朝会之上,小儿女之事还是不提罢了!”
光武帝也不愿再搅和,这婚,指了退,退了指,这叫什么事。
挥了挥手,光武帝就叫退朝,不等众人散去,光武帝就大步流星回了山溪堂。
柏鸣丢了一个大脸,怀恨襄王,回了府,阖家一通大闹,据说他拎着棒子满府追着柏斌就要打,柏夫人哭着追他们父子满院的跑,妾室庶子们忙着看热闹,这一府闹哄哄吵到晚上才算完。
最后的最后,柏斌虽然没挨着一跟手指头,倒底还是被罚跪祠堂抄了一宿的经。
就这样柏夫人还是心疼儿子心疼得不行,第二日早早就进宫去找皇后柏氏诉苦,说什么老子不疼儿子,就知道疼那些外宅浪货,八百年不回家一趟,回家了就知道找儿子麻烦。
“你不知道昨晚,老爷罚完斌儿,又去了三姨娘那,我早上出府的时候,他们还没起,真真的让人心寒!”
皇后柏氏听母亲口里没一句端庄话,也不知道安慰点什么好,那是自己的父亲,再不好,也轮不到她指摘父亲的私生活,所以她心疼母亲,只能把气撒到襄王府。
“还不是襄王他们不知抬举,父亲昨天在朝堂上那么求,襄王连个好脸都没有,还害母亲兄弟在府里这般艰难,我看,咱们也不能让襄王府消停!”
“哦?娘娘有办法?”柏夫人顿时来了兴致。
办法当然有,还是现成的,之前青枝给出的主意还没来得及用呢,这回正好用,新仇旧恨就都在这报了!
皇后柏氏一番吩咐,柏夫人回府后,就准备了一份大礼给襄王府送去了。
晚膳时分,原本是一家人团圆的一餐,再加上国子监明日休沐,斯远也赶回来一块用晚膳,可襄王府的正堂里,只有徐怜意、斯远、唐鹤儿三人,默默吃着跟前的菜。
凌郡主因为退婚一事,自觉颜面尽失,干脆天天都躲在自己房里不出门,晚膳也要人送进去吃;而襄王以则,这会正好跟兵部刘卓议事,两人在书房另吃了。
柏府让人送礼的人过来时,堂中晚膳刚刚撤下,徐怜意坐在上首请人进来,柏府下人跪着,说有份大礼要送给王府唐氏。
徐怜意、斯远、包括唐鹤儿都十分惊讶。
柏府有歉意,送礼也该送给凌郡主,怎地要送给唐鹤儿呢?
柏府来人笑答:“这礼是我们公子备下的,说是要送给唐夫人,要不是那一日街上巧遇唐夫人,经夫人提点,我们公子也不会想通,差点错结姻缘呢。”
什么错结姻缘?!这话挑衅,柏斌看不上凌郡主就算了,还上门来说幸好退婚的话,这什么意思?!
还有,说要谢唐夫人提点,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柏斌退婚是唐鹤儿背后搞的鬼?
徐怜意冷着脸,喝到:“唐氏!”
“王妃娘娘明鉴,妾身并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妾身也从没和柏大人说过郡主的坏话!”
“你给我跪下!”斯远怒不可遏命令道。他是世子,身份自然比唐鹤儿尊贵,可一府之中,随便叫庶母下跪的情况,也确实不多。
唐鹤儿被吓得一愣。
徐怜意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又重复一遍:“世子叫你跪,你没听到吗,还要本宫再重复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