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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柠檬香——性与爱的迷宫

明亮的午后。一个普通的夏日。巴黎。广场上街道一侧。露天咖啡馆。阳光淡得几乎无法分辨,如同一首在微风中飘荡的曲子。

一个俊朗的男子,目光迟疑,显然是被某种神奇的事物所吸引,侍者站在他身旁等候他点单,他也无从察觉。镜头切换。我们看见与他相隔两个座位上,有一位嚼着柠檬的女子,仿佛周围刹那间变得安静起来,变成黑白影像,只有她微微翘起的红色嘴唇咬着淡黄色的柠檬,特别醒目。

一股柠檬清香,从银幕上逸散而出。

加布丽艾,这个带着柠檬香的诱人的女子,在一部称作《坏情人》(直译是《结束后的开始》〔a commence par la fin 〕)的法国电影里,与一个叫作让的中年男子,开始了一场缠绵悱恻的情爱厮杀。

让,清俊朗澈,身材挺拔,留着络腮胡子,其气质介于艺术家与军人之间,显得既浪漫又坚毅。他与加布丽艾陷落在性与爱的纠缠中,敏感得极易受伤,又骄傲得不离不弃。是的,不愿放弃,也是一种骄傲,如同某件归属于自己的稀世珍宝。他的寓所空空荡荡,“像个候车站,” 加布丽艾第一次走进他家时评论道。但他的激情则溢满了整个房间。他们在寓所里争吵,做爱,而后彼此相拥地坐在窗前,守候黎明的到来。有时,加布丽艾承受不了他的激愤,会夺门而出,他则不顾性命地从窗台跳下。

他们俩人要么纠缠得不分你我,要么嫉恨得立刻分手,过后又失魂落魄,彼此追寻。这份激烈的浓度无以复加。她会在自己的家里,为阻止他离去,褪去身上所有的衣服,赤裸地站在他面前说:“这是我的所有,你还想要什么?”那一刻,镜头在她的侧面,一束光打在她身上,丰满的乳房,上翘的臀部,无疑在表明她是一个性感无比的尤物!点明这一点,并非故意渲染,而是影片的真正用意所在。

银幕下,他们就是一对情人。2006年米切尔·科恩(饰演让)与艾玛纽埃尔(饰演加布丽艾)相遇,两人碰出火花,随即闪婚,尽管他比她小七岁。第二年,科恩以他们的爱情为蓝本,创作了小说《结束后的开始》题献给她。艾玛纽埃尔一直是法国性感女神的象征,她曾拍摄过大量影片,塑造了不同类型的形象,有的纯如天使,有的气质优雅,有的则性感神秘。她有着淡蓝色的忧伤的眼睛,而身材却火辣撩人,时而沉静如猫,时而热烈如豹,她的美像是神灵赐予人类的一个礼物。虽然在2010年拍摄这部同名小说的电影时,艾玛纽埃尔已经四十七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印迹,但她依然性感。影片多次刻画了她保持良好状态的身体,这像是米切尔·科恩的一次告白,或是给自己的一份证明——他拥有她,依然值得世人羡慕。

米切尔·科恩不仅亲自饰演男主角,还亲自担任导演,在影片里细致诠释了这段属于他俩的爱情。炙热,激情,嫉妒,痛苦,疯狂,迷失,挣扎,分开又重聚,而后再次循环往复,越陷越深,如同陷入一个迷宫般的隧道那般无望,而爱情之花,则高高地伫立在悬崖边上,他们试图通过性之途,抵达爱的悬崖。

米切尔·科恩决意要为艾玛纽埃尔谱写一段他们的情爱史。在影片里,他的灵感来源是艾玛纽埃尔迷人性感的身体,他如此迷恋她——就我们而言,能如此想想,就已经是件十分性感的事——痴迷到这份程度,本身就是献给爱的最好的礼物。因此,其中一些真实的性爱场面,如艾玛纽埃尔喜欢吃柠檬的习惯被保留在银幕上,可见米切尔·科恩对艾玛纽埃尔急切礼赞的意图。

而那个突出的形象——鲜艳的柠檬,其隐隐飘散的清香,从影像深处浮现而出,是标示他对艾玛纽埃尔持久欲望的一种符号。片名“结束后的开始”则暗含了T.S.艾略特诗句的意象:“为了获得更进一步的一致,更深入的交流/在我的结束中正是我的开始”(《四首四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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