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带队,一行人就往林子深处而去,光武帝就是在那里失踪的,地上一片片人迹,仿佛有打斗过的痕迹。
天色接近晌午,原本不热的天气,逐渐躁起来,唐雀儿觉得口舌发苦,隐隐闻着空气里仿佛有股甜腥味。心里不停祈祷:以敖待她虽然一般,可毕竟是她唯一的男人,她从没有过换他人为夫的念头,只求跟他一辈子。这次,她只希望他毫发无伤,平安归来,那一日晚上的话,她再也不敢想了。
什么做妻做妾,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便是!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佛祖保佑,唐雀儿几乎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骑在马上走了半里路后,终于见到了线索,地上一道鲜红血迹曲曲折折往密林深处绵延而去。
“快!这边!”襄王一声令下,众人以包围之势,呈扇形往里围上。
大约又过几十米,就听见迎面呼啸之声,不知谁喊了一句,“有箭!”然后就看见密密麻麻的箭矢就从林中射了出来,襄王沉稳,坐在马上手执一柄银色长枪,在空中划过就挡下了不少弓箭,同时也把唐雀儿护在身后。
“王爷,我们不是是中了埋伏吧!”
襄王近卫只有一人中箭倒下,其他人各自隐在树后,把弓拉满,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还击。
千钧一发之时,就听见个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林中深处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摆手,“可是襄王殿下?!莫要伤了自己人!”
小江眼尖:“是顾公公!”
是顾臣,那刚才朝他们射过来的箭是谁射的?
只见光武帝悠悠地骑白马从白花花的桦树林里走出来,脸上笑得令人发寒。
“七哥来得不是时候呢。”
以则皱眉,他看小江。
小江最怕弄出误会事,连忙下马叩拜:“皇上恕罪,是奴才怕陛下遇见贼人,所以才请王爷过来协助。是奴才鲁莽了!”
光武帝脸色略微缓了缓,然后又看见了襄王身后的一身青白骑装的唐雀儿。
她正看着自己,一脸严肃,一脸担忧,一脸犹疑。
是啊,谁谋反还带着一个弱女子出来闲晃。
对襄王谋反的疑心尽除。
光武帝叫人把那头雪豹尸身抬了出来,连同五具黑衣黑裤黑纱遮面的尸体。
“这是头西北雪豹,怎么会在北峰呢,”光武帝揭开其中一人的面纱,“七哥可认识这人。”
襄王下马,走近一看,大为惊讶,“这,不是阚虎的副将,名叫——”一时想不起来。
“叫王喜尘。”光武帝上马带着一众人等往回走,边走边说:“有人用豹子做引,引朕深入,然后密谋刺杀。”
原本是极好的计划,可惜,却算错了皇帝的身手。这五个武艺高强的人对战光武帝和两个近卫,按理胜券在握,哪知道,打斗几个回合下来,光武帝和近卫之间配合默契,严防死守,根本没有空档。
一般主子与侍卫,身处危急时刻,死士都是拿肉身挡在前面,主子再趁机逃走。这样有人有生的欲望,就露了布阵死穴,那五个刺客按此演练了无数次,自信绝不会放走一个人。
哪知道皇帝身边那两个侍卫根本没有誓死护卫让以敖先逃走的意思,而以敖也十分沉稳,丝毫没有御赐的恼怒,或者惊慌。他居中挽箭,短刀并用,三人打斗犹如一人,几百个回合后,竟把那五人斩杀在刀下。
险情已过,光武帝想到将计就计。
既然有人安排暗杀,那暗杀成功后呢,堂堂天子的尸身,想必还有大用,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接应,光武帝按兵不动,守株待兔,等的就是接应之人,到底看看是谁,胆大包天,能干出谋逆之事!
等来了一拨顾臣,又等来了襄王,这样大的阵仗,接应之人最后恐怕不会出现了。
光武帝和襄王并头走在前面,唐雀儿跟在后面,听得心惊。
她认识以敖的时候,他就是皇帝,她以为他理所应当就是皇帝,可看起来,这天下到底属于谁,本来也不是一定的。
光武帝能夺正元帝之位,自然也有人想夺光武帝的皇位。
皇帝,天命显赫,可也要有命才行。突然地,唐雀儿有一点明白帝王的寡情。
他高高在上犹如箭靶,自然是要用提防的目光俯视众生的。
就像,那一晚,他冷冷地看着她,提防她。
喜欢她,又要提防她。当真辛苦,当真无情。
唐雀儿望着光武帝在马上高大挺拔的脊梁,其实挺想跟他说:要是喜欢自己太累,他可以放了她,两人远远的,远远地喜欢着彼此,再也不提防,不是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