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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感苍天

无情的北风肆虐,冰冷的霜雪悄无声息地冻结。乌云沉沉似铸铁凝铅的天幕下,冷漠萧肃,荒原静默,一个个帐篷艰难地挺立风中。一位俊秀儒雅的年轻人自怀里掏出香囊,针脚细密,隐有梅花悠淡的清香。

“暄妍。”刻骨铭心的名字在心里默念千百遍。午夜梦回,每每刺痛他的心。

天长日久的战事消耗了太多人的战斗力。景王旧疾一到冬天便复发,加上恪纯公主被鸪望族长殊羿拒绝和亲一事,军中不平之声渐起。温宁远回京,安国将军于运龙的心腹大将于海天被朝廷派往边疆全权负责战事的筹备与指挥。

舒克望并非鲁莽的士兵,曾考取过功名的他比这里大部分人都看得分明,于海天的到来并不能解决危机重重的边境战役,相反将所有人推到更危险的境地。为求军心稳定,他不能把担忧据实以告,唯求依靠自己的力量等待朝廷的反攻。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是否能等到那一刻。

号角吹响,猎猎大旗划破天际。舒克望心中一动,将荷包收入怀里。非他伤春悲秋的时刻,所有的儿女情长都只能暂且搁下。

走进营帐,舒克望隐隐感到不安。

于海天跟随于运龙征战多年身经百战,他的战略部署从表面看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深层次的思索却不难发现,他根本上仍旧是要削弱景王的兵权,进一步的蚕食景王的势力范围,不知不觉取而代之。

这一切舒克望知道,景王知道,甚至远在京城的皇帝也非常清楚。

也许政治就是能忍旁人所不能忍的事。

“舒参军来得正是时候”,于海天状似忧心忡忡地说道。那双精明的三角眼不时地眯成一条缝,好似精明的猎人在捕捉猎物般既隐忍又兴奋,“鸪望族梵鹫王已率领大军接近平罡城,本将需要有心细如尘却骁勇善战的人为我军率先攻下宁通城,为我军旗开得胜,舒参军意下如何?”

舒克望不言不语。梵鹫王性凶残,因不满比他年轻的殊羿继任族长,意欲从与天朝的战争中获得军权与威望,威胁年轻的殊羿族长。他的获胜欲望比之殊羿,只多不少。

“舒参军可是有难处?尽管跟本将提,本将定然满足参军所有要求。”于海天关怀体贴备至,刀光般的寒冷隐在温和的话语背后。

舒克望沉着地望着他,半晌,铮铮话语响起。“国家危难,末将理当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杀敌护国!”

于海天预料之中的微笑。“舒参军果真不愧是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堪称全军楷模。本将预祝舒参军马到功成。”

“末将想见一见老王爷。”舒克望嫌恶地避开他得意非凡的面孔,强忍心中呕吐的欲望,力持平静地道。

于海天笑眯眯道:“王爷身体不适,参军可要量力而为。”

舒克望淡淡瞥他一眼,再不言语。靠近景王的营帐,他心中百感交集。他明白无误地知道这一叙或可是永别。从他踏上战场的这刻起,他就明白牺牲无可避免,至少由他指挥可以将所有的牺牲减少到最低,这是他唯一能为朝廷为景王所做的最后的努力。

掀开帘帐,景王见是他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我方才听到帐中集合,是有紧急军情吗?你似乎看起来心事重重?”

舒克望拧眉道:“克望不敢欺瞒王爷,于将军命令克望领兵攻打宁通城。”

景王变色,急急要说话却一阵猛咳。“咳咳,你不得去,此去凶多吉少。”

“王爷心意克望明白。”舒克望眉宇间一抹无奈浓重的不得化开,但挺直的身躯却在传达坚定的讯息,“王爷,我军士气日渐消沉,倘若大军迟迟待而不发,待我竭彼赢,后果不堪设想。”

景王身经百战,舒克望的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长长的叹息声后,他道:“克望,你虽不是军旅出身,但你天分极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本王于公于私都不该让你冒险。你的话本王听明白了,本王会另外派人接替你的任务。”

“王爷!”舒克望激动地道,“王爷的心意克望明白,王爷一贯待人没有偏颇,克望的性命当与所有兄弟一样重要。”

景王微微眯起眼,记忆里似乎也有人用这样无谓的勇气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爹,您的儿子只有一条命,您的将士们同样也只有一条命。脱去这副皮囊,我不比他们尊贵什么。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年轻人,总是不明白我们在担心的到底是什么。”景王摇了摇头,憔悴的眸子里慈爱与无奈并重,“有些牺牲是可以避免的,有些牺牲是用任何代价都换不回来的。”

舒克望负手而立,郑重答道:“王爷,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克望虽不才却盼以一己之力将我军损失减少到最低。”

景王沉重的叹息久久萦绕小小的营帐内,许久,他低声道:“万事小心。”

“谢王爷。”舒克望向他行过军礼,挺直的身躯一步一步迈向可知的未来。景王目不转睛地凝视他背影离开,陡生悲哀的凄凉。

他知道,于运龙在等待一个契机,而同样的,皇帝亦然。

他们都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官阶地位亦是丈量的工具。攻城拔寨间,谁都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连他也躲不过。

寒风萧萧,枯草败雪。

阴云压顶,隐约可见墙堞上寒光凛凛,犹如清幽冷月冲破暗室的光芒。城上密密排列一群虎狼之兵,距离遥远,面目毫不分明。

舒克望仅仅带了一万五的亲兵。

人数太少,恐过不得于海天一关。人数过多,他心有不安。留下的人与他一同明白等待他们的凶多吉少,唯有义无反顾到底,用炽热的鲜血敲开此刻外表平静实则蠢蠢欲动的朝政。

舒克望心里涌起无限的悲哀。因此他没有训话、没有部署,仅仅说了一句:“诸位珍重,若是危急关头,即刻回营,景王会保护大家。”

众位士兵愕然望他,却见他静穆的脸上犹有泪痕。这素来文雅羞涩的青年,虽非军旅出身,然从容温和,上下交口称赞。

“参军!”一人动容道,“属下愿与参军共存亡!”

“属下愿与参军共存亡!”众志成城,天地可鉴。

舒克望无语凝噎。所谓战友,当同生死共存亡。或许他们即将启航的地方便是生命的终点,依然昂首挺立,迈步走向战场。

城里城外,飞箭如雨,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战事不休。

舒克望白袍白马,儒雅气度一如仗剑江湖磊落俊逸的青衫客。只见他一马当先,手起刀落,奋勇杀敌。

断剑残矢,尸横遍野。从军三年里朝夕相处的兄弟接二连三的在他身边倒下,漫天尘土里血流成河,满目疮痍。

他转过头,猛吸好几口气,唇角狠狠抿成一条线。青筋凸出,白皙的额头上泛着清幽的冷光。他不能退缩,不能倒下。即便唯有一万五的兄弟,他们依然可以创造奇迹!

扬起战旗,他大喝道:“我辈铮铮铁骨,死也要死得其所!”剑光一闪,两个鸪望族士兵人头落地。

偌大地战场,一万余人殊死搏斗,为注定的命运垂死挣扎。

他忽然不甘、愤怒,仰天长啸。“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歌声苍凉悲壮,沉郁铿锵,彻骨痛心,掷地有声,声声震撼天际。

身后战士们潸然泪下,应声和道:“宁战死,不后退!”慷慨激昂,士气高昂。

缥缈地歌声遥遥传递到城头,好似天边传来却又清晰无比。城头站立高大英挺的男子冷眼注视城下高昂的气势,身旁副将忧心道:“族长,敌军气势高涨,对我军不利。”

族长!

镇守宁通城的竟然是鸪望族族长殊羿!

殊羿漠然凝望,嘴角牵起冷峻的笑意,递过手。“取我的弓箭。”

副将心一沉。“族长!”他下意识地想阻拦。他们鸪望族钦佩真正的勇士,即便身处敌对他却对舒克望惺惺相惜,不愿看到他身首异处。

殊羿眉梢轻挑,暗处细微的锋芒隐现,如针亦如刺。“你别忘记,我身上有天朝一半的血统。必要时,我亦会不择手段。”

副将低头不语,沉默地去一旁取过弓箭。

殊羿搭箭弯弓,手势沉稳,眼神犀利,利箭猛然飞出,破空而至,席卷呼呼风声,直直地飞向舒克望的心口。

那一切来得太猛太急,任谁都还没有意识到。

那一箭没入胸口,舒克望竟毫无痛楚。他低下头,鲜红的血染红白色战袍,冰冷汨凉。重重地喘息,周围仿佛一切静止了,他艰难地伸手自怀里掏出绣花香囊,那朵鲜艳的并蒂莲刺痛他的眼睛。

香囊微带身上最后的余温。

他费力地将它送往自己的嘴边,眼看越来越靠近,忽然间,僵硬的手无力地垂落。

那朵并蒂莲开在漫天风雪里,无言地唱响最后的挽歌。

他睁着眼,固执地不肯闭上,他终究没法吻到那香囊,终究不能告诉她他一直想念着她,终究无法与她厮守到老。

永别了,我的暄妍,我的妻。

“参军!”身旁战士们的呼唤再也无法唤醒沉睡的他。

副将一阵心悸,殊羿目不稍瞬,敏锐地看到敌军的气力懈怠,沉声指挥道:“放箭!”

将士们听令,战鼓通天,万箭齐发。

天朝军队顿失首领,气势陡减,兵败如山倒。

城头一声悲啸响彻云霄,那是鸪望族给予自己的对手无尚的尊敬。大风起兮,尘土飞扬,歌声雄壮。是赞歌亦是悲歌!

城墙下,积尸如山。阴霾的天空纷飞冰凉的泪屑,似是悼挽。

殊羿带领一行人一步步踏过尸体,停在舒克望不能瞑目的身形前。空中飘落的鹅毛雪片遮盖血污,最圣洁的方式掩盖那一抹忠肝义胆的风骨。

殊羿驻足不前,似也不忍看到眼前一幕。微微撇开眼,一字一句命令道:“将他厚葬,不得怠慢。”

副将恭敬地行军礼,遥遥向舒克望叩拜。

能赢得对手尊敬的人值得他们最崇高的礼节。

空漠荒芜,唯见茫茫雪际。漫天飞雪奇异的闪耀剔透的光,北风瑟瑟,风雪凌乱,欲遮盖人的双眼。阴云密布,皎皎倾雪。

都城十日雪,庭户皓已盈。

边关宁通城一役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京城已是十日后。因未找到舒克望的尸首,于海天上表陈情,将罪魁祸首直指舒克望,痛斥他通敌叛国。

死无对证,即便景王慷慨陈词,甚而一病不起亦不能阻止于运龙朝堂上咄咄逼人的气势。景王的势力一蹶不振,而此时的于运龙如日中天。

后宫里永远没有被封锁的消息。

月隐星稀,残雪压枝。

晓畅苑湖边伫立白衣胜雪的瘦削身影,青丝缕缕在夜风中肆意飞扬,遮盖女子苍白寂灭的面容,形如鬼魅。

忽听到“扑通”一声,身形直直坠入湖里。冰天雪地,即使精通水性也难逃过这一劫。那晶莹剔透的白衣与湖面迅即相融,渐渐淹没。

深不可测的湖底,冰冷寂寥的皮肤,身体和意志一道沉沦,一点一点坠入死亡的边缘。那漫长的黑暗的光阴隧道似乎可以指引她通往另一个繁华极盛的世界。

点点光明刺痛冰凉的眼,暄妍挣扎地睁开眼,渴望看到朝思暮想的身影,却不料一眼望见的是气度端华的沈沁如,震惊之余是彻骨的悲哀。

“你别动。”耳边是沈沁如温和的声音,“太医说你身子虚寒,若是本宫晚来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后娘娘,您为何?”暄妍无力再问下去,紧闭的双眸犹自散发哀婉的气息。

沈沁如沉重地叹息。“本宫了解你心中的悲苦,可你昨夜的做法无非让亲者痛,仇者快,于事无补,难道你要舒参军白白牺牲吗?”

暄妍闻言凝起一抹苦笑。“奴婢人微言轻,就算苟延残喘又能奈何得了谁?倒不如一了百了,好过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沈沁如眸中犀利光芒一闪而逝。“皇上本是圣贤明君。”

暄妍身子微震,缓缓睁开眼,寂静的眼底似有一丝相同的利芒。“皇后娘娘!”

“你跟随本宫日久,为本宫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发生这样的事本宫心中同样悲愤难忍,断断不愿再看到你自寻短见。”沈沁如缓缓道,“你所憎恶的与皇上一般无二。你如今虽是人微言轻,但这宫里没有人永远可以高高在上,也没有人会永远微不足道。端看一个人想要达成目的的意志。你是聪明人,无须本宫说得太明白。你好好将养身子,本宫会等你改变心意。”

暄妍怔怔地目送她离开,耳畔回旋她临走前的那番话,恍若一丝不真切的光芒由寂寂黑暗里蜿蜒伸展,令她再也不能视而不见。

心底如同被万千针扎,她痛苦地捂住胸口,她所能为他留下的终究只是心底那丝无望的挣扎。

你会原谅我吗?

待事成之日,便是你我九泉相会之时。

你一定要等我——等我。

日光黯淡,铅云低垂。

婉辞静静地听完霜娥的消息,沉默许久,淡若烟云的声音细细地道:“昨夜是被皇后娘娘救下了?那也好。”分辨不出是喜是忧。

霜娥却是长舒了口气,回道:“幸好皇后娘娘赶得及时,不然怕是凶多吉少。”她见婉辞愁眉不展,问道,“小姐莫不是仍旧放下不下暄妍姑娘?”

“我也说不准,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一缕轻愁浅浅化开,婉辞淡淡一笑,“或许是我多虑了,待她身子复原,我们再去探望她。”

霜娥叹息道:“说起来,暄妍姑娘也真是命苦。那般清丽婉约的女子,即便是做主子娘娘也完全配得上,却偏偏遇上这样不公平的事,就算我这局外人也为她心疼。”

婉辞心中微微一动,总觉得某个重要的讯息从脑海里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很多事情我们虽然无能为力,却不能听天由命。”婉辞轻道,“暄妍是聪明的女子,我信她会想明白。”虽是她美好的愿望,却也希望并非不切实际。

婉辞再见到暄妍,隐隐察觉她的气质翻天覆地的变化。天空那一抹淡蓝微暖的晴光照映她纯白的身影,幽淡的梅花香袭来,明明近在咫尺的面孔却仿若天涯般遥远。生命的气息仿佛消散在白雪皑皑间。

从前的她,那一点刻意维系的疏离是对深宫中自己的保护。如今的她,清丽气质里透着凄绝的妩媚,教人隐约不安。

“劳烦婕妤亲自过来,暄妍深感不安。”举手投足里,礼让到极致。

婉辞微微一笑,温暖的笑意化开浓重的冰寒。“看你身子无恙,我也放下一半心。”她说话素来点到即止,不愿触及别人疼痛的地方。

暄妍身上那丝缥缈地气息忽而有了些许人气,深深地望着婉辞,轻声问道:“娘娘,在这宫里,有什么是娘娘在意地吗?”

婉辞微侧首,似是认真地思索她的问题。“有。”她恬静一笑,“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值得我在意。”

暄妍缓缓摇头。“我却看不到这里有任何的美好。”

“暄妍,你的存在便是这里其中一种美好。”婉辞嘴角含一抹微笑,舒缓平和的笑靥轻柔地抚平暄妍心底的悲苦。

暄妍心中涩意凝滞。“是娘娘将暄妍想象得过于美好。”

婉辞握住她的柔荑,郑重道:“暄妍,我不愿对你说任何宽慰的话,因为事实面前,宽慰往往是最苍白的。但是,美好的事物要自己去尽力守护。”

“倘若暄妍会让娘娘失望呢?”暄妍声音轻飘。

“那就按你的心意走下去,别让你自己有失望或后悔的那天。”婉辞幽幽道,“我们说到底,不会为任何人,都不过是为自己活着。”

回去的路上,霜娥出奇的沉默许久,才道:“小姐,暄妍姑娘变了。”

婉辞轻轻点头。“发生那样的变故,没有人会一如既往。”

“可我总没来由的害怕。”霜娥试图表达自己的感受,“她太平静,好像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太可怕了。”

婉辞微微叹息。

没有人会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只恐怕她早已为她自己掘下坟墓。那般聪明淡雅的女子,却也走不过“情”字的坎坷。

寒风扫过松柏的翠枝,拂落满地积雪。

于冰艳闭目养神,深呼吸几口气,漠然声音里透着丝淡淡的兴味。“暄妍这些日子一直都留在颐华宫?”

明珠点头答道:“的确如此,其间除去慕婕妤见过她一次,旁的人都再没见到她。皇后娘娘特别神秘,为暄妍一人,似有些小题大做。”

于冰艳缓缓睁开眼,斜挑凤眸。“若单单为了暄妍,自是小题大做。”

明珠蓦然明悟。“原来娘娘早就猜到皇后的心思。”

“她是皇后,她要做的是维系后宫的平衡。”于冰艳微扬的嘴角弯起妩媚的弧度,“这宫里沉寂的人太多,需要一些新鲜的东西。尤其那支利剑能够对准本宫跟慕婕妤,自然比别的好使得多。”

“慕婕妤身怀龙裔,皇后娘娘未免操之过急。”明珠道。

于冰艳抬手笑道:“现下可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本宫不信你看不明白,皇上待慕婉辞跟贞妃是不同的。”

明珠默默点头,犹豫片刻才道:“娘娘也该为着自己想一想,外人都觉得娘娘风光,奴婢却明白娘娘心里很多事奴婢都无力分担。”

于冰艳正色望她,许久,浮现一抹淡笑。“本宫确实没有看错你。”

明珠受宠若惊道:“娘娘的话,奴婢不胜惶恐。”

“无妨。”于冰艳凤眼微微眯起,“你瞧着本宫处置了明霞,疏远了李嬷嬷,却还能站在本宫身边忠心耿耿,推心置腹地说这些话,本宫就不会把你当作普通的侍婢。”

“奴婢知道娘娘这么做有娘娘的顾虑。”

于冰艳缓缓起身,目光投注到窗外。“本宫的确有顾虑。她们都是府里带来的人,名分上辅佐本宫,却也始终牵制本宫的行动,不得不防。”

“李嬷嬷是真心关心娘娘的。”明珠忙道。

“你能看到的本宫自然也知道。”于冰艳柳眉微拧,“她自小看我长大,与我自然亲厚。可你不要忘记,她到底不是一个人。”

明珠明白她的顾虑,生怕李嬷嬷会选择自己的亲人而非于冰艳。相比起来,孑然一身又和于府丝毫没有关联的她确实是毓妃最可以信任的人。“无论娘娘作何选择,奴婢效忠的唯有娘娘。”

于冰艳似笑非笑道:“那你便把府里的信交给本宫吧。”

明珠尴尬地笑道:“奴婢让娘娘见笑了。”她取过信,恭敬地呈上。

于冰艳一目十行,随手搁置一旁,露出意料之中的冷笑。“本宫不用那女人猫哭耗子假慈悲。”

明珠诺诺道:“二夫人其实很是挂念娘娘。”

“她真正关心的是我爹的宏图大业。”于冰艳止不住冷笑,“若是本宫当真怀有龙嗣,于他们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会被作废,本宫还没有这么愚蠢。”

明珠听得心惊肉跳,这才意识到为何她迟迟不愿亲近皇帝。“娘娘心思缜密,也能忍常人所不能。”

于冰艳颔首冷笑,连她生身父亲都在算计她,想要利用她。反观萧霁睿,却光明磊落许多,他虽喜怒不形于色,却不会虚伪地应对她。“明珠,这些日子,萧湛可有动静?”

明珠摇首道:“二皇子仍与平素一样。”

“他可不简单,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姐姐死在面前,也能淡定自若的去皇后面前作证。”于冰艳淡哼一声,“本宫可得好好留着他,用得好他会是本宫手上最有力的武器。”

明珠静默不语。

“本宫前面嘱咐你的事都准备好了吗?”于冰艳向里走去,压低声音问道。

明珠神情凛凛,点头道:“奴婢已然准备妥当。”

“你怕吗?”于冰艳问道。

明珠摇一摇头。“奴婢不怕。”

“放心,这事虽然会闹得很严重,却伤不到你。”于冰艳眼中闪过丝精光,“本宫不能坐以待毙,亦要试探一下父亲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聪明绝顶的父亲最好不会让她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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