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叛,等同于通敌谋反。襄王被光武帝在朝堂一问,便知道帝王之怒烧到了自己头上,自古就有主疑臣死,光武帝的疑心一动,柏鸣、樊正等人,抓住机会,接二连三指责襄王包庇。
……东征十九年,襄王以则在唐仲晋手下领职,祁连山一役,拜为西北骠骑右将军,当时为以则请封的正是副帅阚虎——阚尧之父;
正元十四年,阚尧从西北调职到东省,在襄王麾下,带兵碾平山匪之乱,次年便被提拔阵前指挥使……
也是在阚尧被提拔的那年,他结识了大帮友人,最后为了这群出生入死、并肩战斗过的兄弟,阚尧走上报仇的不归路。
阚尧谋反的起因,要是追溯,还是发生在襄王眼皮子底下,如今问起罪来,一向与襄王不睦的朝臣,一个个都红了眼一样,非得把以则也编进谋反的故事里。
什么承受阚家恩惠,施以儿子,连谋反都要包庇的话,一夜之间,从朝堂到民间,再从民间到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光武帝拿定主意,便连夜叫人圈禁了襄王,他预备先杀阚氏,再来想襄王的事。
襄王被御前军士带走的时候,为首的将领对着以则拱手,十分客气:“请大元帅跟着咱们走一趟,枷锁什么的,咱们也不敢用在王爷身上。”
说完,也不叫襄王更衣,直接就把人给带上了马车,往城郊一处荒凉的皇家别院去了。
堂堂兵马大元帅,毫无预警的就被圈禁了,襄王府几乎乱了阵脚,见来人举着火把,带着兵马,都以为是要抄家,慌得奴婢小厮满院乱跑,徐怜意意志消沉,满脸茫然看着府中乱象,满脑子都是家要败了的念头,根本无力想什么办法。
冬夜雪地里亮堂堂的,却照得阖府上下人心惶惶,交头接耳之下,空树枝上落雪纷纷,纸片、脚印一时弄得府内狼藉满地,哪还有一点王府威严。
突然——
“这个时候,再有敢混跑混聊的下人,一律打死!”
一声娇喝,立马喊停了满院慌张的下人。
呵斥完,唐鹤儿微微气喘,披着一张黑狼大氅,小脸埋在其中,衬得愈发苍白,头顶上梳了一个包髻,用一块锦缎覆住额头和部分头发,雍容又孱弱。
小产之人怕受风,王爷不告诉她小产,却告诉她要保暖,唐鹤儿心性敏锐早已察觉,难过之后,也想着养好身体再怀一个的,可哪知道,王爷突然就被圈禁了。
听见府中混乱,王妃又不能拿事,她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来到前院,看见眼前这副寥落样子,替王爷难过。
喝住下人,唐鹤儿努力提高音量道:“还不去把大门关上,正门角门每日留人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务必守好门户,等王爷回来!”
徐怜意原本不喜唐鹤儿出头的,可一听王爷能回来,也不在意别的了,目光里全是希望,问道:“你说王爷能回来,可是真的?”
唐鹤儿叹口气,她一个内院妇人如何知道皇上的打算,什么事和谋反关联上了,就没有小事,刚刚她的话不外乎是为了安定人心,哪知道徐怜意还真的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
唐鹤儿如今的身份已经是王府侧妃,正经的主子,身子不好,精神也不得不撑住。
“娘娘别急。咱们府只有王爷被圈禁,而不是全府被抓,这事就还没到最糟糕的境地,应该还有缓。”
她也只是推测,心狠如皇帝,如果真要对襄王赶尽杀绝,那今晚全府就都去刑部大牢睡觉了,哪会只抓襄王还往别院送,想必是皇帝恼归恼,杀阚氏的时候让襄王闭嘴而已,并不想对亲兄长动真格的。
徐怜意一听还有缓,神情一喜,拉着唐鹤儿,刚要说什么,可一低头,想起之前和唐鹤儿闹得那么难看,便有点难为情,然后吞吞吐吐起来。
“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徐怜意神色闪躲,勉强笑了笑,只说还是算了。
唐鹤儿一眼就看出,徐怜意其实是想推她出去打听消息。
身为正妃本该是她去交际游走的,可偏偏徐怜意性子小气,都城贵妇圈子里没交上什么手帕交,再加上徐怜意母家远在西北,现在关键时刻,她就像是个瞎子,一出王府大门,她都不知道该往哪去。
但,唐鹤儿就不同了。
如今是侧妃,有些身份,出府交际的话,位份上虽然只是勉强,可她能叩开的门何止是公侯王府,方法用对了,恐怕是山溪堂都能敲开。
要知道她身后的人脉,一个是有位有孕的嫔位娘娘,另一个是能在屏风后偷听君臣对奏的山溪堂唐氏。
这三位唐氏,不知不觉的,已经是都城里最有权势的女子,单拿出来一个不算尊贵,可她们三个人是姐妹,一旦联手,就是就可以影响天下的权势。
徐怜意不得不畏惧这种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