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猜透凌子楚对慕容晴帆的真实用心。
有人认为,凌子楚已经被慕容晴帆迷得神魂颠倒不知西东,也有人揣测,凌子楚不过是在给慕容晴帆的父亲慕容白眉灌迷魂汤。
慕容晴帆,无才无艺,姿色平平,脸上还有一道丑陋的疤痕。据传言所说,她最是软弱无能,只知道点头称是。只因为是慕容白眉的女儿,才有机会做了皇帝的女人。
凌子楚对慕容白眉的礼物欣然收下。并当着众人的面,对慕容晴帆的温婉大家赞赏,而且还重重的赏赐了慕容白眉。但其实,他这个做皇帝的,何尝不知道,大臣往他床上送女人的真实用意。他只是不点破而已。
慕容晴帆的沉默和温柔,很快让凌子楚失去了兴趣。
没意思,没情趣,一味讨好,又畏畏缩缩,凌子楚直摇头:长相也丝毫不讨喜,别无是处。
一直以来,皇上对慕容晴帆都是不理不睬,只是碍着慕容白眉的面子,每个月去那么一两次。去了也不过是讽刺讽刺她,故意不让她好过。慕容晴帆则是淡定的很,无论凌子楚说什么,她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凌子楚说的都与她无关。这让凌子楚很是受挫,他本来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委屈流眼泪的样子的,但是这个女人居然一副你打我左脸我就把右脸也伸过去的样子,不停的认错认错,还讨好的笑笑。可就是不哭。
但慕容晴帆的平静,确实让凌子楚多注意了她几分。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漏瓶,但是,观察了好几次下来,好像这个慕容晴帆并不是外界传言的软弱无能,相反,她常常表现出来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凌子楚开始怀疑慕容晴帆的真实意图,没准就是扮猪吃老虎。
他不动声色暗暗观察。
就在最近,皇上突然对慕容晴帆热情了许多。
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皇上三天两头往慕容晴帆那里跑。
宫中的人群都望风而动,那些一直对慕容晴帆冷嘲热讽的人突然都拥上前来要与慕容晴帆称姐姐论妹妹的。慕容晴帆宫中的待遇也好了很多。
但是这对于慕容晴帆来说,这还更不好些。
这天,慕容晴帆正要出门。皇上突然就来了。突然袭击,连通报都没有一声,回过头来,突然就看见皇上站在她身后。慕容晴帆吓得愣了一下,连忙跪下行礼。皇上一把扶起她,说道:“爱妃,不必多礼。爱妃请坐。”
然后扶着慕容晴帆坐下。慕容晴帆问:“皇上怎么突然就进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朕不过是想来看看,爱妃平常都是在做些什么,没有朕在的时候,爱妃是个什么样子。”
“那皇上看到了,臣妾是个什么样子?”慕容晴帆为皇帝倒茶,恭恭敬敬的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茶时抬眼看了一眼慕容晴帆,那凌厉的眼神,又让慕容晴帆的心都抽了一下。
皇帝问:“朕来的时候,爱妃好像是要出门啊!打算去哪里?要做什么?”
“臣妾……”慕容晴帆低垂着眼睛,搓揉着衣角,结结巴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皇上越来越有兴趣了。他当然知道,慕容晴帆这是装的。但是,就是装成这样,而不是顺口说出要去哪里或者轻易就能把所有事情都编排的天衣无缝更让皇上情不自禁的相信慕容晴帆。
慕容晴帆想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说:“臣妾想着,后花园的海棠花怕是要开了,正要出门去看呢!不敢直言告诉皇上,是怕皇上觉得臣妾附庸风雅其实粗俗不堪,故而犹豫不言。皇上,要不皇上带着臣妾去吧!臣妾听闻皇上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必然是极高雅的。也让臣妾跟着学学,臣妾定然不负恩泽。”
皇上哈哈大笑,说道:“爱妃,才一天不见,口齿就见伶俐了许多啊!不过是赏海棠。爱妃有这份优雅闲适的心,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耻笑你呢!爱妃也未免太小看了朕了。既然爱妃如此说,朕当然不能驳了爱妃的面子。小李子,在御花园靠近海棠的那个亭子里摆一桌酒菜,朕马上就和晴妃过去。再叫一班乐师,在天水阁吹曲,隔着水音听曲儿赏花花酒,才最是没美妙。”
小李子应声去了。慕容晴帆表面上笑着谢恩,眼神里却是恐惧和疑惑,她猜测,这个皇帝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支撑到最后一刻不能松懈。
此时春光正好,满院子都是花香。落花给院子铺上了五颜六色的锦缎,皇上和晴妃一行人在院子里走着,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某株花某处的景赞叹一番,一副燕燕和鸣的美好景象。一些被主子打发出来查探情况的人,将这个情形说给自己的主子听,主子们都气得把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所以,在某一时刻,宫苑里都是此起彼伏的摔杯子的声音。
慕容晴帆可不敢得意。她时时刻刻谨慎着。
聪明的女人,并不只是聪明,更重要的是要懂得掩饰自己的聪明。这是关键,慕容晴帆的所有聪明就是要掩饰自己的聪明,不被凌子楚发现。而又不能掩饰得太巧妙,引起凌子楚的怀疑。这是高难度的,尤其是面对的凌子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的情况下。
慕容晴帆只能勉力支撑。
凌子楚带着慕容晴帆赏海棠,吟诵关于海棠的诗句,慕容晴帆只能不停的附和和夸奖,并且自惭形秽自愧不如把自己贬低,诚惶诚恐让皇帝厌烦的同时又飘飘然的。
凌子楚喝着酒,突然兴起,说道:“爱妃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这些基本的诗词都没有学过吗?定要谦虚到如此地步。”
慕容晴帆回道:“都怪臣妾自己愚钝,其他的姐妹都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唯独臣妾是榆木脑袋,怎么教也记不住。家父看着臣妾不是个读书的料,也没有强求。”
凌子楚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然后又问:“白眉丞相,15岁中状元,16岁入仕,22岁就当上了状元。他的才学和聪敏不可估量,怎么你作为他的女儿,就没继承到一点?”
“这个……臣妾实在不知。但这定然是不能怪家父的,只怪臣妾自己太愚钝和懒惰。”
皇上又问:“朕还有一事,爱妃可要如实回答,丞相屡屡进言,让朕一定要重视举国的教育大业,不仅仅是男子的教育,还有女子的教育也不可忽视。治国尚且如此,治家必然也是重视子女的教养的、不知道,爱妃在家时,白眉丞相是如何教导的。朕也好学一学,用作皇家子弟的学习之法。”
这让慕容晴帆陷入了困境,一方面,如果她说她的丞相父亲并不重视对她的教育,那父亲在朝堂上所说的重视子女的教育是空谈。如果说父亲一直以来确实如他所推崇的重视教养成化,那么,她慕容晴帆就应该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出来。而不是像她表现的那般,蠢钝不堪。
慕容晴帆只得说:“父亲一直以来都非常忙碌,根本没有闲暇顾及我们姐妹的教育问题……”
凌子楚很快打断她:“那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为了国家牺牲了对你们的关爱,才会导致你现在这样吗?这么说起来你还是我们国家的牺牲品咯!”
慕容晴帆吓的跪了下来,她一跪,她身后的丫头太监也全都跟着跪了下来,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晴妃就突然下跪了。慕容晴帆说道:“不敢不敢,臣妾绝对不敢这么说。家父是一国的丞相,理应为国家操劳。臣妾虽然愚钝,但是家父从来未放送对臣妾的教习。针线都是通的,画画也略微懂一点,还有厨艺也学了。只是这读书,必然是要像皇上您一样,天资聪颖且伶俐好学的人,才能读的懂。臣妾真不是读书的料。但是,为了让臣妾有一技压身,家父特意请了舞蹈师傅教臣妾跳舞。这也是为了女儿的气质和举止的端庄考虑,以弥补未曾多读书的缺陷。”
凌子楚也不去扶慕容晴帆站起来,就饶有意味地啧啧嘴。说道:“原来白眉丞相这么教女有方,因材施教啊。怪不得朕看你,气质也是与众不同的。原来是这个缘故。不如趁着有音乐,爱妃就给朕跳一曲,助助兴如何。”
慕容晴帆倒是很大方的自己站了起来。说道:“皇上,臣妾只是略微学了一点,并不能登大雅之堂,更不敢污了皇上的尊眼。皇上要是想看跳舞,不如把如姐姐叫过来,为皇上助助兴如何?”
皇上听了啪地把杯子放在桌上,那群刚刚才站起来的太监又一咕噜全跪下去了。只有慕容晴帆,这次居然没有下跪,她镇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皇上,也许她心中的怨气已经积压了够多,实在难以支撑,于是她那么硬气地站在那里,一副“你爱咋地咋地”的视死如归的样子。
皇上又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爱妃好像有些生气啊!”说完把慕容晴帆拉到自己身边搂着她,哄着她。
皇上柔声说道:“既然不想跳,那就不跳。哪天你心情好了。再跳给朕看吧!”然后吩咐道:“去把如妃娘娘叫过来。”小李子连忙领旨传话去了。
皇上传唤如妃的消息在宫苑里传开来,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摔杯子掀桌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