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中
《湛然居士集》有《过云中赠李尚书诗》。
抵天山
《汉书西域传》:“卑陆国,王治天山东乾当国。”晋灼《武帝纪注》曰:“天山近蒲类国,去长安八千余里。”师古曰:“天山即祁连山。”祁太史韵士《西陲要略》曰:“哈密之山,即天山。山之北三百余里为巴里坤,柳谷水在城东北,源出天山,藉资灌田焉。”
涉大碛
宋程大昌《北边备对》曰:“大漠,言沙碛广莫,望之漠漠然。汉以后史家变称为碛。碛者,沙积也。其义一也。”《大唐西域记》:“龟兹西行六百里,经小碛,至跋禄伽国。”
逾沙漠
祁韵士《万里行程记》云:“安西州,旧名大湾,后复设安西府,今改为州。出北门五里许,过一涸河,即入沙碛。土人呼为戈壁,即古瀚海也。地以沙石为骨,如熔炼而成肤。”
达行在所
此指元太祖和林之行在,邱处机《西游记》所云“皇帝旧兀里多”者也。《西游记》:“辛巳六月廿八日,泊窝里朵,汉语行宫也。”又称为乃满国兀里朵,盖太祖灭乃蛮后,即置行在于此,以便西伐也。
明年,己卯年也,是为元太祖十四年。大举西伐,道过金山。
《北边备对》曰:“金山,隋唐间突厥阿史那氏,得古匈奴北部之地,居金山之阳。”案:《湛然居士集》卷一有《过金山用人韵诗》。《西域释地》云:“乌鲁木齐博克达山,三峰峭拔入云,山腰有潭,周十余里,土人称海子。山南有俗所呼七个达坂者,即此。”按:《唐书》西州交河县,北行经柳谷,度金沙岭,至北庭都护城。又按:杜甫诗注:“自交河北行八十里,至龙泉馆,北入谷百三十里,经柳谷,度台沙岭,百六十里,经石会汉戍,至北庭都护府。”今乌鲁木齐为唐北庭都护故治,土鲁番为西州古治,以相距道里考之,此“达坂”即所谓金沙岭。今岭畔有陟坡,沙子细碎,滑马足,“金沙”、“台沙”之名当以此。《皇舆西域图志》云:“按今阿勒坦为古金山,《唐书》称阿史那氏居金山之阳,裴罗西超金山者,是也。”
时方盛夏,雪凝冰积,斫冰为道。松桧参天,花草弥谷。金山而西,水皆西流入海。
金刘祁《北使记》:“出北界,行西北向,地浸高,并夏国。前七八千里,山之东,水尽东;山之西,水亦西,地浸下。”祁韵士《西陲要略》云:“新疆诸水,分流异趋,南路之水皆东流,出自南北山中,若喀什喀尔之乌兰乌苏、叶尔羌之玉河、和阗之哈喇哈什、玉陇哈什二河,乌什之瑚什奇、阿克苏之浑巴什、库车之渭干、喀喇沙尔之开都,悉东会于土鲁番之罗卜淖尔。凡南北山积雪融化之水,皆入之。湓沦渟蓄,伏流地中,即古蒲昌海也。北路之水,若伊犁诸河多西流,塔尔巴哈台之额尔齐斯诸河多东流,乌鲁木齐之玛纳斯河多北流,或归入淖尔,或流经苇湖,或伏入沙碛,以及雪融会合之水甚多。”其南有回鹘城,《元吏西北地附录》曰:“畏兀儿地。至元二十年,立畏兀儿四处站及交钞库。”《明世法录》曰:“火州,元号畏兀儿。东七十里,距柳陈城西百里,为土鲁番,即古高昌国治。”案:《辽史兵卫志》:“属国军有回鹘,有甘州回鹘,有沙州回鹘,有和州回鹘。”此和州回鹘城也。末洪皓《松漠纪闻》曰:“回鹘、甘、凉、瓜、沙,旧皆有族帐。惟居四郡外地者,颇自为国,有君长。”名别石把。
《西使记》曰:“龙骨河复西北行,与别失八里南以相直,近五百里。”《元史西北地附录》曰:“别失八里。至元十五年,授八撒察里虎符,掌别失八里畏吾城子里军站事。十七年,以万户綦公直戍别失八里。十八年,从诸王阿只吉请,自太和岭至别失八里,置新站三十。二十年,立别失八里和州等处宣慰司。二十三年,遣侍卫新附兵千人屯田别失八里,置元帅府。”《明史西域传》云:“别失八里,西域大国也。南接于阗,西抵撒马儿罕,东抵火州,北连瓦剌。元世祖议宣慰司。”《西游记》作“鳖思马大城”。欧阳玄《高昌契氏家传》:“北庭者,今之别失八里城。”有唐碑。
《西游记》曰:“北庭端府。景龙三年,杨河大都护有德政,有龙兴西寺二石刻在,功德焕然可观。寺有佛书一藏,唐之边城往往尚存。”《槐西杂志》:“特纳格尔,为唐金满县也,尚有残碑。”《西域释地》曰:“库车丁谷山在城北,有古寺,多唐碑,浮图高数十丈。”《西域水道记》:“巴尔库勒淖尔四源,东南源曰招摩多沙乌鲁木齐,治曰巩宁城。城南阻阿拉癸山,东扼博克达山,山之阴为阜康县。又东并山行一百九十里,为唐沙钵镇,即阿史那贺鲁所处之莫贺城。又东五十里,为济木萨西突厥之可汗浮图城,唐为庭州金满县,又改后庭县,北庭都护治也。元于别失八里立北庭都元帅府,亦治于斯。故城在今保惠城北二十余里,地曰护堡子。破城有唐金满县残碑,碑石立为二,俱高八寸,广六寸,一石七行,一石六行。”所谓瀚海军。
元刘郁《西使记》曰:“瀚海地极高寒,虽酷暑,雪不消。”今之所谓瀚海者,即古金山也。《唐书地理志》:“北庭大都护府,本庭州。贞观十四年,平高昌。置有瀚海军,长安二年置。”瀚海去城数百里,
《西域释地》云:“哈密东至安西州,西至土鲁番,俱有沙碛,乏水草,不毛之地数百里,谓之瀚海,今呼为戈壁。”
海中有屿,其上皆禽鸟所落羽毛。
《史记匈奴传》:“骠骑将军去病封于狼居胥山,禅姑衍,临翰海而还。”如淳曰:“翰海,北海名。”张守节《正义》曰:“按:翰海自一大海名,群鸟解羽伏乳于石,因名也。”李光廷《西域图考》曰:“按:文正《西游录》云:‘戊辰,达行在所,至即唐之高昌’云云,此以今济木萨为瀚海,与刘郁《西使记》殊,且言蒲类海,亦未确也。”《西域释地》云:“巴里坤名会宁城。有海子,即古蒲类海,一名婆悉海,俗呼为海子,在城北沙山之下。东西袤一百余里,对岸广数十里。《后汉书》张璫言呼延王常展转蒲类、秦海之间,《元和志》言伊州纳职县北直抵蒲类海。唐之伊州,即今哈密,距巴里坤相近,而巴里坤又为汉蒲类国地。是此海子为蒲类海无疑。”
城西二百里,有轮台县
《新唐书地理志》:“庭州西延城西至轮台县,共三百二十里。”《西游记》:“鳖思马大城,其东数百里,有府曰西凉。其西三百余里,有县曰轮台。师问曰:‘有几程得至行在?’皆曰:‘西南更行万余里,即是。’”唐碑在焉。
《西域水道记》有说。城之南五百里,有和州,《元史耶律希亮传》:“由苦先至哈剌火州。”《元史西北地附录》:“阿里麻里”之下有“合剌火”者。即唐之高昌,
《辽史兵卫志》:“属国军有高昌。”《明史》:“火州,其地多山,青红若火,故名。火州东有荒城,即高昌国都,汉戊己校尉所治。西北连别失八里,后为土鲁番所并。”亦名伊州。
《湛然居士集十二怀古诗》:“瀚海过西伊。”自注云:“伊州之西北有瀚海,伊州又谓之西州。”《西域释地》曰:“《元和志》言伊州纳职县北直抵蒲类海。唐之伊州,即今哈密。”
高昌西三四千里,有五端城,即唐之于阗国。
《元史西北地附录》作“忽炭”者,是也。《曷思麦里传》作“斡端”,《拜延八都鲁传》亦作“斡端”,《宪宗纪》则作“扩端”,均此“五端”二字之声转。今称“和阗”者,是其地也。《明史》作“阿端”,又沿古名作“于阗”,均非两地。《西域释地》云:“叶尔羌,汉莎车国地。唐以后并入于阗,又曰和阗。汉于阗国,唐置于阗都督府于此。回人谓汉人为‘黑台’,和阗即‘黑台’之讹。相传汉任尚弃其众于此。”河出乌白玉。
《西陲要略》云:“叶尔羌之山,则有密尔迪山,在城南二百余里,产玉。有玛尔瑚卢克山,在城西南四百余里,产玉。又有一大山,在叶尔羌西南,与密尔迪山相连。回人呼为塔什达巴罕,疑即所谓葱岭者是也。水则有玉河,自密尔迪山流出,南分支入和阗。和阗境内一带山皆积雪,水则有哈喇哈什河,有玉陇哈什河,有哈琅圭塔克河,俱多产五,且资灌田。”
过瀚海千余里,有不剌城。
《西北地附录》作“普刺”。《耶律希亮传》:“至不剌城。”李光廷《西域图考》曰:“不剌城,即《西使记》‘孛罗城’之转音,城南有阴山,即松树头岭。山顶在池。今赛喇木泊在四山之中,即池也。”
不剌南有阴山,东西千里,南北二百里。
《西游记》曰:“初在沙陀北,南望天际,若银霞。问之左右,皆未详。师曰:‘多是阴山’。翌日,过沙陀,遇樵者,再问之,皆曰然。”《湛然居士集》卷一有《过阴山和人韵诗六首》。
山顶有池,周围七八十里。
《西陲要略》曰:“伊犁之水,有赛里木淖尔,在城东北,隔山二百余里。凡境内之水,皆朝宗于伊犁河,惟赛里木淖尔不与焉。”《西域释地》:“赛里木诺尔,在伊犁城东北二百余里,塔尔奇岭之东。其北有川,名博罗塔拉。”
池南地皆林檎,树阴蓊郁,不露日色。出阴山,有阿里马城。
《西使记》曰:“出关至阿里麻里城,市井皆流水交贯。”《西使记》云“出关至阿里麻里城”,当云“出关至阿里麻城”,衍一“里”字。此即《湛然集》之“阿里马城”,非《西北地附录》之“阿力麻里”也。
西人目“林檎”曰“阿里马”,附郭皆林檎园,故以名。附庸城邑八九。
《至元译语》曰:“蒙古语‘梨’曰‘阿里马’。”
多蒲萄、梨果。播种五谷,一如中原。又西有大河,曰亦列。
刘祁《北使记》曰:“兴定四年十二月,出北界行,地浸高。前七八千里。又前四五千里,地甚燠,历城百余,皆非汉名。又几万里,至回纥国之益离城,即回纥王所都”云云。案“益离”即“亦列”之声转,盖以亦列水得名也。《西游记》曰:“沿天池正南,下阿里马城,又西行四日,至答剌速没辇。没辇,河也。”徐松跋云:“阿里马城者,即今西阿里玛图河,在拱宸城东北,出塔勒奇山口,西南至阿里玛图河,仅百里。又西行四日,至答剌速没辇,是今伊犁河。以西行四日计之,当在今察林渡之西渡河。”亦列河,李光廷曰:“当是今瞻德城西之察罕乌苏河,以伊犁统名之耳。”《西域释地》:“伊犁河在伊犁城南一里许,源出哈什、空吉斯二河,洪流深广,境内之水皆归焉。过城南,折而西北流七百余里,入哈萨克界,遇沙而伏。”按:《唐书》:“贞观中,西突厥分其部为二,以伊列水为界。显庆二年,苏定方为伊丽道行军总管,讨西突厥。”所称伊丽,即今伊犁,以水为名。“犁”与“丽”同名,“列”则音相近耳。
其西有城,曰虎司窝鲁朵,即西辽之都。
明陈士元《诸史译语》云:“‘斡耳朵’,华言‘帐房’也。《辽史》称‘斡鲁朵’,音之转也。”《西使记》云:“过六屠两山间,土平民夥,沟洫映带,多故垒壤垣。问之,盖契丹故居也。计其地,去和林万五千里而近。”《辽史天祚本纪》:“耶律大石建都城,号虎思斡鲁朵。”又《辽史兵卫志》:“属国军有胡母思山蕃。”胡母思,即《本纪》之“虎思”矣。又《部族表》,辽太祖天赞二年,破胡母思山蕃。又《诸部表》有忽母思部。均即此《录》之“虎司”,自大石建都后称为“斡耳朵”者也。《辽史营卫志》:“居有宫卫,谓之斡鲁朵。”《金史百官志》:“斡里朵,官府治事之所也。”
附庸城数十。又西数百里,有塔剌思城。
《西使记》曰:“二十八日过塔剌寺。”案《西游记》有“答剌速没辇”。原注:“没辇,河也。”是“塔剌思”即“答剌速”之对音。此城以河得名,其上游已名为答剌速河,此《录》称为亦列河,在西辽河中府都之东也。此河西行数百里,绕此城,即此《录》之塔剌思城,又即刘郁所过之塔剌寺矣。
又西南四百余里,有苦盏城
《西使记》曰:“四日过忽章河,渡船如公鞋然。土人云:‘河源出南大山,地多产玉。’疑为昆仑山。”
八普城
《元史西北地附录》有“巴补”,即此《录》“八普”之音同字异也。
可伞城
《西北地附录》作“柯散”,即此《录》“可伞”之异文也。《曷思麦里传》作“可散城”。芭榄城。
《西游记》:“壬午之春正月,杷榄始华,类小桃。俟秋,采其实,食之,味如胡桃。”《湛然集记西游事诗》:“亲尝芭榄宁论价,自酿蒲萄不纳官。”其他诗言杷榄、蒲萄者,不可枚举。
苦盏多石榴,其大如栱,甘而差酸。凡三五枚,绞汁盈盂,渴中之尤物也。
苦盏,《元史西北地附录》作“忽毡”,《明史西域传》作“火占”。《元史薛塔剌海传》从征虎忽缠诸国,即此苦盏城地矣。又《元史,郭宝玉传》曰:“收别失八里、别失兰等城,次忽章河。”据此《传》知“苦盏”与“忽章”同音,盖以河得名。
芭榄城边皆芭榄园,故以名。其花如杏而微淡,叶如桃而差小。冬季而花,夏盛而实。八普城西瓜大者五十斤,
《松漠纪闻》曰:“西瓜形如匾蒲而圆,色极青翠,经岁则变黄,其瓞类酣瓜,中有汁,尤冷。”明张翼《清赏录》引耶律楚材《西游录》云:“八普城西瓜大者重五十斤,可以容狐。”今此文无“可以容狐”四字,为《老学丛录》删节。
长耳仅负二枚。苦盏西北五百里,有讹打剌城。
《元史本纪》“十四年,取讹答剌城”,即此“讹打剌”三字之对音也。《西北地附录》作“兀提剌耳”。又《本纪》“十五年,秋,攻斡脱罗儿城,克之”,与此亦音近,疑所采不一书,故致重复。且西域强悍,未必非取后复叛,故两次征克也。李光廷《西域图考》云:“龟兹入元,为别失八里,西境城曰苦先,即今‘库车’之对音。《元史耶律希亮传》云从征至浑八升城。今阿克苏南有浑巴什庄。世祖自二王所召还,由苦先城至哈剌火州,出伊州,涉大漠还,亦曰苦盏。”文正《西游录》云:“苦盏西北五百里,有讹打剌城。”皆是地也。
附庸城十数。此城渠酋,尝杀命吏数人、商贾百数,尽掠其财货。西伐之举由此也。
《元史本纪》:“太祖十四年夏六月,西域杀使者,帝帅师亲征,取讹答剌城,擒其酋哈只儿只兰秃。”
讹打剌西千余里,有大城曰寻斯干。
《西使记》曰:“过撏思干,城大而民繁。”《元史太祖本纪》曰:“十五年,克寻思干城。”又曰:“十六年,攻薛迷思干城。”今案太祖克此城,后复叛,故十六年再攻之。“薛迷思干”,即“寻斯干”也。《西北地附录》作“撒麻耳干”。《元史按竺迩传》曰:“太祖西征寻斯干。”《郭宝玉传》曰:“下撏思干城。”又曰:“引兵据撏思干,入铁门,屯大雪山。”《耶律阿海传》曰:“下寻斯干等城。”《明世法录》曰:“撒马儿干,古撏宾国,在悬度山西。唐以其地为修鲜都督府,拜其五都督。元驸马帖木儿主其国。东有养儿沙鹿海牙赛兰达失干,西有渴石迭里迷诸城,并隶焉。”
寻斯干者,西人云肥也,以地土肥饶,故名。
《西游记》曰:“寻思干城,万里外回纥国国最佳处。”杜环《经行记》曰:“萨末建,土沃,人富,国小,有神祠,名拔诸。”《湛然集十二怀古诗》:“感恩承圣敕,寄信到寻罳。”自注:“寻思虔,西域城名。西人云:‘寻罳,肥也。虔,城也。’通谓之肥城。”
甚富庶。用金铜钱,无孔郭。环城数十里皆园林,飞渠走泉,方池圆沼,花木连延,诚为胜概。瓜大者如马首。谷无黍、糯、大豆,盛夏无雨。以蒲萄酿酒,有桑不能蚕,皆服屈胞。
《湛然集》卷七《戏作二首》:“屈眴轻衫裁鸭绿,蒲萄新酒泛鹅黄。”卷五《乞扇诗》:“屈眴圆裁白玉盘,幽人自翦素琅玕。”《元史舆服志》曰:“质孙,华言一色服也。勋戚大臣近侍,赐则服之,下至乐工、术士,皆有此服,精粗之制不同,总曰质孙。”
以白衣为吉〔色〕,以青衣为丧服,故皆衣白。
陈诚《使西域记》:“哈烈国主以白布缠头,辫发后髢。男子髡首,缠以白布。妇人以白布蒙首。”
寻思干西六七百里,有蒲华城,土产更饶,城邑稍多。
《元史太祖本纪》:“十五年,克蒲华城。”《耶律阿海传》:“下蒲华城。”《西北地附录》:“忒耳迷”之下,有“不花剌”。似即《本纪》之蒲华。《明世法录》曰:“卜花儿在撤马儿罕西七百里。以道里计之,撒马儿干即寻思干,则卜花儿即蒲华矣。”《耶律阿海传》:“从帝攻西城,下蒲华、寻斯干等城。”《湛然集》卷五《赠蒲察元帅诗》其七:“闲乘羸马过蒲华,又到西阳太守家。”又卷六有《蒲华城梦万松老人诗》。
寻思于乃谋速鲁蛮种落梭里檀所都。
《北使记》曰:“有没速鲁蛮回纥者,性残忍,肉必手杀而啖,虽斋亦酒脯自若。”《西游记》曰:“至阿里马城,铺速满国王来迎,宿于西园。”“铺速满”及“没速鲁蛮”,皆“谋速鲁蛮”之转声也。又按《辽史诸部表》有普速完部,《金史》群牧十二处有蒲速斡,此云“谋速鲁蛮种”,似一类也。《湛然集》卷十二《怀古一百韵》注云:“大石林牙,辽之宗臣,挈众而亡。不满二十年,克西域数十国,幅员数万里。传数主,凡百余年,颇尚文教。西域至今思之,庙号德宗。”卷五《河中春游诗》注云:“寻斯干有西域梭里檀,故宫在焉。”
蒲华、苦盏、讹打剌城,皆隶焉。
《西域图考》云:“《元太祖纪》:十四年己卯,西域杀使。帝亲征,取讹答剌城。讹答剌,即阿克苏城。也石的石河,即乌什之毕底尔河也。”
蒲华之西,有大河入于海。
《太祖本纪》:“十五年夏五月,驻跸也石的石河。”但是时克蒲华城及寻思干城,此大河非也石的石河,却是今阿母河。以《元秘史》及《西游记》知之矣。
其西有玉里犍城
《元史本纪》:“十六年秋,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分破玉龙杰赤等城,下之。”玉里犍,即“玉龙杰”三字之对音。蒙古谓“官”曰“赤”,故名玉龙杰赤也。《元秘史》曰:“过阿梅河,至兀笼格赤城下营。”“兀笼格”尤与“玉里犍”声近矣。《元史曷思麦里传》作“月恋揭赤之地。”《耶律希亮传》:“五月,西行至孛劣撒里。六月,至换札孙。又西行九百里,至也里虔城。又从二王还,至不剌城。”案:孛劣撒里,即不剌城。换札孙,即“虎司”之声转,此西辽都也。“九百里至也里虔城”,即“玉龙杰”之转声,此即玉龙杰赤也,又即“玉里犍”三字之对音。“还至不剌城”,又即“孛劣撒里”。盖翻译本一人,而前后不相照,作传者又不相照,作传者又不识蒙古语,故使读者茫然耳。
梭里檀母后所居。富庶又盛于蒲华。
此母后当是直鲁古之妻,其时乃蛮篡直鲁古之国,而尊其后为皇太后也。
又西濒大河,有班城。
《元史本纪》:“十六年辛巳,夏四月,驻跸铁门关。秋,帝攻班勒纥等城。”《白察罕传》:“察罕,西域板勒纥城人。初,察罕生于河中,其夜天气清肃,月白如昼,西域谓白为察罕,故名察罕。”案:河中,即寻思干城;板勒纥,即班城也。
又西有砖城。
《西游记》曰:“铁门南岸西有山寨,名团八剌,山势险固。”此“砖城”与“团城”声转也。故《记》云:“由此东南行三十里,过班里城。”则此城在班里之西,故知“砖城”即彼《记》之“团八剌”也。《大唐西域记》曰:“羯霜那国西南行二百余里,入山。山路崎岖,溪径危险,既绝人里,又少水草。东南山行三百余里,入铁门。铁门者,左右带山,山极峭峻,虽有峡径,加之险阻,两旁石壁,其色如铁,既设门扇,又以铁锢,多有铁铃,悬诸门扇,因其险固,遂以为名。出铁门到睹货罗国”云云。此“砖城”盖唐之吐火罗国故也。
自此而西,直抵黑色印度城。亦有文字。
刘祁《北使记》曰:“有印都回纥者,色黑而性愿。其书契约束,并回纥字,笔苇其管,言语不与中国通。”《西使记》曰:“印毒国去中国最近,军民一千二百万户,即汉身毒也。”艾儒略《职方外纪》曰:“中国之西南曰印弟亚,即天竺五印度也,在印度河左右。”《汉书西域传》:“无雷国北与捐毒接。”师古曰:“捐毒,即身毒、天笃也。本皆一名,语有轻重耳。”臣召南案:“天笃,即天竺。《后汉书传》之天竺,即此《传》之捐毒,而后世又曰印度国也。”
与佛国字体声音不同。佛像甚多。
《西使记》曰:“乞石迷西,盖传释迦氏衣钵者。”《松漠记闻》曰:“回鹘奉释氏最甚,共为一堂,塑佛像其中,每斋必到羊。或酒酣,以指染血涂佛口,或捧其足而鸣之,谓之亲敬。诵经则衣袈裟,作西竺语。”《大唐西域记》:迦湿弥罗国,旧曰“厨宾”,讹也。
不屠牛羊,但饮其乳。土人不识雪。岁二熟麦。盛夏置锡器于沙中,寻即熔铄。马粪堕地沸溢,月光射人如夏日。其南有大河,冷如冰雪,湍流猛峻,注于南海。
《新唐书地理志》曰:“天竺西境小国五,至提囗〈風日〉国。其国有弥兰大河,一曰新头河,自北渤昆山来,西流至提囗〈風日〉国,北入于海。”《职方外纪》曰:“东印度有大河,名安日。国人谓经此水一浴,所作罢业,悉得消除。”
土多甘蔗,取其液酿酒、熬糖。印度西北行,有可弗叉国。
《元史郭宝玉传》:“辛巳,可弗叉国惟算端罕破乃满国,引兵据撏思干,闻帝将至,弃城南走,入铁门屯大雪山。宝玉追之,遂奔印度。”《旧唐书西戎传》:“波斯国东与吐火罗康国接,北邻突厥之可萨部。”按:所云可萨者,盖即今俄罗斯之可萨斯克,此《录》之可弗叉国也。
数千里皆平川,无复丘垤,不立城邑。
《职方外纪》曰:“亚细亚西北之尽境,有大国,曰莫斯哥未亚,东西径万五千里,南北径八千里,中分十六道。有窝儿加河最大,支河八十,皆以为尾闾,而以七十余口入北高海。”《大唐西域记》:“从信度国西南行千五六百里,至阿黠婆翅罗国,国周五千余里。自阿黠婆翅罗国北行七百余里,至臂多势罗国,属西印度境,国周三千余里。从此东北行三百余里,至阿黠荼国,属西印度境,国周二千四五百里,国大都城周二十余里,无大君长,役属信度国。从此东北行九百余里,至伐剌拿国,周四千余里。复从此西北逾大山,涉广川,历小城邑,行二千余里,出印度境,至漕矩吒国。”
民多羊马,以蜜为酿。此国昼长夜促,羊膊熟,日已复出。正符《唐史》所载骨利斡国事,
《元史土土哈传》:“钦察去中国三万余里,夏夜极短,日暂没即出。”《地理志西北地附录》曰:“邛可剌者,因水为名,附庸于吉利。吉思去大都二万五千余里,昼长夜短,日没时,炙羊肋熟,东方已曙。”即《唐史》所载骨利斡国也。《新唐书地理志》曰:“仙娥河北岸有富贵城,又正北如东过雪山松桦林及诸泉泊千五百里,至骨利斡。又西十三日,行至都播部落。又北六七日,至坚昆部落,有牢山剑水。骨利斡、都播二部落北有小海,冰坚时马行八日可渡。海北多大山,其民状貌甚伟,风俗类骨利斡,昼长而夜短。”又《回鹘列传》:“骨利斡处瀚海北,胜兵五千。草多百合。产良马,首似橐它,驰数百里。其地北距海,去京师最远。又北度海则昼长夜短,日入烹羊胛,熟,东方已明,盖近日出处也。”
但国名不同,岂非岁时久远,语音讹舛?
《庶斋老学丛谈》曰:“许献臣佥事说盎吉剌日不落,只一道黑气遮日,煮羊膊熟,日又出也。保定刘敬之往任断事官,亲见之。”此亦符《唐史》骨利斡国事,但地名又不同,或有沿革。观此,则日月不出入乎地中,绕北极之下以为昼夜,信而有证。
寻思干去中原几二万里,印度去寻思干又等,可弗叉去印度又等,
《西使记》曰:“《新唐书》载:‘拂菻去京师四万里,在西海上。’所产珍异之物,与今日:道里正同,盖无疑也。”
虽萦迂曲折,不为不远,不知几万里也。
《双溪集丁零诗》注:“圣朝太宗尝诏和瑞等入北海,往复数年,得日不落之山。”
俞浩《西域考古录》引《西游录》:
戊寅春三月,出云中,抵天山,涉大碛,逾沙漠,达行在所。明年,大举西伐,道过金山。时方盛夏,雪凝冰积,斫冰为道,松桧参天,花草弥谷。金山而西,水皆西流入海。其南有回鹘城,名别石把,有唐碑。所谓瀚海军也(卷十引)。
俞注云:“《唐书回鹘传》云:‘回鹘之亡,其遗帐伏山林间,狙盗诸蕃以自给。懿宗时,大酋仆固俊自北庭击吐蕃,斩尚恐热,传首京师。于是西庭二州俱恢复,遣使请命于朝,其后史亡其传。然其国卒不振,时以羊马至边互市’云。此回鹘五城之所由也。瀚海军在北庭,景龙初,郭元振所置。别石把,即别失八里之转。元有别失八里行中书省。”
瀚海去城数百里,海中有屿,其上皆禽鸟所落羽毛。城西二百里,有轮台县,唐碑在焉。城之南五百里,有和州,即唐之高昌,亦名伊州。
李注云:“《西域图志》曰:‘唐伊州为今哈密。’又曰:‘今镇西府,古伊州。辟展,古高昌。’”
考《元和郡县志》、《太平寰宇记》,唐北庭都护府所管三军,防制突骑施坚昆,统瀚海天山伊吾瀚海军,在城内兵一万二千人,是也(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