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东辉有时期望自己的头部不仅有外伤,而且还颅内出血,这样就很容易因没能及时诊治而死去,为此自己就省却了在等待死亡过程中的那份煎熬。倘若如此的话,当初整治自己的谢英鹏,必然会摊上责任,最好扒掉他的警服,也把他押进看守所,来告慰自己的亡魂。
1
第二天拂晓,祁军在所住的红松林小区大门口,上了柯东南的凌志大吉普。祁军和吴广新坐在后排座,吴广新给他介绍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柯东南和司机小杜。柯东南和祁军握了下手,问了好。小杜冲祁军点了下头,而后启动了车。
当祁军听到吴广新介绍柯东南时,他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打黑除恶风声这么紧,自己作为黑恶势力头目柯东辉的监室主管民警,在这个时候跟其家属在一起,显然是非常不合适的,并且是违纪行为。若事先知道是柯东南张罗的这次活动,自己是不会来的。祁军疑虑地从前面的反光镜里观察着柯东南,他见柯东南聚精会神地望着前方,俊朗的外表下,给人一种儒雅、深沉的感觉。祁军又看了眼身旁的吴广新,他见吴广新怡然地闭着眼睛小憩着。
柯东南并不让人讨厌的外表和吴广新安然的神态,让祁军心里安稳了些。他想:这车反正我也难下去了,况且是你吴所长领我来的,我又在乎什么呢?
祁军也索性仰在靠背上,迷糊了起来。
凌志大吉普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一个叫小北沟的林场,停在了一个依山的别墅旁。小北沟积雪较厚,他们下车,当脚落在地上时,积雪近乎没了鞋面。
从别墅里迎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柯东南管络腮胡叫修洋,并把他介绍给了吴广新和祁军。几人随修洋进了别墅。
别墅的宽敞和欧式装修的豪华,使祁军瞪着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他没有了几个小时前因见到柯东南的紧张,对吴广新说:“头一次进别墅,今天开了眼界了。”
修洋请大家坐在客厅沙发上,接着喊:“晓玉,小英,上茶。”
“唉。”随着清脆的应声,两个女子端着茶具,从旁边的餐厅里走出来。这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穿一袭红裙装,袅袅婷婷,俏丽的脸上漾着笑意。
两女子在茶几上给每个人斟了杯馨香四溢的茉莉花茶。晓玉下颌有一个痣,祁军多看了两眼,晓玉回了他一个暧昧的眼神。祁军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晓玉和小英倒完茶,修洋便打发她俩到餐厅准备中午饭去了。
门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修洋到门口迎进来三名武警官兵,其中一名肩扛少校军衔,另两名是战士,战士肩上每人背着两只“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柯东南近前握着军官的手:“钟大队长,又给你添麻烦了。”
钟大队长说:“都是好哥们儿,谈不上麻烦。”
柯东南把钟大队长引到吴广新和祁军跟前,作了相互的介绍。祁军得知,钟大队长是小北沟武警边防大队的大队长。
钟大队长寒暄了几句,让战士放下步枪和一背包子弹,就领着战士出门,开车走了。
修洋从沙发后边拿出一把五连发猎枪说:“咱们也该走了。”
其他人跟着拎起了步枪,并拿了些子弹,随修洋出了别墅。
祁军觉得从早上到现在的经历有些神奇,寒冷、萧瑟的山脚下漂亮的别墅,别墅里有像悍匪一样的修洋和美貌的女人。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竟有武警官兵送来军用枪支供这些人打猎。在武警中当过军官的祁军知道,钟大队长把枪支借给别人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枪支若是出了问题他要受军法惩处的。在祁军的眼里,柯东南已是不同凡响的人。
他们登上了别墅的后山。
祁军问修洋:“这地方都有什么动物?”
修洋说:“东北常见的动物,像熊、狍子、野猪等,这都有。”
祁军问:“什么都可以打吗?”
柯东南在后边,带有霸气地替修洋回答:“你跟我打猎,就尽管放心地打。”
他们走了半小时后,便分散开来寻找猎物。祁军虽玩过枪,但不曾打过猎,打猎对于他来讲是新鲜刺激的运动。他期望有所收获,便哈下腰来,在雪地上搜寻动物的足迹。
突然,前面不远处光秃的树丛中传来“哗啦啦”的声响。祁军疑是动物跑了过来,便把步枪推上了子弹,端起枪向前面大致地瞄着。
一头带有獠牙的公野猪出现在祁军的视野里,祁军操之过急地冲目标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野猪没有倒地,却向着枪响的方向疾奔而来。祁军有些慌乱,往后倒退着又忙扣了两下扳机,可仍没有击倒野猪。他再度欲瞄准开枪射击时,却被脚下的树杈绊倒了,手中的步枪也脱出手外……
野猪的獠牙越来越近,祁军在惊恐之中发蒙了。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随着“砰”一声裹挟着风声的枪响,公野猪应声倒地。
柯东南拎着步枪走了过来,他拉起惊悸中的祁军:“没事吧?”
“没事。”祁军感激地看着柯东南,“谢谢你了。”
柯东南没有理会祁军感谢的话,他看着野猪说:“这头野猪真不小,能有六七百斤。”
祁军从地上捡起枪,上前看野猪的耳根处有个弹孔,由衷地赞叹说:“柯副局长,你的枪法真准啊。”
“不瞒你说,我是个老猎手了。”柯东南说,“把野猪先放这吧,咱俩搭伴走。”
“好的。”刚才的险境,使祁军愿意跟别人搭伴。
祁军以为柯东南会说起他弟弟的事,不承想,柯东南一路无语。
2
下午,分散的几个人聚到了一起。他们的这次打猎,除了柯东南打死的那头野猪外,再没什么收获。他们费力地把野猪拖到了山下的别墅,柯东南吩咐修洋把野猪给几个人均分了。
晓玉和小英,已在别墅的客厅里,摆出了一桌以山野味为主的丰盛晚宴。他们坐下来开始喝酒,柯东南坐在了吴广新和祁军的中间。
柯东南举起白酒杯,目光相继落在吴广新和祁军身上说:“今天我安排打猎,主要是让吴所长和这位叫祁军的小老弟到野外呼吸下新鲜空气,活动下筋骨。在此我感谢吴所长和祁军的赏光,况且我们今天打猎还有所收获,来,喝一杯。”
柯东南率先把酒喝了下去,别人也都响应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祁军被酒呛得侧脸咳嗽着。修洋夹了块鹿肉放在祁军的餐盘里:“吃点儿东西压压,不能把酒吐出来,这酒可是用虎鞭泡的好酒。”
祁军吃着鹿肉说:“谢谢。”
修洋把第二杯酒给几人斟满,柯东南端起酒杯对吴广新说:“咱老哥俩整一口。”
“好的。”吴广新跟柯东南喝了口酒,压低声音问:“这回你弟弟的事,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境况?”
“主要是警方查我弟弟时,我事先没得到什么信儿。再一个在我弟弟被抓前后,我在省委党校学习了三个月,而后我又到欧洲考察了两个月,失去了最佳的搭救时间……”柯东南叹了口气,举起酒杯说,“不说这些了,喝酒。”
祁军把酒杯伸过来说:“柯副局长,我敬你一杯,若不是在山上你那及时的一枪……”
“祁军,你言重了。”柯东南打断祁军的话说,“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我应当单独敬你才是。”
柯东南说着,和祁军一同把酒干了。
吴广新对柯东南说:“柯副局长,待会儿喝完了,咱们是不是得搓(打麻将)会儿?”
“好哇。”柯东南扭头问祁军,“你玩吗?”
祁军说:“吴所长知道,我不会打麻将。你们四个够手,你们玩吧。”
吴广新说:“他的确不会玩。”
酒后,柯东南让祁军到楼上休息,其余人在餐厅打起了麻将。
别墅的二楼有几间与宾馆客房一样的标准间,祁军进了房间洗完热水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时,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见晓玉站在门口。
祁军有些意外:“是你呀?”
晓玉显然经过了梳妆打扮,脸上洁白的皮肤透着光滑,明眸皓齿中透着些许羞怯,身着低领黑色紧身衣,烘托出饱满坚挺的乳房。她长得本身就漂亮,此时更是楚楚动人。她半低着头,吞吐地说:“我来,是、是想陪你唠会儿嗑。”
“这、那你就……”漂亮的女人加之虎鞭酒的作用,使祁军浑身燥热,他打开了房门。
晓玉刚要往里迈步,祁军突然说了一声“不”。挡住了晓玉。
从本意上,祁军很想让晓玉进来,可倏然间他又警觉起来,他意识到这或许是柯东南设下的一个套,想抓住自己的把柄,便于日后能摆布自己。祁军有了这个意识,一下子就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今晚有些不舒服,想早点儿休息。”
晓玉没作声,转身走了。
祁军返回房间,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开始四处搜寻摄像装置,结果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
半夜,祁军被走廊的响声搅醒了,他听见吴广新跟女人的说话声和旁边的房门响,便竖起了耳朵,之后他听见洗浴的哗哗水声,接着便传来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做爱时那种哼哼唧唧的声音。
祁军不敢相信吴广新竟敢如此地随意,他侧耳细听,在男女的悄声话中,果真听出了吴广新和小英的声音。
隔壁的声响,条件反射般地刺激着祁军,他下身膨胀了起来。他对自己婉拒晓玉懊悔不已。
他们从小北沟林场返回东林时已是翌日下午。祁军下车时,柯东南让小杜帮祁军把野猪肉扛到家里,又给了祁军一盒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