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家的威势,毫无疑问,太子选妃,应该是海内的绝色女子,气质超群者了,即使相貌在中人以上,也必有贤德的性情,方入皇家法眼。正如一位哲人所言:“一个女人,如果不性感,就要很漂亮;如果不漂亮,就要有气质;如果没气质,就要很可爱;如果不可爱,就要很温柔。”拿这几点中的任何一点,来作为称量西晋惠帝司马衷皇后贾南风的衡器,都有些难为她了,她实在压不起秤砣。历史上的贾南风,身材矮小,相貌黧黑,粗鄙肥胖,最是丑陋无比,且“荒淫放恣”,“妒忌多权诈”,心如蛇蝎,内心淫荡。是皇后系列中的一个异数。就是这样一个丑类,即如一般民间的中人之家,也不会娶其为妻,但她却稳居后位30余年,并在西晋王朝错综复杂的政治风浪中,成功的玩转乾坤。其手腕之毒辣、权谋之多变、性格之嗜血,令人望而生畏。西晋统一的江山,就直接葬送在她的手中,她是西晋王朝直接的掘墓人,致使中国重新陷入长期分裂的深渊。可以说,就是这个丑妇,却在最深的层面上影响了中国的历史。这正应了这样一句话:男人是先征服世界再去征服女人,女人则是先征服男人再去征服世界。贾南风之所以能把庞大的帝国如捏面团一样的揉来揉去,就是她通过操控白痴皇帝从而把国家的最高权力操控在自己手中。
姊妹易嫁:皇家的婚姻也儿戏
贾南风,平阳襄陵(今山西临汾东南)人。其父贾充,魏晋大臣,曾是司马昭的心腹走狗。在司马昭时,赤膊上阵,“为王前驱”,杀死魏帝高贵乡公曹髦,为晋的开国立下大功,历任司空、司中、尚书令、太尉等职,为国之重臣。后人有言:贾充祸魏,南风害晋。据说,贾充颇能刀笔,善察上意,为晋武帝所宠信,俸禄优于群僚。
贾南风的母亲郭槐,是贾充的后妻。贾充的前妻李氏,端庄贤淑,因父亲得罪朝廷而株连获罪,贾充怕被牵连,就把她休了。续娶的郭槐,为人歹毒,是一个悍妇、妒妇、泼妇。对女性心存戒备,任何女性不得与贾充有往来,即使杯弓蛇影,也像真的一样罹祸无辜。有一次,乳母抱着郭槐的长子在廊下玩耍,时长子三岁,很是可爱,贾充路过,父爱亲情泛滥,忍不住就上前逗弄一番。这也是人之常情。却不想被郭槐从窗棂窥见,妒火中烧,就想当然地认为贾充和乳母早有私情,不问青红皂白,残忍地将乳母痛殴致死。不久后,长子就因为思念乳母而夭亡。郭槐次子的乳母,其命运与长子乳母的命运同样悲惨,也因为被疑忌与贾充关系暧昧而被关进黑屋,冻饿而死。其次子也因思念乳母而泪尽泣血,血尽命殂。致使贾充从此绝后,“遂无胤嗣”。成语“郭女绝嗣”的典源即由此来。
其后,郭槐又为贾充生下二女,长女即贾南风。次女贾午,也颇有风情,在尚未成年时,就不安分,常躲在屏风后窥视来客。在来客中,她见司空椽韩寿风流高标,便心摇神动,暗托终身,“呼寿夕入”。韩寿遂“逾垣而入,家人莫知”。深情所致,贾午便把皇上赏赐给她家的贵重的西域贡物(一种特殊的熏香)偷拿给韩寿。后世比喻男女偷情的成语“韩寿偷香”即来源于此。《幼学故事琼林》为此愤激地概括道:郭女绝夫之嗣,此女中之妒者;贾午偷韩寿之香,此女中之淫者。
其家风可知。
贾南风生长于如此人家,环境易人,不但遗传了其母善妒、好淫的基因,也潜移默化地受到其父的影响,得传其父权谋之术的衣钵。如此复杂的性格特征,却水乳交融般地集于贾南风一身,造就了她悍妒、淫暴、酷虐的品性,也使她能够游刃有余地游戏于日后的西晋政坛,成为荒诞历史闹剧的主角。
贾南风身材矮小,按今日之标准,大概也只有1.5米高,且皮肤粗糙,面容黎黑,鼻梁塌陷,眉间长有赘疣,又生有一副鲍牙。如此相貌,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百分之百的丑女,即便有男人给她爱情的浇灌,也滋润不起来。且性格悍妒,性情凶恶,按儒家评定女子的“四德”标准来评判,即使像高考的降分录取,也过不了线。
凭相貌,论性情,讲品德,贾南风都不可能立为皇后。如是民妇,也不可能列为贤良方正之列,要想找个合适的人家,除非家有多财,妆奁丰厚。可貌丑善妒的贾南风最后硬是变不可能为可能,变梦想为现实,变蚯蚓为威龙,成了皇后,让历史也惊得目瞪口呆。
而这一切,实际上都是贾家运作的结果。
惠帝司马衷是晋武帝的长子,为皇后杨艳所生。却天生是个白痴,不堪大位。
发生在白痴司马衷身上的经典例子有两个:其一,有一次,司马衷在华林园游玩,听见池中蛙鸣,便问左右侍从:“此鸣者为官乎?为私乎?”问得左右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侍郎贾胤漫应道:“在官田上叫就是为官,在私田上叫就是为私。”其二,是民间发生了饥荒,饿殍遍野。各地请求朝廷赈灾的奏章如雪飞来,他煞有介事地对大臣们说:“这怎么可能呢?没米饭吃,为什么不吃肉糜?”(唐房玄龄《晋书》)
朝野一片哗然,天下人也都知道了司马衷是一个傻子。
武帝司马炎也有废嫡立贤之意。可杨艳却固执己见,指责司马炎不遵“古制”:“立嫡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乎?!”坚决反对废立。司马炎此人,贵族出身,向来尊重妇女,见杨艳意决,也仅悻悻地叹息一声,就顺了杨艳的意。可就这一念之差,大晋江山,从此风飘雨骤。
更糟的是,杨艳与贾充的悍妻郭槐友善,为贾家进一步的攀龙附凤提供了便利的台阶。
那时是泰始七年(公元271),西边的秦、凉两州叛乱,武帝便命令贾充率军平叛。贾充畏怯边地苦寒,不想离开繁华的京师。但皇命难违,不去不行。正在不知所措之际,正好赶上司马衷选妃。他的亲信便给他出主意,设法与皇家联姻,成了皇帝的亲家,不但这差事可免除,又可保富贵永远。贾充便让妻子出面,很轻易地就用奇珍异宝笼络住了杨艳。
于是,杨艳便在武帝面前极力夸赞贾女是如何地温婉贤淑,德容绝伦,力主娶贾充之女为媳。
这又打乱了司马炎的计划,因为他原本打算立当时大儒卫瓘之女为太子妃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太子呆傻,而卫门家风敦厚,卫女又貌美且贤,将来可以取长补短,佐夫辅政。可杨艳此时已接受了郭槐送来的许多珍宝珠玉,说动武帝司马炎与贾家联姻。司马炎起初不同意,就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家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家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岂可舍长取短?”
可皇后杨艳哭着闹着非要选择贾充之女不可:“我闻贾女才德兼具,皇上万勿偏私,以致坐失佳妇。”搞得司马炎很是闹心。
而此时贾家又收买司马炎的宠信大臣荀勖等人,上表盛赞贾女贤淑。
在宫内宫外的内外夹击下,于是,司马炎便改变了主意,决定与贾家联姻。
而实在是荀勖等人是贾充的门下犬!
这次联姻,可以说是古代实施成功学的一个典范,它再次印证了一条真理,成功就是运作,推而广之,一个人要想成功,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是必不可少的。
本来,刚开始确定所娶之人乃贾家次女贾午。贾午与她的姐姐贾南风虽名为姊妹,却刚好相反,一个是天仙,一个是魔鬼。贾午不论音容笑貌、品德性情,都似乎是上品的“窑变”。只可惜那时她只有12岁,身子骨单薄,还是一个花骨朵,不到绽放的季节。太子妃的礼服雍容宽大,她穿在身上,撑不起来,拖曳在地。于是就让15岁的贾南风来试,果然合身合体,似乎这太子妃的礼服是专为她定做的。贾府来了灵感,大胆地做出了姊妹易嫁的决定。就这样,阴差阳错,贾南风成了皇太子妃。
晋武帝司马炎知道后,虽觉荒诞,但想到太子也就这样,婚姻天定,弯刀对着瓢切菜,也算般配,惟叹息数声而已。
西晋泰始8年(272年),这桩看似儿戏的太子选妃的婚姻,就在皇家隆重的仪礼中走完了它庄严肃穆的过程。
贾南风初露锋芒,也因妒几乎被废
而在司马衷婚前,武帝司马炎怕太子不懂床帷之事,为了使他能初识人道,就派一个叫谢玖的宫女,到东宫侍寝,当太子的性启蒙老师,教太子风月情事。
不久,他就与谢玖生下一个儿子司马遹。但太子妃贾南风善妒,谢玖害怕将不利于母子,就上书求还别宫。与傻瓜太子相比,司马遹无疑是一个变种,天赋异禀,很是聪睿,深得武帝喜欢。司马遹如何天赋异禀,这有史为证。一天深夜,宫禁失火,武帝带着司马遹登楼眺望。时年司马遹五岁,他拽着武帝衣襟,把他拉到暗处。武帝疑惑不解,司马遹却十分老成道:“暗夜昏黑,且事发仓促,宜防备异常之事,勿使亮光照见人君。”武帝非常惊奇,没想到他一个黄口小儿竟说出这番道理。还有一次,司马遹随武帝视察军营,看到营中养了很多猪,一个个膘肥体胖,便对武帝说:“此佳肴,宜杀掉犒劳将士,而不应继续喂养浪费粮食。”武帝对此欣然同意,立即命人宰猪分赐群臣。对他赞不绝口,抚着他的背对群臣说:“此子类高祖(司马懿)。当兴我家啊!”
从此,司马遹的名声便流传天下,朝野上下无不对皇太孙司马遹寄予厚望。
但司马衷有了这个儿子,自己居然还浑然不知。一天,他上殿请安,路过西宫,看见一群皇子在嬉戏玩耍,其中一个小孩很是聪明可爱,便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同他一道游玩。这时,武帝司马炎走过来,对他说:“这是你的儿子啊!”
司马衷茫然,竟不知儿子为何物。其呆、愚之甚,有过此乎?
卫瓘是太子的老师,也不愿袒护他,曾多次在朝会时,假装醉酒,当着晋武帝的面,拍着皇帝座椅说:“此座可惜!”
司马炎亦疑儿子不慧,祖宗刀头沾血挣来的江山,交给一个傻子,他怎能放心?因此,更换太子的想法始终存在。
武帝为了试探儿子究竟愚笨到何种程度,就亲自出了几道试题让太子作答。太子身边有的是学养深厚的御用文臣,很快引经据典,做了出来。
近侍张泓却对贾南风说:“太子的学问,皇上能不知晓?如此多引古义,皇上必定怀疑其中之伪。不如简明扼要,直接回答好了。”经这一提醒,贾南风大惊失色,说:“文人几坏我事。”遂叫张泓据题稍加发挥,以当时白话直接回答而已。贾南风然后将答卷让司马衷再重新抄写一遍,交给司马炎。司马炎一看,倒也文从字顺。一边让大臣们传阅,一边自认为聪明地说道:“太子也不是诸位想象的那么差劲啊!”说得卫瓘面色赧然,局促不安。
贾充后来对贾南风说:“卫瓘老儿,几坏汝家事。”
贾南风因此对卫瓘衔恨,后在八王之乱中借机杀害了卫瓘。
这次测试,在武帝看来,司马衷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差,再加上武帝看好司马衷的儿子司马遹,俗话说“看孙不看儿”,傻太子仅仅是个过渡,入继大统的,他最终内定为司马遹。因此,他也便彻底打消了更换太子的想法。
而这次测试,也初步显示了贾南风的政治敏感性。
司马衷虽说是个傻瓜,但傻瓜最大的特点就是长寿和下半身发达,见了美女总是流着涎水,宫中又有的是美女,司马衷便如鱼得水。
司马衷性欲旺盛,经常临幸宫女。其中有一个宫女被她临幸后,怀了身孕。十月孕期已到,就要临产。
贾南风闻报,妒火中烧,怒不可遏。虽然她对太子不满,但她不允许宫中其他女人因生子而得宠,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让人传令怀孕的宫女来见。孕妇来到贾南风面前,刚要请安,却不防被贾南风从背后操起一把画戟就刺进了那个滚圆凸突的肚皮。顿时血流如注,直溅宫墙,孕妇当场惨死。已经成形的婴儿血肉模糊,在血泊中挣扎了几下,涕哭了二声,似乎是微弱的抗议,便追随母亲的魂魄去了。
司马炎闻之,震怒不已,大骂道:“皇后害我!如此恶妇,必败我家。”
遂将贾南风囚禁于皇家监狱--金墉城(金墉城在洛阳西北角,是监禁后妃们的场所,凡有罪反省或被废黜者,都被关在这里,后改名永昌宫),并打算进一步废掉她的太子妃名号。
时皇后杨艳已死,临终时推荐自己的妹妹杨芷继为皇后。杨芷有美德,顾全大局,就为贾南风向马司炎求情,她说:“妒乃妇人本性,且贾妃年少气盛,假以时日,必能悔改,望陛下谅之察之。”
老臣荀瓘和荀勖曾力保贾南风入宫,当然不愿看到贾南风被废,也向武帝求情。
这样,贾南风才得以不废。
但从此后,太子司马衷对贾南风是“畏而惑之,嫔御罕有进幸者”(《晋书》卷31)。
当然,事后杨芷皇后也以婆婆的身份,好心地对她进行了一番教育,告诫她要注意自己的行止,改过自新,这也在情理之中。可贾南风反而猜疑婆婆在公公面前搬弄是非,不但不对杨芷心存感激,反而对杨芷这番好心的训诫怀着一腔怒恨,“因以致恨”,“忿怨弥深”。这也成为她日后对杨芷痛下杀手的潜心理原因了。
凡不知知恩图报的人,必非良善之人,况且恩将仇报,以怨报德,贾南风的蛇蝎心肠,由此可知。
贾南风恩将仇报,太后杨芷饥饿而死
永熙元年(290年),司马炎死,司马衷立,是为晋惠帝,贾南风顺理成章晋升为皇后。
杨芷被立为皇太后。
贾南风权欲熏心,她很想参与朝政。可武帝临终之时,遗诏杨芷父亲杨骏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和汝南王司马亮(司马懿四子,武帝叔父)共同辅政,根本没她啥事。
杨骏一手遮天,独揽朝纲,就连司马亮也遭到排斥。司马亮内心恐慌,不敢在京师逗留,望着大司马门痛哭拜祭了一番,当夜就出发到了自己的封国河南许昌去了。而杨骏对贾南风的防范,更是疏而不漏。他把外甥段广安排在司马衷身边,任为近侍官,掌管机要;其心腹张邵为中护军,掌握禁军。凡诏令所出,必先由杨骏拟定,交由司马衷程式化的画圈后,最后才交由段广转呈杨芷拍板。这样滴水不漏的权力衔接,可以说,贾南风连置喙的机会都没有,何谈干政?其心中空旷的怨恨可想而知了。
由于天下人皆知司马衷憨傻如猪,皇帝也便成了杨骏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提线木偶。
杨骏一时权焰熏天,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便有些飘飘然起来。他不但大肆封赏,还凭遗诏公然入居太极殿,坐在武帝的御案前接见朝臣,批阅奏折,出入宫掖有仪仗护卫,俨然天子在朝。皇太后杨芷见此,叫他稍事收敛,以免招怨,但他却置若罔闻。
杨骏之弟杨济和另一外甥李斌等人,感觉到了危险,力劝他召回汝南王司马亮,共同辅弼弱主,以堵塞司马诸王的悠悠之口,但杨骏利令智昏,充耳不闻。
杨骏的不臣之举,自然引起了宗室诸王们的猜忌,他们议论纷纷,朝野上下暗流涌动。尤其是极具政治野心的贾南风,更是煽阴风,点鬼火,四处串联,她决心利用皇族的不满,来搞掉杨骏和皇太后杨芷。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既然贾南风处心积虑地想伺机除掉杨骏,杨骏即使防范再紧,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何况贾南风在宫廷十多年,不但编织有自己的关系网,还清楚朝臣之间彼此关联的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