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莫不是有好事要与臣分享?”段金峰没有深究段淮王的事情,皇上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何必非要他说出来。所以,他也把自己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上面来。
“小秋子真是个有趣的人!”皇上笑起来,想起之前的事情。
“臣刚刚进来的时候,见到了她,确实跟别人不一样。”段金峰想起刚刚匆忙离去,略带窘迫的人,心中也是笑意连连。
“你说说,她是怎么不一样?”皇上问。
“秋总管不是第一次见到臣,可是,刚刚一抬头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怕是换了好几遍,一动不动盯着我。”
“你说说,你觉得那眼神里都有什么?”
“臣愚钝,感觉先是略带探究打量,像是发现什么再探究一番,又好像很鄙夷,鄙夷之后,一闪而过的是释然的清亮。”段金峰也不知道皇上问这些细节干什么,只是按着回忆,把那几秒之间的感觉描述了一遍。
“就一段凝视,也只有你,能把它说得如此透彻,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皇上对于这个回答很开心,爽朗一下,说道:“她是个古灵精怪的人,是比宫里那些呆板的人要有趣多了。”皇帝点头。
“确实!”段金峰摸一摸鼻子,皇上对于别人的夸奖,历来是少之又少,可是,这几句话之间就看得出他对于这个小奴才的偏爱。
“皇上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奴才!”虽然关系匪浅,可是,段金峰说话还是很注意,措辞不敢说过了。
“朕要跟你说的,就是她的事情,这段日子,她实在给了朕太多的惊喜和震撼。”皇上点头,直言不讳地表达对这个人的喜爱之情。当然,皇上对秋斐艳并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是纯粹的欣赏。
“皇上请讲,臣对于秋总管,也十分感兴趣。”段金峰洗耳恭听,难得有一件让皇帝高兴的事情,他喜闻乐见。
皇上便把昨日的两件事情跟段金峰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从昨天早晨别出心裁的早膳,借着早膳含蓄地对皇上提建议,到昨天下午浴池里她那番关于君王的惊天之词,对于吏治的改革建议,一字不差地慢慢道来。
“没想到,这秋总管,不仅长了一颗玲珑剔透心,而且对于国事的见解,高远不可及,不知道是听哪些人说的,臣也想去讨教一番。”面色上,他也忍不住对秋斐艳赞赏,心里,也如同皇上昨天听到那番话一样,震撼不已。
这样的话,他从来没想过,皇位天注定,历来的继承制,没人觉得不妥,不过是在皇子里择其优罢了。即使他也受教到能者居之的教育,他也没胆子说,更没胆子在天子面前说。这些话,若是换个场合,皇上换个心情,恐怕昨天她已经人头落地了。
“朕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想到这些,皇上舒心地叹口气,从龙椅上走下来,说道:“朕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虽然叛逆,可是,细细想来,寓意无穷。”
“臣也是一样,若是男子,一定是治国之才。”他附和,心中的震撼不止,真想为这个身板小小,行事不起眼的小奴才拍手叫好。
“金峰,她是女子!”皇上淡然开口,既然两人聊天到了这个地步,那直接告诉他也无妨。
“什么?”段金峰本来笑容满面,突然被这句话一下子呛住了,眼睛瞪大了。他冷静一下,觉得自己失态了,实在是惊吓太大,他缓和过来才说话:“请皇上明说。”
“记不记得之前的户部尚书秋青晧?小秋子,便是他的女儿。”皇上现在又把思绪扯回很远的以前。
“秋尚书?”段金峰十分讶异,对于这个人,他自然是知道的,秋大人的案子,还是自己亲自审理的,而且,刚过去没多久,审案子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若没有记错,秋尚书就只有两个成年的女儿,长女已经嫁进宫做了肖贵妃,那么,小秋子应该是二女秋斐艳。只是,若小秋子是秋大人的女儿?她混进宫来干嘛?
“皇上已经调查过了,还希望皇上一一道来,免得臣在这里乱猜。”段金峰收起思虑,还是问皇上比较妥当。
“她是从肖贵妃那里混进宫来的,进宫的目的,应该是找出秋青皓判死刑的真相,当时为了照顾肖贵妃的面子,没有向他们详说,让小秋子心生疑虑了。”
“可是秋尚书的死……”段金峰疑惑地开口。
“好了!”皇上打断他的话,说道:“以前的事就过去了,朕今日个想探究的,是这小秋子,太与众不同的原因。”
“皇上这又怎么说?”段金峰更加疑惑了,皇上今天在小秋子的事情上一再给自己震撼,现在又摆起龙门阵来。
“以前,刚进宫那会儿,朕就派人注意小秋子的一举一动。那时候,她肯干实事,又能吃苦,而且文采不输她姐姐。她一直有心掌握宫里的权利,想不断地靠近朕,虽然动机不纯,可是并无大害,我便不断给她机会。这个人每次都能抓住机会,而且每次做事都能有非凡表现,可是,即使那时候,她的个性,稳重隐忍,做事不偏不倚,永远不会另辟蹊径。可是,你也知道,现在的小秋子,怎么是这样的个性呢?”
皇上接着叹了一口气,这段事情,秋斐艳自然是不知道,整个宫里人都是皇上的人,那么多眼线,自然秋斐艳的行踪都会一点不漏地被皇上知晓。
“那么,秋总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这段故事,段金峰已经依稀知道了个大概,对于这个女子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好奇。
“就上个月,她大病一场,就好像是失忆了一样,虽然在努力适应,可是,做起事来,还是比较生硬,而且小错常犯,这阵子才又做顺手了。”
“大病?失忆?”段金峰更加不解了,说道:“她不会是生病,烧傻了把?”
“她倒不是发烧,有眼线说,肖贵妃约她去宣竹殿,是喝酒喝成这样的。”
“从未听说过,喝酒可以把人喝成这样!”段金峰摇摇头,喝酒把人喝傻了肯定是无稽之谈。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自己和皇上,早在少年的时候就傻了一千遍一万遍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鬼!
“朕知道你也不信,而且,很久之前,朕也曾赐酒于她,她也没有什么症状。所以特意查了这件事,才知道是肖贵妃给小秋子下了毒药。”
“这更加奇怪了,肖贵妃娘娘想弄死自己妹妹?小秋子喝了毒酒没死,只是失忆了?”段金峰摇头,这整件事都很邪乎,怎么都说不通。
皇上也没有再多说,再说下去,又扯到了家事上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自然还是把后宫之事放在后宫解决好。
“皇上是否想说,这一场失忆,让秋总管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思想之间,不像是秋尚书教的?”
“朕就是这个意思,也不知道她那些事情都是向谁学的,捉摸不透啊!”皇上也是摇头叹气,又回到自己龙椅上坐定。
“皇上知道秋总管动机不纯,怎么还是把她留在身边了?”段金峰没有再接着皇上的话头往下说,问起另一个问题。
“小秋子无非是想知道秋尚书处死的真相,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使朕不让她进宫来,她也会换个方式找,说不定直接爬到你刑部尚书家里去找。若是让有心之人利用来对付朕,不如就把她放在身边也好掌握。”皇上回答,这招棋,也算是深谋远虑。
段金峰略一思忖,这件事联同段淮王叛变的事情一起看,若是被他们利用,既有了讨伐的口号,又多了一个谋士,自然还是皇上的方法稳妥。于是说道:“臣受教了,还是皇上您这招棋妙!”他由衷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