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已明白他的用意,却故作糊涂,不露声色地道:“何以见得?”杨洄道:“看来钱大人太年轻啊!只是想着如何疏通丝路,却很少考虑前途。其实,众臣看得清楚,能得陛下既赐名又赐姓的虽然有,但是不多。特别是你,传言你的身世跟陛下有关,要是你跟陛下扯上关系,恐怕不仅对陛下的名誉不好,对你的安全也有影响。”
李光弼猛地一惊,杨洄观察着李光弼道:“虽然我不信这些无稽之谈,但谎话说上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的。要是当今太子起疑,你的安全就成了问题。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是你功夫再高,也有打盹的时候。”李光弼道:“那你的意思是怎么办?”杨洄呵呵笑道:“假如你说自己生于营州柳城,是契丹人,这样就避开了很多说法。”
李光弼起身想了想道:“好!就遵照大人的点示,一定尽快照办!”杨洄道:“夜深了,不打搅了,我走了。”李光弼送走杨洄进来,艾特古丽看着李光弼道:“看来这都是阴谋,你打算怎么做?”李光弼淡淡地笑道:“与其周旋,不如将计就计。”艾特古丽一愣道:“将计就计?”李光弼道:“只有这样,才能看他们怎样演戏。”
十四
夜晚,在武惠妃宫里,武惠妃准备休息,忽然李隆基悄无声息地进来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武惠妃连忙跪倒道:“拜见陛下!”李隆基边坐边道:“平身。”武惠妃边起身边道:“谢陛下。”说着站了起来,李隆基道:“惠妃啊,最近丝路上发生了很多骇人听闻的大事,你听说了吗?”武惠妃猛地一愣,观察着李隆基的表情道:“什么事?”
李隆基淡笑道:“朕不相信发生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你会不知?”武惠妃内心一惊,但表面上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在观察他的同时道:“臣妾足不出户,只是关心您,那能听到外面的事?”李隆基道:“既然不知道,那朕就说给你听。”他将钱万贯一路的危险简单地讲了一遍,接着道:“听到这些,你作何感想?”武惠妃道:“太可怕了!这个太子越来越不像话。”
李隆基道:“假如朕废了他,你会咋想?”武惠妃道:“太子早该废了。”李隆基轻轻地摇头道:“你觉得这一路的事,都是太子所为吗?”武惠妃暗惊,但不露声色地观察着皇上的微妙反应道:“陛下的意思是……”李隆基愤愤地道:“有人恨不得朕马上废了太子。这丝路上的所有障碍,太子是参与了,但也有别人想通过杀掉李光弼,以达到废黜的目的。”
武惠妃大惊道:“陛下这是……”李隆基道:“朕希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不然,不管是谁,惹恼了朕,朕绝不会心慈手软!”说完愤愤地拂袖而去。武惠妃立刻追上几步,忽然停住脚步,然后转身随便一坐,忽然意识到什么,忙道:“来人!”管家焦义走了进来道:“娘娘!”武惠妃道:“速去请李林甫过来。”
李林甫急匆匆地赶来后,武惠妃问该怎么办,李林甫笑道:“其实不要紧。这事儿,说来也是好事。”武惠妃纳闷地道:“他都生气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有。”李林甫道:“正因为是第一次,您才觉得受不了。可您想过吗?他虽生气却不揭破,意味着什么?臣敢保证,过不了几天他又会来。”
武惠妃道:“即便他来,他也在怀疑我?”李林甫笑道:“怀疑归怀疑,但没有证据。要说,他最恼火的还是太子。要是他争气,谁能见缝插针?依臣看,太子本来就拿不稳重,也许会做极端的事,只要他做,就有好戏来了。”武惠妃道:“那我们该咋办?”李林甫道:“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十五
李白回到安陆后,这里的天气依然很冷,伯禽、平阳老远看见他,高兴地跑过来喊道:“爹爹回来了?”李白忙紧走几步迎上前去,弯下腰看着儿子女儿道:“家里都好吧?”伯禽道:“好倒是好,但爷爷对你不满意。”李白本来笑着,猛地一愣道:“怎么了?”伯禽道:“爷爷抱怨你,总是老不顾家,只图个人在外面风光、快活。”
李白起身点着头道:“说得是啊!我李白自认为是天下奇才,可我却官不官,商不商,民不民,侠不侠,娶了老婆,有了儿子女儿,却又不能照顾,到底算什么?”平阳道:“妈妈也说嫁了你后,无非是多了一份牵挂。”李白道:“看来我真对不起你们。我到底算啥人?”许紫烟出来听到这话道:“我不管你是啥人,只要你顾家就好。”李白道:“好!从现在起我在家务农!”
十六
太子府里,李瑛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李瑶、李琚道:“二位王弟,今天请你们,就是商量如何改变被动局面。如今父皇对我很失望,一连几天再也不来了。”李瑶起身走了几步,忽然转身看着李瑛道:“看来你的每个行动,都在那妖精的掌控中。要改变被动局面,必须知道她怎么会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不然你做什么,人家提前就知道了。”
李琚道:“有道理。显然她在你身边设了卧底。”李瑛恍然大悟道:“是啊,如果没有卧底,她怎会掌握我的行动。这会是谁呢?”李瑶道:“能靠近你的,谁最可疑?不把这人除去,还怎么做事?”李瑛想了想道:“只是无法知道,谁是卧底,要是知道,我就先除去他!”李琚老谋深算地摇着头道:“为什么一定要想着除去?”李瑛纳闷地道:“可不除去奸细,后患无穷啊!”
李琚道:“你只看到不利的一面,为何没看到另一面?蒋干来说周郎,结果被公瑾所用,其实将计就计才是最大智慧。”李瑛高兴地道:“怎么做?”李琚道:“何不用假信息迷惑对方?不过糟糕的是,只要李光弼或死或伤,即或只是受到生命威胁,父皇都会认为是你所为。假如对方抓住这个机会杀了李光弼,你还能说清楚吗?”
李瑛大惊失色道:“人家若真这样做,我如何应对?”李琚道:“父皇之所以没有惩治你,并非认为你清白,不然他咋会冷淡你?显然他认为有人陷害你,同时也对你失望。我断定对方定会抓住机会杀了李光弼,我们何不在他们出手时保护李光弼?只要李光弼擒了他们的人,你不就改变了现状?”李瑛大喜道:“哎呀,真是妙计!”
十七
艾特古丽与帕里黛走在长安街上,帕里黛道:“姐姐,这长安真美,我真想与他也定居这里?”艾特古丽道:“好啊!这样我们就经常在一起。”帕里黛听出艾特古丽在喘粗气,看看她的肚子道:“姐姐要生了?”艾特古丽道:“是啊!庆幸这次没把孩子生在外面。”帕里黛道:“是啊!姐姐可以就近走走,一生孩子就不便出门了。”
迎面,沙木沙克与帕勒塔洪正走在大街一角,沙木沙克边走边道:“我们的羊肉串生意虽小,但很热闹,你说呢?”帕勒塔洪道:“是的。”一抬脸,无意中看见艾特古丽与帕里黛一起过来,猛地一愣道:“你看!”对面,帕里黛道:“看来,这里确实繁荣,我想把父母也接过来?”艾特古丽道:“好啊!不瞒你说,我也有这个想法。”
帕勒塔洪站在原地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她。”沙木沙克道:“是啊!来到这里,谁也没想着再见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帕勒塔洪道:“你的意思是想怎样?”木沙克道:“我们做羊肉串生意虽不错,但不能缺少美女。要不我们劫她到无人的地方。”帕勒塔洪道:“好啊,我们共同拥有她。”
艾特古丽与帕里黛只顾说着话儿,忽然面前出现了沙木沙克与帕勒塔洪,猛地一愣道:“是你们?”沙木沙克笑道:“对,是我们。”帕勒塔洪笑道:“大唐有句话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果真如此。”艾特古丽猛地一惊道:“什么意思?”沙木沙克道:“你这么美,也该属于我们。”两人劫了她俩就跑,艾特古丽大喊道:“救命!”帕里黛也大喊起来。
在李光弼家,李光弼逗孩子玩,瓦吉丁和萧飞、赵莉在旁喝茶,瓦吉丁道:“帕里黛陪着嫂子上街,我们应该同去才对?”李光弼亲了一下李盈的脸蛋随口道:“她们是两个女人嘛,女人喜欢进店铺,我们男人没必要凑热闹。”瓦吉丁道:“不过也对,男人女人的喜好不一样。”忽然,春兰跑了进来道:“不好了!两位夫人被坏人劫走了!”李光弼、萧飞和瓦吉丁大惊,立刻跑了出去。
十八
在武惠妃宫里,武惠妃丧气地看着李林甫道:“看来,陛下真的不来了。你说,我到底该咋办?”李林甫看了一眼她,起身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她安慰道:“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哎,李护国那边,说没说李瑛的情况?”武惠妃道:“这些天太子足不出户,整日唉声叹气。”李林甫道:“好,让他留意太子的举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在太子府,李瑛见侍女和李护国都在,叹着气道:“看来,我这个太子保不住了。”李护国道:“别这样想。陛下只是气在一时,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李瑛道:“我呀,真不敢想象未来会怎样。”李护国道:“要不我再找人,争取杀了李光弼?”李瑛道:“混蛋!真要他死了,不是我干的,也会是我干的。”李护国摇头道:“未必。陛下真要认为是你干的,还不将你废了?最近陛下也不去惠妃那里了,说明什么?”
李瑛道:“哦?”看着李护国想:“看来这奸细就是你啊!”打量了一会他,却想到李琚的话,于是不露声色道:“要是这样,我更不能轻举妄动了。”李护国道:“哪是为何?”李瑛道:“父皇气我,是认定我杀李光弼。不搭理武惠妃,说明对武惠妃也生疑。既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只要李光弼太平,我不就安全了?”
十九
帕勒塔洪带着艾特古丽,沙木沙克带着帕里黛逃到郊外,见这里无人行走,树木在寒流中萎缩着身子,就像人似的冻得发抖,便放慢速度,艾特古丽愤怒地道:“你们真想挑起战争?”帕勒塔洪道:“别误会!这次纯粹与陛下无关。本来我们是想老实地在长安永久做生意,可看见你俩就有些情不自禁了。”
沙木沙克道:“我们没有以前那么傻,不会把你们带回国。”帕里黛怒道:“你们想怎样?”沙木沙克笑道:“你们这么美,总不能美女都属国王吧?”艾特古丽怒道:“没见老娘怀孕吗?他们定会杀了你们!”沙木沙克笑道:“我俩将你们藏起来,他们怎么找?”艾特古丽道:“这是大唐的天下,我丈夫是丝路监护,只要在全国抓你们,你们能逃到哪里?”
二十
李光弼、萧飞和瓦吉丁追出郊外,见一位老者正在行走,忙问:“老人家,可见到两个外地人劫着两个女人?”老人用手一指道:“前边!”三人立刻向前追去。在太子府,李瑛见李护国着急,便不露声色道:“护国,打听一下那边如何?”李护国道:“您的意思是……”李瑛道:“最怕他们杀李光弼,那样我就有口难辩了。”
帕勒塔洪、沙木沙克带着艾特古丽、帕里黛到了郊外的农家门口,艾特古丽挣扎着怒道:“混蛋!老娘怀着孩子,马上就要生了,快放开我!”帕勒塔洪笑道:“生就生呗。生下孩子,你还是我的。”艾特古丽道:“哼!你以为抢了我俩,就一定能得到我们?”帕勒塔洪依旧笑道:“别担心!就是你们想死,也未必能死。”
沙木沙克道:“对!只要我们占有了你们,你们就是我们的。”艾特古丽怒道:“老娘真的要生孩子了。要是你们胡来,我们就绝食!”帕里黛也道:“对!我们绝食,让你们得到的只能是尸体!”帕勒塔洪、沙木沙克强行将艾特古丽和帕里黛带进农户家里,威逼着农户端出饭吃了,因觉得在这里不安全,便带着她俩出来。
二十一
黄昏时分,帕勒塔洪和沙木沙克一眼看见了正在找人的瓦吉丁,吓得掉头就跑。瓦吉丁与李光弼、萧飞是分开找人的,此时也看见了他们,忙追赶过去。帕勒塔洪和沙木沙克见瓦吉丁是舍命来追的劲头,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知道摆脱不了,便回转身来对付瓦吉丁。帕里黛一旦摆脱开劫持,便帮着丈夫对付这两人。
沙木沙克见对方是玩命的架势,当下急了,便反身用匕首一刺,结果捅进了帕里黛的心窝里。瓦吉丁大惊,扑了上去抱住向后倒下的帕里黛。沙木沙克将匕首刺出后,见她的心口喷血,也是一怔,后悔不该刺出这一下。本来,他也不是有意要杀她,可已经这样了,便朝着大放哭声的瓦吉丁后腰刺去,艾特古丽大惊道:“小心!”
只这瞬间,刀子刺进了瓦吉丁后腰,艾特古丽悲痛万分,叫一声:“妹妹——!”便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这时,寻找过来的萧飞在远处喊道:“恶魔休得猖狂!”帕勒塔洪和沙木沙克大惊,一起架着艾特古丽向南跑了。萧飞跑了过来,抱起瓦吉丁喊:“你醒醒!”可是没有任何动静,又扶起帕里黛呼唤,见她已经死了。
二十二
夜晚,在李林甫府第,李护国看着李林甫道:“舅舅,这太子已六神无主了,不知该咋办了。”李林甫高兴地道:“多聪明的人,一旦六神无主,就会失了正念。越是这样,就越可能做傻事。你速回去,免得生疑!”李护国转身走到门口,李林甫忽然道:“等等,”见他站住,又走近前道:“如果他有做傻事的冲动,可以趁机凑火。”李护国道:“明白!”
帕勒塔洪和沙木沙克带着艾特古丽已逃进了一大片树林中,而李光弼也从另外一个地方找来,当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瓦吉丁时,十分震惊,立刻上前抱着瓦吉丁呼唤。因见他早已死去,大叫一声“兄弟”,泪水流了下来。见旁边的帕里黛也在血泊中,更是一惊,呼唤了几声,见她早已死去,便起身追赶。
二十三
夜晚,杨洄高兴地看着李林甫道:“如此说来,那李护国是我们的人?”李林甫笑道:“对,我们之所以能对太子的所为了如指掌,是因他传送情报及时。”杨洄当下喜道:“哎呀,前些日子他来见我,我还误会他。”李林甫猛地一愣道:“误会什么?”杨洄道:“他想利用我,让我对李光弼用计,我觉得是好事,就答应了。”李林甫道:“什么事?”
一条大路上,帕勒塔洪将艾特古丽放在马上快速奔驰,后面是沙木沙克惊慌失措地紧跟。不远处,萧飞骑着马拼命地追赶而来,并大喊道:“站住!”喊声在夜晚显得极大,传向了远方。李光弼正在田野里寻找,听见声音,立刻向声音的来源地赶去,刚跑不远,见路边拴着马,立刻解下马去追!
在驸马府,李林甫点着头道:“这事做得漂亮。李瑛不但不会疑心李护国,还会把他视为心腹。”杨洄道:“那你说眼下,我们是静观其变,还是……”李林甫道:“驸马爷足智多谋,我想定不会听之任之。”杨洄道:“李大人的意思是……”李林甫道:“今天来,只是通报一些情况。”
二十四
冬夜,帕勒塔洪和沙木沙克带着艾特古丽跑上山顶,萧飞追了上来道:“淫贼!你们杀我兄弟姐妹,老子要活剐你们!”帕勒塔洪惊骇地道:“快退后,要不我们就架着她跳下!”萧飞只好激将道:“窝囊废!有本事就上前较量。”沙木沙克不知萧飞的本领,便道:“我不信你有三头六臂!”扑上来较量时,帕勒塔洪立刻带着艾特古丽逃走。
李光弼已追赶到了山下,下马后不顾一起地向山顶爬来。山顶上, 沙木沙克见帕勒塔洪不顾自己死活,却带着艾特古丽独自逃跑,也要逃时,被萧飞一拳打下了山崖。李光弼刚爬到半山,听到帕勒塔洪落崖的尖叫声,拼命向山顶赶来。忽然半山的一块石头将他滑下,他紧紧抓住一棵小树,再次向山上赶来。
山顶上,萧飞追赶在帕勒塔洪身后,帕勒塔洪紧张地转过身道:“别过来!不然我们同归于尽!”萧飞猛地收住脚步,见山边是悬崖峭壁,便道:“我退后,但你不能伤害她。”帕勒塔洪见萧飞后退,也慢慢后退着要逃。萧飞在后退中一脚踩空跌下山去,帕勒塔洪大喜,带上已经肚子大疼起来的艾特古丽逃走。艾特古丽痛苦地挣扎着骂道:“你这恶魔,不得好死!”
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