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闭了闭眼,手一抖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们两个多月没见,期间连个电话联系都没有,这顾家少爷肯定是把她给忘了,她又何必苦兮兮的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捂着耳朵,明雅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坚强,要独立,要勇敢,而心里更是不时的找着借口,这种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不就是一两天吗,等到正常上班,她又是那个打不死的方明雅。
可是当人一静下来,门外欢天喜地的氛围便铺天盖地的往她脑壳里钻,越发的凸显出她的孤独、无助。
这种让她想逃逃不了,要躲没地方躲的悲哀像冷刀一次次刺入她心底的最深处,由心而发的痛楚比她受伤那会儿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如果有个坚硬的龟壳让她钻钻多好,能躲一时是一时啊,可现在这间没有隔音的出租房,就跟门户大开似的,半点遮蔽效果也没有,就这么赤条条的把她拉扯出来,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别人的幸福、欢乐……
这种恐慌在窄小的空间里无限放大,原本被布置得温馨的小房子如今在她眼中亦如一头吃人的怪物,“噗”的一声把她吞进肚子里,胃酸胃液“哗啦啦”的一下把她融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心里越来越慌、浑身跟长了尖刺似的坐立难安,整个人更犹如飘荡在半空,失去重心不上不下慎的慌。
最后她再也呆不下去了,猛然由床上爬起来,匆匆披上大衣,连鞋也不换就冲了出去。
这头,顾家因为枝叶繁茂人口众多,年夜饭多数是在酒店举行。
还没到饭点,顾家两兄弟已经早早的到了酒店,陪着顾老爷子到处转悠,应酬了一会,只觉得年年都是相同的情景,着实无趣。
可是无趣归无趣,遇上客人总不能不招呼吧,今晚来的人都是些在生意上与顾氏有往来的对象,非富即贵,随便一个都不能得罪。
顾顷然年纪轻轻已然成熟稳重得一如个小大人,不需要顾老爷子督促,招呼起客人来那是个妥妥当当,令人宾至如归。
而反观他弟弟顾倾城……人呢?
顾顷然搁下高脚杯,拧着眉头四处张望。
怎么刚才还在他身旁站着的顾倾城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顶着一脸的假笑找啊找啊找,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顾倾城鬼鬼祟祟的身影。
凑近一瞧,乖乖,这小子打包桌上的菜做什么?
顾倾城这里夹一块,那里夹半块,动作娴熟的往袋子里装,谁知一回身,立即对上自家大哥黑透的脸。
“你能否解释解释,这是在做什么?”顾顷然双手抱胸,拿白眼瞧他,“晚上回去还怕饿着,提前打包剩饭剩菜?”
顾倾城贼兮兮的笑笑,小声的凑过去:“我这是给小保姆带的,一会趁着没人去看看她。”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这只泼猴会乖乖跟着他们吃年夜饭?真是做梦!
听罢顾顷然目光一亮,可随即又板起一张脸:“胡闹,你走了这一屋子客人怎么办?”
顾倾城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来找的是顾老头子,关我什么事,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最多晚上回去被揍一顿,他皮厚习惯了。
顾顷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回过身将视线移往父亲的方向。
果然,顾老爷正忙着与人洽谈,哪来的闲工夫搭理他们。
“我跟你一起过去。”顾顷然盯着不远处的两人不放,顺势答道。
他可不放心让他们独处,顷城这小子疯疯癫癫,做起事来根本不顾后果,谁知道让两人呆一块会弄出什么烂摊子。
顾顷城撇撇嘴,暗骂他多事,顺着他的视线也往自己老爹那放,瞅着正与顾老爷子交谈的年轻男人,他皱皱眉:“那谁啊。”
顾顷然抿着唇,对于客人的资料可谓是倒背如流:“卓然,卓氏企业最年轻的董事长,十三岁在新西兰留学,十六岁因为父母车祸回国,半工半读修完所有学分并取得留学加拿大的资格,毕业以后回国,收购陆肇源从他父母手里抢走的家业东山再起,重新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爸爸非常欣赏他,也时常在我面前提起,往后继承家族一定要多加留心这个人……”
顾倾城听完后没回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身材伟岸,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款式大方,剪裁简单的西装,脸上戴着一副细边眼睛,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浓浓的书卷味。
他的站姿端正,背挺得很直,走起路来肩膀不见一丝晃动,踏出的每一步都蕴含着沉稳的力量,而在与顾老爷子交谈中,神色自若,面带含蓄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教养,礼貌。
这样一个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卓氏企业的董事长,没半点斤两是无法在这个暗藏汹涌的商业圈子中站稳脚跟的。
想到小保姆的电话簿,顾倾城不自觉的眯起眼道:“他就是卓然?”眼尖的瞅到卓然戴在手上的戒指他又问,“他结婚了?知道老婆是谁吗?”
顾顷然一时搞不明白,自家弟弟怎么突然关心起别人的家事了:“我没见过他的妻子,只听说卓夫人在几年前入狱,有没有放出来我就不清楚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你不是要一起去看小保姆嘛,快,趁着没人帮我打包点汤。”
顾顷然回过神忍不住教训他:“你好歹也出去认认人,把几个重要客户的资料给背熟了,免得在日后失礼于人前。”
“我又不打算继承老头子的家业,认这些人做什么。”顾倾城不以为然的说,他自己有想法,总有一天要离开这座牢笼。
“喔?是吗?”顾顷然根本没把他的“雄心大志”当回事,毕竟妄想跟如来佛对抗的泼猴,只会落个被一掌拍入五指山的下场。
与屋内的暖意融融不同,外头可是冰天雪地。
明雅打从出了出租屋,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她边抱着胳膊边哆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下意识的转了几趟车,换了几个地方,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她跟卓然的婚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