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是我们生活的亲密“伙伴”。不可设想,没有笑声,生活将会变得怎样枯涩和僵硬!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爱笑又会笑的民族。热情和开朗是我们民族性格的突出特点,求实精神和乐观情绪使我们这个民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在我国文学艺术,特别是民间文艺里,喜剧情趣有着特别引人入胜的魅力。滑稽、幽默、讽刺和诙谐洋溢在各种民间形式——传说和故事、歌谣和谜语、曲艺和戏曲里,甚至成为我国民间文艺风格的特征。我国的喜剧尤其丰富、发达,不仅有着悠久历史,而且有着难以数计的形式和剧目。川剧和昆曲的“丑儿戏”、梆子和评剧的“花旦戏”都享有盛名。从地方大戏中截取一折而成的“折子戏”,也因其喜剧色调而脍炙人口。富有地方风味的四川谐剧、陕西独角戏、上海滑稽戏等更各呈异彩。此外,秧歌戏的红火、二人台的热闹、傀儡戏和皮影戏的夸张与变形等,都显示着我国人民对喜剧艺术的特殊嗜好及才能。可以说喜剧是我国戏剧艺术风格的基本色调。以至在我们戏剧宝库中,很难找到像西方那样纯然的“悲剧”和“正剧”。即使像元代伟大戏剧家关汉卿《窦娥冤》那样著名的悲剧,也要在最后加上“光明的尾巴”,以表现人民的希望、信心和力量,并且还时时不忘以喜剧穿插去映衬、烘托着悲剧内容。我们这里所要介绍的相声,正是反映我们民族性格、具有民族形式特点的喜剧性品种。
相声,是具有喜剧风格的语言艺术,但不是喜剧——不属于“戏剧”范畴,而是“曲艺”的一种。和上面提到的一般喜剧不同的是,它不是以喜剧人物——角色的形式去酿造笑声的,而是以演员自己本来的面目同观众交流感情。戏剧是第一人称的“模拟”,曲艺是第三人称的“叙述”。戏剧演员必须按角色的规定——角色的性格要求、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借助化装、灯光和舞台装置等的手段,同观众进行艺术交流。而曲艺,特别是相声,则是在和观众一边聊天,和对手一边对话中公开、直接地同台下观众发生关系。这就极大程度地密切了舞台上下的联系,对于创造喜剧式艺术所必需的情境、气氛提供了方便。我们知道,艺术是必须同观众交流感情的。尤其是喜剧艺术,它更以观众的支持为其存在条件。因为,笑不是单方面的个体行为,演员播下的笑料种子必须在观众中开花结果,才能产生哄堂而笑的反响。笑需要共鸣和默契,没有观众对演员的好感,没有热烈而轻松的环境、氛围,没有观众的联想、想象和再创造,喜剧的幼芽是不会萌发、结果的。故此,笑是一种集体的创作、合作的产物。只有演员和观众相互感知、彼此摸底,达到谁也离不开谁的情境,喜剧的抒情任务才可能在良好的艺术交流中完成。相声,正是独具这种良好交流关系的艺术形式。我们走进剧场,往往一下子就被演员那种热情、亲切、质朴的台风所吸引,他们那轻松随便的举止、善意友好的态度、娓娓谈心式的语言,很快就缩短甚至消逝了舞台上下的距离。一般艺术欣赏中存在的那种超脱、冷漠和隔阂,在相声欣赏中是不存在的。当然,这只有在演员取得了观众好感的同时才能实现。所以相声演员极其信任、尊重、依赖观众。他们深知没有观众的支持,相声的艺术使命一刻也无法实现。因此,过去演员把他们的作品叫作“活”。“活”即具有灵活多变的意思。演员常常根据他们对象的变化确定自己的节目内容、语言口吻、节奏速度,并时时即兴“抓哏”酿发观众的欣赏趣味。演员对观众的这种依赖关系,体现了我们相声和曲艺艺术的特点,甚至对我国的戏曲艺术也有影响。这种“观众中心论”的艺术思想,也同时决定了相声的时代性、民族性、地方性特点,使得它不能脱离观众的欣赏心理和习惯,必须反映广大人民群众的理想、愿望、情绪、兴趣,必须具有通俗性和群众性,爱他们之所爱,恨他们之所恨,并以他们自己喜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相声和观众这种直接交流感情的关系,导源于民间说唱——民间的“说笑话”、“讲故事”,在我国蕴有上千年的历史,是一种最便捷也最聪明的表现方式。它不要任何条件,只要演员有一张嘴就可以了。甚至连舞台也不需要,土台、庙台、街头、巷尾都是它的演出场所。过去相声艺人就是在“地上”磨炼了他们的表演技艺,积累了同观众交流的丰富经验,锻铸了这一民间形式——笑的艺术的生命力。下面我们就向大家简略地介绍一下这门艺术形成的源流、近百年来发展变化的历史以及突出的代表人物和代表作品,以便对这一形式的概貌和特点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