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一祝大家中秋快乐~~~
那日世末山之后,瑞雪仍在云池馆飘雪阁住着。虽说换了老板,可姑娘还是那几个,故而房间没什么变化,只这老板着实奇怪了些。原本妓馆便是姑娘们接客,少爷们风流的地方,简单的妓馆格局不变,规矩倒是变了不少。
每日卯时开张,亥时便打烊。新老板说这是保证作息,以前那样实在太过劳累,对姑娘们的身体不好。
原本瑞雪每日是要跳上几曲的,现在只逢得天气不错的双数日子,瑞雪才出来跳上一曲,跳舞的场地也从大厅移到了后花园,凭着每日发放的竹简才能进入,每次限入五十人,竹简由单日竞价,价高者得,而且还得看第二日天气如何。这样一来,瑞雪的身价硬生生涨上了三倍。还选了些根骨好的,让瑞雪调教,在大厅中跳舞,恩客们觉着谁跳的好,便可在花名下面放下赏钱,哪位姑娘赏钱多了,便可到后花园舞上一遭。
这有舞,当然也得有歌。那日新老板说,歌唱的好的,便可以不用做皮肉生意,云池馆中的姑娘中那些嗓音不错的,立刻便站了出来,而原本唱歌的,不太入耳的,便沦落了。现如今,大厅中歌声各有特色,味道不同,满足了大多客人的耳朵。
大厅供人吃饭、喝酒、听些小曲儿、看些群舞。二楼单间,专门留着那些潇湘客温香软玉,一夜风流。而喻小宝和瑞雪住的房间,被搬到了扩建后院的小楼中,名字没变。
这新机制运转几日之后,没什么问题,喻小宝便彻底闲了下来,三天两头就跟着瑞雪往世末山跑,死乞白赖的赖着桓平下棋,每下每输,桓平无奈,连着这样数日,喻小宝的棋艺不见进步,之后每见着喻小宝来,桓平便称有事在忙,婉言拒绝,即使那事只是帮瑞雪择菜洗碗。喻小宝不多做纠缠,于是和莫连一起喝茶,偶尔比划比划,研究敝日剑谱,倒也乐得清闲。
许杭已走了数日,喻小宝未曾过问,仿佛那日举着匕首杀气连连的场景,不过是一场梦。
现下,只有一件事让喻小宝烦心的了。
——念及自己的身份,云池馆是不会久留的,那离开之后云池馆的发展必然是个问题。金妈妈爱财,没有主见,支使她的是那个油头粉脸的龟公,看起来有些头脑,如何让他真心实意的为自己所用,着实让喻小宝伤了番脑筋。
一日和瑞雪聊天时偶然提起这个叫明简的,才得知原来这人出生书香世家,父亲原是个小县官,日子过得充实富裕,明简还是当时县中出名的孝子,可通常这样的家庭都是要出些磨难的,当年先帝狠查贪污一事的时候,明家被栽赃,明大人没能熬到沉冤得雪,重见天日的时候,这当年的孝子也沦落到妓馆,做了龟公。
听得瑞雪这番话,喻小宝感叹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情报这个东西,着实很重要。
于是,这一日,万里无云,风光正好,喻小宝便着人唤了明简到夏风阁中。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明简躬身道:“不知公子找小人所为何事?”
“这些东西,”喻小宝指了指地上一只雕花木箱,精细的荷花纹路,四角镶了金色细边,一只铜质的大锁半开着挂在锁眼上,“打开看看吧!”
明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这箱子十分眼熟,竟似父亲遗物,面色上有些激动,开箱子的手竟有些颤抖。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简单的书卷和纸扇。明简打开最上面一幅画,一女子淡粉衣裙,坐在一古意盎然的八角亭中,身后以一池荷花为背景,荷花开得正盛,应该是盛夏时节。上有小诗两句“烈日亭中美人容,漫池菡萏也含羞”。
——正是父亲的手笔!
连着看了几幅,均是熟悉的字迹,明简放下画卷,抬头看见喻小宝笑得高深莫测,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喻小宝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本殿乃是当朝十一皇子,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后半句已然离开了明简半步,说的有些得意。
光是听到皇子,明简就已经惊愕了,但惊愕的同时也有怀疑:“皇子?当真?”
“绝不是玩笑,”喻小宝笑得邪魅,“冒充皇子可是要杀头的。”
明简看着这一箱父亲遗物,想着父亲被诬陷为贪官,当初抄家入狱,这些东西,没个大来头,是弄不来的,即便不是皇子,也必定是个狠角色,于是便信了。
“你父亲的事本殿也听说了,”喻小宝正经坐在了案前,“本殿会差人去查,如有冤屈,定帮你明家洗清!”
“谢殿下!”明简跪在了地上,“如真能为父亲沉冤得雪,那明简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就免了,”喻小宝看着跪地的明简,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成大半,“给本殿好好经营这云池馆便可。”
“明简定不负殿下所托,”明简抱拳,看向面前之人的目光炯炯,“还请殿下说话算数。”
喻小宝示意明简起身,自己则拿起案前早已准备好的酒杯,递给明简,亲手为他满上,举杯相邀:“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两人抬头,一饮而尽……
“属下无用,未能将羽戈射死箭下,特前来领罪。”许杭一身棕赤朝服,单膝跪地,面朝地板。
“你确实射中了他,何罪之有?”苍浩似一脸不在意,“只是这小子命大,被人救了回来。”
许杭是神射营这几年少有的王牌射手,活着回来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眼看和长平交战在即,苍浩又怎会在乎他没能完成任务。
“属下还带回一个消息。”
“讲。”
“属下受伤流落世末山,正是苍平王子救了属下。”
“什么?”苍浩激动的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许杭抬头直视苍浩,“而且还和苍雪公主在一起。”
苍平和苍雪是苍浩最宠爱的正妃炎澜之子。自那年“沉暮之战”后,平雪二人不知流落何处,炎澜伤心不止,郁郁而终,此后苍浩远离女色,后宫散尽,只留炎澜孤坟一座,每年过节,大汜王不参加任何庆典,只在孤坟前与炎澜说说话。理所当然,一无所出。而近来朝中纷乱更甚,嚷嚷着一国之主不能后继无人,纷纷献上自家美人,希望能博得苍浩一笑,从此在朝廷站稳脚跟。
眼见苍浩快心软了,而此番许杭带回来的消息,对这些觊觎后宫的大臣们如同晴天霹雳。
随后,苍浩便下了命令,着许杭亲率几名足够信任的人,将平雪二人从长平带回。
云池馆以不复以前夜夜笙歌的摸样,姑娘们的气质也有些改变,那些根骨不错的,喻小宝另辟了时间和地方供瑞雪调教,不做皮肉生意,赚得却是越发的多了。
如此一来,以前一些不屑妓馆的文人骚客也著诗称颂“莺歌燕舞迎客来,红袖吟香簪花戴。醉生梦死觅他处,秋冬春夏百合开。”
瑞雪也闲置了下来,大多时间在飘雪阁中读些书。喻小宝前几日送了些话本过来,说供她消遣消遣,只翻了几页,瑞雪便愤愤的摔在了桌上,书中尽是些男女情爱之事,看的瑞雪直打颤。
“瑞雪姐姐,”门外有人喊道,“姐妹们喊您去讲舞了。”
“等下,我这就来。”瑞雪看着满桌的市井小说杂谈,叹口气,摆开梳妆的东西,着手装扮。
简单高束发,盘起个发髻,赤珠步摇细细插上。打开胭脂盒,准备施些红妆,却听见有极细微的脚步声,瑞雪提高警惕,轻声喝道:“谁?”
“许杭。”一身暗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在梳妆镜中。
“你怎么来了?”瑞雪立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门窗关好。
“属下奉王的命令,带公主和王子回朝。”许杭说的小声。
“现在不可以,十一皇子是我的新老板,我有什么动静儿,他一下子便知道了。”瑞雪又开始梳妆,“你见过我哥了吗?”
“是。”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不肯回去的。”瑞雪皮笑肉不笑,修整修整了眉毛。
“我们将他绑了回去。”许杭似乎有些歉疚。
“记得送他回来,这十一殿下是个臭棋篓子,很爱寻我哥哥下棋。”瑞雪站起来,整整衣衫,“我便在这边,帮你们做个内应吧!”
“谢公主,如有危险,就用这个火炮吧,”许杭递上一个一寸不到的筒状物,“到时自然有人接应。”
说完这些,许杭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只留下瑞雪一人站在镜前,看着手中暗灰色的小火炮,默默想,
——这便是你要的吗?
与飘雪阁仅隔了两间房的夏风阁中,喻小宝手执一本兵法书卷,问道:“是谁进了瑞雪房中?”
“许杭。”莫连答道。
“说了些什么?”喻小宝皱眉。
“我没能靠近,许杭功夫不错,怕被察觉。”
“你差夜部的人去查吧,”喻小宝翻过一页,嘴角带着一丝冷意“平雪二人,和大汜一定有什么关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