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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传(1)

洁潭郑翁传

陈继儒

洁潭翁、郑姓、名景濂、古歙人、里有龙潭、其深、不测其清可鉴须眉公常游而乐之自号洁潭翁郑之初居长龄村、自宋文显公始、文显公登王十朋榜进士、官廸功郎、为诸王宫讲、今王龟龄赠言。以及符玺诰勑。一一宝藏于家。传及胜国、公卿缨、绥累累不绝、至洪武首科、郑道同登第、授河南道监察御史、复与其叔、征君参政郑居贞、同死建文之难。详双忠祠记中。尔时洁潭翁之嫡祖。痛念同堂兄弟。忠而受戮。遗戒后人舍 【 实情实事】 读而耕者几百年至洁潭翁始以诗书课督其子若孙焉公少习春秋、以父婴锢疾、辄弃去、游广陵、年弱冠、橐装廉薄、不任贾、而翁独谓盐策可以起家、饶智畧干局、坐筹贵贱羸缩之征、如指掌上、诸曹囗幅辏归之、悉听部署、而狙贾心害其能、酿为讼端、百方跆藉翁、久之讼稍挺、渐拓饶赀、翁乃捐百余缗封埴先垄松楸厚抚妇翁程氏、妇姆翁氏之胤、又择宗人近属、受之生计、俾有成立、妹未嫁、翁曰于我乎婚津遣奁具甚设、两弟未娶翁曰于我乎娶食之教之、自髫鬌以逮骀背。卧起必与偕。资斧出入必与共。迄今五世、子姓食指以千数。同堂共爨。几埒张公艺陆子静之义门。本翁孝友敦睦有教也。公雅慕儒、而为贾夺、每闻诵读声、辄属耳听之曰羸金与腹笥孰多。卓郑王孙。与邹鲁文学孰重。于是访延孝秀、除馆授飡、子孙斌斌庠序间、皆蓝田丹穴、而一孙元勋登甲子榜、一孙元禧登丁卯榜、恨翁巳前逝、然天理之报善人、不啻左劵矣、初翁逼岁南归、车徒遘疾、公不忍去也、听同旋先行、为暴客所掠、呻吟草野间、翁次日见之、大具酒食助之归、又曾以千金脱一赀郎于狱。不责偿。复以它事过其门。赀郎夫妇望见之。罗拜迎翁入。留弥月始发。舟至中途。夜半蛟出。雷雨怒飞。昏黑莫可辨一叶飘荡逗入崦隩中 【 如猛兽奇鬼森】 电光翕张照见山 【 然搏人】 有庙庙有石案甫登案而水势大仕自趾及踝矣水退争来认浮尸、赀郎奔访、获见翁、见喜且泣曰、某几死长者、几死长者、各执手出涕、见者骇叹、聚观曰岂公家世有冥德耶翁之父良铎、岁暮拾遗金数秉于下方渡口。宿逆旅旬日。必待亡金者还之。抵家元旦矣苐曰遇雪壅不复前耳翁曾载典衣一舸、过玉溪河、飓风覆舟百人冻齿相磕僵且死公急出其衣衣之。皆复活。其它息棼解结、折毁、不责偿者、无筭、夫天下但有积善之人而无积善之家翁家父子祖孙、踊跃好义、如呼吸不待顷而至、手足不待召而来、天道佑善、其脱于暴客、免于阳侯、宜也、岂曰幸哉、晚年不问生产、酿名酒、游名山、即聚雪燃灯吞花鬪草以及纸鸢 【 兴复不浅】 竹马之戏悉与婴雏共之日偕江孺人诵竺干先生书、精信因果不市德亦不市名子孙满前、婚媾皆江东名族、春秋八十有二殁而君子惜之小人思之真可谓乐善不倦宽乐令终者矣故乐而为之传、

陈子曰、吾往缉建文会编、三十余卷、每叹忠义之后、子孙湮灭无可考、心窃痛之、尝求方正学先生之囗囗于云间、上之督学淇园杨公、檄张羣侯、毛司理为建求忠祠衣冠其子孙使奉俎豆今读洁潭翁状、又知歙长龄郑氏、为建文死难、郑居贞苗裔凡数传而元禧元勋相继登贤书、好侠嗜义、能文章、俱磊落伟丈夫、此非独洁潭翁善人之报、抑亦天不忍绝居贞之忠冑、而锡之贤子若孙、以亢郑氏之宗祊于永永也、绩逊国纪者、尚其有征于斯文、

先高曾行居贞公名桓与方正学先生同学元末隐居不仕续学有义问太祖微行咨之归语建文曰留以辅汝后应聘历官河南参政靖难时举兵以数于众所向无敌二子武勇绝伦成祖患之大举擒获二子阵亡时嫡侄名道同登首科进士官监察御史成祖令说居贞公降公叱之次日公弃市道同公亦自缢故旋有双忠祠建于里中其后嗣流亡祀典骎灭殊可悼惜余小子为其孙行而不能请复亦无逭于罪也虽然遭逢不偶窃有待焉先王父一生柔善好义多受欺罔没后仅余空劵万余金皆不可责先君子尽火之然余家卒不甚累皆先王父所培者厚也

李公子传

陈继儒

李公子者、父泌为邺侯、侯既老、谢事、辟谷、公子宜袭侯封、不 【 异人】 愿侯愿就词制科时肃宗新复两京以两京赋试进士、御泰清殿亲临焉公子立就万言未尝加点赋上、上方午膳辄乐读之爱其美也、袖入宫中擢第一人、公子方十九、眉目清映。紫衣白马。宛如神仙。上一见大喜、谓侍臣曰、邺侯宣劳、再造邦国、曾不肯剖粒自饱、今其子虽不愿侯授官宜与侯等以集贤学士授之。公子谢曰、臣寔不敢当此、但乞告身一通便 【 真神仙】 宜山水间县伯不得追呼足矣天子奇之、御写勑札并赐宫嫔两人一以掌书。一以暖酒郭汾阳有女曰 【 插入此人自有大异】 清明君者有殊色。喜读离骚及陶谢。诗尝删诗去其郑卫者手录一卷日批注闺房中以一小室庙礼舜二妃配飨以鲁共伯之母及黔娄之妻春秋祭之以文其高闲如此汾阳公难其配。一日以李两京赋视之慨然叹息可矣既归李、李年少谑浪不能定情醉时微以谑语侵清明君。不悦。见李谢过。乃笑曰。妾之天性栖栖。艺文固其所长。若欲濡首酒杯。从公嚬笑间乞暖热。所谓笾豆之事。则有司存无巳愿以黄金千斤为公子置 【 佳偶】 妾数百以任恣讨汾阳王闻之也、遣人分驰四方、四方女子有奇色以诗名显者搜括几尽而其中白纤纤。曰白娟。曰春荑。曰鹭翿。曰红草。曰晕儿。曰绿丝。曰醉桃皆骨柔气清熟千古文奇字而纤纤善筝白娟善歌春荑善鉴古器善笙鹭翿善丹青红草善弹鸟及鼓琴晕儿善啸绿丝醉桃善种花花经两人手无不活又善骑马公子利之日夜饮酒。酒必以诗。诗成诸美人起而和歌。无杂声。其地修竹清泉。细帘嘉树。月出之时。鸟啼弦乱。相与牵衣抱袖。红白低迷起视草头蕉叶之上大都墨渍酒痕而巳清明君每候山果新熟则遣美人捧进公子或读古书有奇事可喜者。以彩线识之则遣美人捧进公子或成新联。或偶得一二佳句。不忍独赏则遣美人捧进公子故美人得亲公子也。而清明君当酒半尝乘 【 久一仙矣】 紫帷小车临焉公子率纤纤以下弹筝鼓琴曼讴长歌次第上寿酒巳则各以平日所赋诗献清明君清明君焚香缓坐。细加品题。稍不安者。为改点数字每点一字辄以一觞罚公子曰汝老于诗者也。不为美人更之。乃含糊作影子过耶。是必容香火情。诸美人皆笑曰善诚如夫子言。是宜罚。如此者连罚数觞。公子竟醉矣。公子游于苏。时有新进士四五羣。选名妓浮于荷花荡中 【 曲尽措大丑形】 进士本措大骨骤得此足高志扬公子更布衣。坐小船中。往来觑之。有进士呼曰。是小船中秀才何为者。汝能饮酒乎。曰能。能赋诗乎。曰能。曰若是汝且过我。公子岸然授其上。空执酒卮。瞠视云霁。不为礼。诸进士以为狂士也。俟其酒干。欲以诗困之。及分韵。公子谢不能曰。顷固以谩语诳君一杯酒耳。寔不晓诗为何物。众进士顾诸妓大笑曰。吾故料奴未必谙此。吾辈且自作诗。许久沉吟不成语语出 【 自然】 又村鄙可笑公子唾曰。此马粪小儿。强硬 【 骂得快】 舌本。作号嗄耳。乌足惊大人听。诸进 【 本色】 士皆大笑。转以为狂士也而顷之公子楼船适至鼓吹大作公子呼进士诸妓 【 措大骨战矣】 过船罗列食案酒罍皆以五色宝玉明珠翠羽雕镂装缀之奇艳特甚公子见之斥曰。何乃陈此俗物亟投湖中巳命更席则陶觞瓦鼎无非三代之物最近者亦秦汉铜器隔帘作乐。曲谱皆内调。及公子新诗。人间无闻者进士目 【 本色】 视不敢问使诸妓跪而请诗。欲因诗尾得公子姓名巳知其为公子也皆纷纷向前 【 可丑】 夺诗公子令曰。汝辈且置酒于此。酒冷而诗不成罚我。诗成而酒热者罚汝。往往酒未及温。巳摇笔满纸矣。纸尽无可柰何。则裂白绢。绢尽则裂帷席。屏褥之类又尽。则各剪裙叶或绝长袖以进。所得片言只字。如获奇宝。贴身藏之。诸进士 【 可丑】 诱之以酒。多半窃去。妓有啼者。公子以为可怜也。曰汝辈肯从李郎去耶。吾有别院在湖山之上。门前朱楼一带。覆以垂杨松篁。中粉廊红榭。高台短墙。宜雪宜月。四面遶以梅花五六十里。弥秋之际。丹枫万株。拥若霞气又有高台数楹。其中正以奉藏经。其两旁以贮古今异书左有酒库凡天下名酒无不藏右有泉库凡天下名泉无不具若此者可以休汝矣。诸妓唯唯乃尽从公子归。公子悉告酒人剑客高僧道士晓夜酣歌浮沉此中赋诗之暇非细谈释部、则酬论兵符。烛尽酒空。醉而后巳。宾客既散。时与绿丝醉桃。高装骇马。踏入沵山中。过平原易地。着鞭夺路。抛囗〈马空〉如飞树丛中闻鸟声则命红草弹鸟偶不中。皆拍手齐笑。浮以半觞。转入幽险处。美人车不得度。攀萝挽石。欲上欲下。笑啼杂出。忽到荒冈崇岭之上晕儿清啸一声木叶翔舞裙裾飘脱。步立不定。公子惧其伤也。乃徐返焉。天下闻公子名饥寒之士辐辏集至候其将归皆蒲伏道左叩头大呼曰。非公子无以活我。公子转盻间。赏劳多徧。日费千囗。无几微颜色。一日就中有执公子衣者曰。愿辟人、臣有言曰公不忆于陵时乎君所 【 奇绝】 谓陈仲子者也上帝怜汝贞苦。故今日置汝李家。涉躐世味清明君即 【 更奇】 向时辟纑夫人耳夫日之光有短长。月之魂有死生。人之福有往还。公子宜早诀且汝父邺侯。妇翁汾阳王。皆为清微天帝君。待汝夫妇久矣。言讫不见。公子大悟。以家产万亿什急散之。与清明君入洞庭石公山。修道。不知所终。后陵贽之华亭见公子常往来三泖中云

此先生少年下第时抒其牢骚者王辰玉亦愤而作郁轮袍剧并堪绝倒

云栖莲池祖师传

虞淳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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