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窗户猛地被人撞开,她似乎看见一抹白色身影从窗外跃进来,接着便听见男人的惨叫。
易经年夺过迷糊不清的司徒珞允,一脚把那姓薛的男人踹倒撞在墙上,不顾他口吐鲜血,又使劲送去两拳头,男人当即被打得晕死过去。
“倒还轻饶你了!”易经年恨恨道,低头看怀里的人不停乱动,“司徒姑娘?”他唤了一声,回答他的是无数声“好热……”。
司徒珞允已脱掉了鹅黄色外衫,一手还在奋力撕扯着身上仅剩的一件白色内衫,光洁白皙的胸脯若隐若现。她紧紧贴着他,隔了一件薄薄的白衫,易经年能清晰感触到她身体滚烫的温度。
“司徒姑娘!”他又唤了一声,心里一个劲地怒骂,该死!竟然给她下了催情春药!
“热……”回答他的依旧是这句话。司徒珞允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痴痴笑着,脸颊通红犹如初放的桃花,那样娇艳欲滴。她凑得很近,沉重的鼻息喷在他脸上,有丝丝不知名的花香游移。
易经年无奈地一掌将她劈晕,又为她穿好衣服,然后拦腰抱起跳窗而去。云冰祁望着空空如也的青瓷盂,脸上升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来。
“主公!”一身材健硕,肤色麦黄的男人走进屋,冲他含首。
“有消息了?”
“嗯。”男人如实道,“司徒小姐独自进入香满楼,被店小二下了春药,差点……遭薛逢春玷污,属下还没来得及出手,小姐便被另一个男人救走了。”
“薛逢春。”云冰祁抬眼看窗外绿意盎然的梧桐树,狭长凤目里冰冷坼骨,“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明白。”男人匆匆退下。
司徒珞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另一处客房中,这里较之前那间更为幽静,榕树荫蔽,阳光穿过叶间缝隙投下斑驳的影来。
眼前那个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正背对她而坐,那姿势像是在看书。司徒珞允赶紧掀开被子,看自己衣裳整齐之后她轻轻咳了一声:“公子救了我?”
易经年回过头:“像香满楼那样的店,孤身女子还是少去的好。”
“哦。”她面颊微红,心有余悸,嗫嚅道,“谢谢你。”
易经年挑眉一笑:“你今天已对我说了三次谢谢,怎么,想报恩?”
司徒珞允愣了愣,手指绞绞被角,轻声道:“我……我无以为报……”
易经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犹如高山流水,无尽美妙间还带了一丝和煦:“你真没看出我是逗你玩儿的?”
“你……”司徒珞允满脸无辜。易经年朝司徒珞允头上轻敲了个扇头:“好了,我救你,又欺负你,咱们两清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司徒珞允埋下头。
“那你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我想习武。”
“习武?”易经年想了想,“为了杀人还是为了防身?”
“杀人。”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他合手吹了声口哨,巷外一匹青骢马应声跑来,冲主人打个响鼻。易经年将司徒珞允扶上马,自己也翻身坐在她之后,然后手拉缰绳,踢踢马腹:“驾!”两人一马的身影立刻消失在小巷里。
街上的人已散去了不少,小贩们也开始收拾行装,或满心欢喜,或垂头丧气。青骢马一路畅通无阻地奔跑在青石板街道上,“吧哒吧哒”地踏出了午后最欢快的音符。
伴随着一声“驭”,马蹄声在一座雄伟的府邸面前戛然而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口两只威武的石狮,张牙舞爪,盛气凌人。随后便是整齐的琉璃瓦,精致的宫灯,奢华中的庄严却也难掩。朱门铜栓之上是一块巨大的横匾——云府。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两人此时皆已下马,司徒珞允纳闷地问。
“既然是杀人,小姑娘的手里还是不要染了血腥。付些代价让清奠阁帮忙罢,这样也不怕有人报复。”易经年一本正经道。
“清奠阁?”
“嗯。清奠阁是江湖中最令人问风丧胆的杀手帮派,其阁主武功盖世,心狠手辣,每次只以银色面甲示众,江湖人称‘玉面罗刹’。凡被清奠阁追命的人,绝对是必死无疑,但很少有人都能请动他们。如果司徒姑娘付出的代价能触动清奠阁阁主,还愁自己要亲手杀人吗?”
司徒珞允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付不起这个代价。”
“若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以帮你。”
“其实……我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司徒珞允道。她并没有告诉易经年她想杀的人便是这清奠阁阁主。
“你……是清奠阁的人?!”易经年一脸的难以置信。
司徒珞允摇摇头:“不,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话音刚落,只见宋凡收拾了行李从府中走出来,看到司徒珞允,他面有些喜色,迎上去道:“既然司徒姑娘回来了,那就回府中好好住下罢。”
司徒珞允望着宋凡沉思片刻:“好。”
“那在下先告辞了。”易经年敛了惊讶的神情,从容而优雅地向他们供手,然后转身跨上马,消失在他们面前。
“司徒小姐和那位公子是……”宋凡迟疑着。
“他救了我。”司徒珞允了然回答。
“哦……”宋凡回头望了望易经年消失的身影,面露复杂神色。
随着易经年的消失,莲叶上的绿色光团也逐渐淡去,直至不见。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江浸月说,这意味着今晚的计划照常进行,“只是雪纤,你为何让我将她引来醉莲池呢?”
“因为一场缘分。”夏雪纤微笑道,“她脚上的铃铛里有着二十年前我种下的仙莲籽。”
“种莲籽干嘛?”江浸月疑惑。
她却突然卖起了关子:“呵呵……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原来她也有皮的时候,江浸月叹了口气:“好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书房了,云冰祁他应该没有发现我不见了罢?”
“他还没回去呢。”夏雪纤继续微笑。
此时的香满楼已吵得沸反盈天,据说今日一个叫薛逢春的酒客并着楼里的店小二一同被杀死在了天字二号房里,官府前来查案,见尸体旁有用鲜血划出的乌红“奠”字,个个吓得面如土色,都道是清奠阁追命,官府无从插手。
易经年平静地穿过香满楼前拥塞的人群,他突然觉得那个女子似乎有些不平凡了。
毒辣的阳光更显恶劣,江浸月一面扛着大书往书房赶,一面想着今晚该如何将司徒珞允引来醉莲池,心下无计可施,难免有些头疼,当然,大多都是被书给压的。
眼睛蓦地一抬,视野里竟出现了一本较小较薄的书,她不由欢喜起来,急忙奔过去,也不细看便将头上的书与之做了交换。话说这感觉真好,自从顶了小书呀,腰不酸头不疼了,翻墙也有劲了。
正轻松着,前方不知何时窜出了一个黑衣家仆(甲),他东瞅瞅西瞧瞧,像是在找东西。江浸月赶紧退至墙根,偷偷打量他。却忽地又窜出一个家仆(乙),他拍拍甲:“兄弟,找什么呢?”
“书。”甲说。
“书?什么书?”
“……那个书……”甲很小瘪三地挑挑眉。
“哪个书啊?”单纯乙困惑道。
“就那个……那个书……”甲更大幅度地挑眉,整个脸都在抽搐。
乙恍然大悟:“你没挂名字罢!要是让总督大人知道了,非阉了你不可!”
“所以赶快帮忙找啊!”甲乞求道。
“要帮忙也行,不过……找到了得请我喝酒。”乙无赖道。
“得得得,赶紧着。”
江浸月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狠狠地鄙视了一眼:怎么说个话都不说明白呢!
转眼便来到了书房,想着夏雪纤说云冰祁还未回屋,江浸月当机立断——不偷偷摸摸地翻窗,她要光明磊落地走正门,照样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立刻伸手去推门,几乎是同时,门突然被屋里人一把拉开,江浸月来不及收手,推了个空,直直扑进屋子里。落地那一刻她还在郁闷:能做到如此,他们该有多大的默契啊!等她爬起来一定烧三炷香把这人当佛陀供拜!她欲哭无泪地趴在地上,等待肇事者惊叹的目光。
可是这个人却出奇的淡定,他冷俊的凤目轻轻掠过地上的小鱼,目光一滞便走上前来,面色不改分毫。江浸月看着他逐渐逼近的步伐满腹狐疑,却见他捡起落在她身侧的那本书,翻了两翻,眼神“腾”地一变。
“你喜欢这个?”云冰祁像是在问她,脸色有点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什么,不就一本书吗?江浸月向他手中瞟去,却见书面上偌大的“春-宫”二字,猛地明白过来,莫非这就是那俩家仆口中的“那个书”?脸立马滚烫如焰,江浸月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我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
然而她的摇头摆尾在云冰祁眼里似乎代表兴奋过度,他叫来子路,不顾人家目瞪口呆,欲言又止的样子,吩咐道:“去街上,买条公鱼回来。”
“……”不料,子路买来的鱼让江浸月好生吃了一惊:清如浅水的身体,银如初雪的鳞鳍,轻纱剪裁般精致,更重要的是他头顶有着一团烈火欲焚地燎红——竟然是她久违的鹤顶红!他“嗷呜”一声将江浸月扑倒:“小浸,我想死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