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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几个女生知道展小姐的脾气,自然不敢再罗嗦什么。等他们走出教室之后,展晴雯拿出手机,手指放在按键上却始终没有拨通号码。真的要这样做吗?宁浩的话又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那么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有着千斤的重量,深深的钉进她的心里。是啊!在那样的夜晚,在那样的气氛下,她和宁浩又有什么分别呢?除了华丽高贵的外表,除了显赫的家事背景之外,其实在心底的深处,他们是一样的。不!也许……她还不及他们澄澈纯净。

展晴雯的手指终于按了下去。几声“嘟嘟”响之后,电话接通了。

“不用来接我了。我要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派队,晚一点我会自己回去的。”

就算不回去也没有关系吧?之前有过很多次,自己那对忙碌的父母根本没有发觉彻夜未归的她。除了衣食无忧之外,实际上没人关心她。她还有个哥哥,对!哥哥!那个几乎连话都不和她讲的哥哥。

想起那该死的一切,展晴雯真想狠狠的把手机摔碎。

可是就在她的手举到半空中的时候,熟悉的音乐响了起来。屏幕上宁浩亦正亦邪的笑脸不停闪烁着。

“大小姐,准备好了吗?我已经在后门恭候大驾了。”宁浩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带着笑意。她本应该恨他,可是……他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的亲切。

“呃。我马上出去。”

挂上电话,展晴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还是妥协了。并不是因为宁浩威胁过自己什么,只是每当想起那种放纵发泄的感觉,展晴雯便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一股说不出的兴奋从心底的最深处拼命涌出来。就像吸食了罂粟,她不该接近他们,却在劫难逃的踏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既然这样……

展晴雯将课本全部塞进书包里,一把拎起来大步走出教室。既然这样的话……就不计后果的走下去吧!

花帝学院后门。

乳白色的围墙外停靠着通体黑色的摩托车,宁浩靠在墙上,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一双黑色的耐克运动鞋。上身宽大的运动衫显得松垮。他手里玩弄着黑色的头盔,神情看起来格外的专注。他在想一些事情,想一些对或者错的事情,想一些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展晴雯走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盘算着要不要结束这场灾难式的游戏。然而……必须该有人偿还这一切。

“我们走吧。”展晴雯将书包丢给宁浩,任性的脸上挂着一抹高傲。就算要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她仍然有他们不同的地方。在这里,她有权利高傲。

宁浩懒懒的接过书包,将挂着车把上的另一个头盔递给她:“戴好。如果展家的千金出了什么意外,我有十条性命也偿还不起。你知道吗?带着你一起出去寻找乐趣,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展晴雯丢给他一计白眼,不屑的反问道:“你不正是喜欢挑战危险的人吗?要不然你就不会接近我,更不会做那种事情。”

“天地良心!”宁浩赖皮地凑上前,一把搂住展晴雯,“遇到你的时候,我怎么可能想到那个叛逆的少女会是展家的人?!而且……那晚我的确是无辜的。”

“我不想再提了!”展晴雯挣扎了一下,却没用多大力气。

“好好好……那就不提了。”宁浩松开手,利落地跨上摩托车,“上来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别太晚送我回来。”

“遵命!”

刺耳的引擎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摩托车像脱缰的野兽扬长而去。花帝学院后门,一切重归宁静,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

桃子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尽管她的东西原本就很少,但总归是她在这里生活了九年的证据,所以院长还是小心翼翼的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最近没有新的孤儿被送来,房间还算松快。

看到桃子回来,所有人先是吃惊,然后便一窝蜂拥了上来。只有院长从桃子那寂寞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简单询问了几句便让她回房间去休息了。孤儿院里总是来来去去,有孩子被带走,有孩子被送来,有人离开,有人加入。这样的场面已经步入晚年的院长见得多了。但是桃子的情况特殊,她能感觉得出来。这里是花町市,自从展家出现在孤儿院,并且吩咐尽量抹掉一切关于桃子在这里的一切资料,她便深刻的感觉到事情也许会很复杂。那么桃子在被带走的第四天突然回来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房间在二楼,并不是特别大,但是要两个人一起住。那个女孩四年前被收养了,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桃子便一个人住在这。她的东西真的很少,几套衣服还是很早以前添置的,日记本上只记录着和安哲一在一起发生的事情,还有喝水的杯子也是安哲一送的……该死!她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好像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有关系似的。也许自己根本不应该回到孤儿院来!

桃子虚弱地倒在床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上面有自己头发上的味道,淡淡的,可是却清晰的传进鼻子里,提醒着她,在几天之前睡在这上面的人正是自己。

没有开灯,房间里很暗。头前的柜子上有钟表声“滴答”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犹如一首特殊的催眠曲,谱写出令人产生倦意的音符。桃子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梦吧?所有不开心的事情会不会睡一觉之后就全都不见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桃子,依然开心的生活在孤儿院,身边依然有安哲一的陪伴……所有的……都回归原貌吧……喧闹的山间别墅,在夜幕完全降临的那一刻,已经有人把所有的篝火点燃,这里在远离城市的郊外,就算骑上摩托车全速前进也要四十分钟才开进市区。就算展晴雯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当初展家要买下这栋房子。只是她记得很清楚,买下之后没有人来过,她甚至忘记了到底是谁买下的。如果不是她偶然去父亲办公室找东西发现了一把掉在角落深处的钥匙,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起来展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现在这栋花园式别墅成了一群疯狂少男少女们狂欢的基地。他们在花园里点燃火把,架起支架,各种烧烤用的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人将房间里的高档音响打开,声音调到最大,几个女生忘我的扭动着腰枝,像一群贪婪的小野猫。

宁浩走到独自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的安哲一身边,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夜幕下安哲一帅气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挨了一下,他扬起脸来抱怨:“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怎么了?”宁浩明知顾问地笑着,一副不正经的死样子,“我表姐难为你了?”

“欠揍!”安哲一还了一拳过去,疲倦地伸了一个懒腰,“下次有这种事情千万别找我了。”

“我表姐身材不错!是兄弟我才想便宜你的!”

“你小子没完了是不是?再说我真翻脸!”

“OK!开不起玩笑了吧?”宁浩从口袋里掏出烟递过去。

安哲一摆摆手:“你知道我不抽的。”

“我也不抽。嘿嘿!”宁浩又塞回去,他做事情总是那么没头没脑的。就像他明明不抽烟,却总是在口袋里塞着一包。就像他整天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却只是逃逃课而已。他身上有太多让人看不清的地方,他自己懒得说,安哲一也从来都不问。他们两个是那种见一眼就觉得臭味相投的人,仿佛成为朋友仅仅像吃饭睡觉那么简单一样。

对!就是那么简单!

宁浩朝四周看了看,问道:“我表姐人呢?”

安哲一指了指二楼的一扇窗子:“自己躲房间里喝酒呢。”

“靠!”宁浩假装变了脸色,又是一拳打过来,“你让她一个人呆在上面?喝高了被哪个小子占了便宜怎么办?”

安哲一将他碗口大的拳头挡下来,轻佻眉毛反问道:“拜托!这里有哪个‘小弟弟’敢碰她?你也太抬举兄弟们了!”

宁浩露出本来面目,不正经地笑了笑:“开玩笑!我表姐就喜欢你!我都跟她说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样?找到人没有?”

提起这个安哲一的眼底弥漫起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神情。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今天晚上可没有多余的心情耗在这。然而这里毕竟人多嘴杂,他不想太贸然的做出什么举动。展家……他明白,一切都要小心。

安哲一的目光落在烧烤架前的一个身影上。她坐在石凳上,篝火将她原本白皙的脸上勾勒出一圈红晕。一身黑色的皮装,化了夸张的眼熏妆。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谁能想象得出,那会是大名鼎鼎的展家小姐?!

宁浩似乎有所察觉,随口问起来:“你不会把主意打到展家去了吧?”

“难道你不是?”安哲一的嘴角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

宁浩眯起眼睛,眼角处投下意味深长的阴影。

“放心,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她。”安哲一并不想做个太聪明的人,他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而那些秘密往往牵扯的太多,与周遭的有关或者无关,反正那都是“禁地”。

“那就去问啊。”

花园里仍旧篝火通明。没人注意到在角落的阴暗处,有两个男生在心照不宣的交谈着什么。一群疯狂的年轻人还在相互吵闹着,扭打着,暧昧着。展晴雯就坐在他们中间。她拿着一只鸡翅膀放在架子上,反复烤了很久。上面已经变了颜色,一大片烧焦的痕迹,可她仍然不打算把鸡翅膀拿下来。一小簇火苗在她的眼睛里跳动,而她空洞的眼底仿佛只能看到那鲜红的颜色。

安哲一从秋千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不小心占到了灰尘。随手在宁浩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嘴角始终挂了笑意。

他对他说:“很快。”

宁浩丢给他一计白眼,一边摆手一边坐到还在轻轻晃动的秋千上:“别念叨了!烦不烦啊!”

安哲一转过身,大步朝展晴雯坐着的方向走过去。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在郊外寂静的山腰上,只有这栋别墅内发出喧闹的声响。仿佛是古老森林中的狂欢之夜,朦胧中夹杂着一丝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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