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岚将夜轻云带去厢房,拉着人坐到梳妆台前,非但亲手为她梳妆打扮,甚至还翻出自己最喜欢的蝶翼白玉发簪为她发式妆点别上,笑容亲切,端的是一个好大姐。
“这玉簪可是大姐最喜欢的,这都舍得送人,可真是大方。”夜轻婵在一边瞧着眼热得不行。
“都是姐妹有什么关系,你要有看上的,也送你一支便是。”夜轻岚端详着夜轻云满意的点点头,“嗯,略施薄粉后看着果然顺眼多了,云儿长得好看,就是太瘦了,听说你很是挑食,这个习惯可不好,往后得改。”
这话说的,不变着法的克扣她的温饱就不错了,还挑食……
夜轻云简直要为她的脸大鼓掌喝彩了。
夜轻云美眸放光的对着铜镜照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踟蹰的问两人,“大姐二姐也是要去给祖母请安么?”
“我们今儿不去!”不待夜轻岚应声,夜轻婵就道,“今儿是十五,祖母要招待客人不能去大佛寺祈福,所以让我们代为前去。”
夜轻岚点点头,道,“时辰不早,云儿要去给祖母请安可得赶紧过去,误了时辰又该挨罚了。”说罢便径自带头往外走。
夜轻云故意辍在后头,趁着两人转身,就着袖子里藏着的麻叶胡乱往脸上一抹。她打小就对麻叶过敏,一旦皮肤接触皆会起红疹疙瘩,这么一抹,一会儿脸准红肿成猪头,虽然那又刺又痒又痛的感觉很是难受,但只要能逃过此劫,受点小罪又有何妨?
出了院子,夜轻岚俩人便带着丫鬟婆子与夜轻云分道扬镳。
夜轻云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扬起一个阴测测的笑容,这才转身朝祖母高氏所在的正房走去。一路上,脸都奇痒难忍,待到高氏的院子,脸上红疙瘩叠红疙瘩,如愿肿成了猪头,连眼睛都眯缝成一条线了。
刚走到门口,门房丫鬟如雪就啊的一声惊叫,还好理智还记着里边正在接待贵客呢,及时用手捂住了嘴,瞪大的双眼却很是惊疑不定。
夜轻云也不进去,就在门口跪下了,扬声喊道,“云儿给祖母请安!”
如雪惊恐的瞪大眼,一个跟跄险些给摔了。
“三三三……三小姐!”
如雪磕磕巴巴的话音刚落下,门里就走出一个婆子,正是高氏身边的管事妈妈,杨妈妈。
“作死啊,大清早鬼喊鬼叫的作甚?”杨妈妈斥了如雪一声,转头看向夜轻云亦是惊了一跳,不过终归资历在那摆着,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皱着眉道,“是三小姐来了,老太太让您进去。”
随着夜轻云的进门,不待她上前给高氏行礼,屋子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云姐儿这脸怎么弄得?”比起大家吃惊的反应,高氏捏着帕子掖了掖嘴角,眼皮耷拉如老僧入定,端得是高深莫测。
老太太这话虽然问得不痛不痒,可元氏却知道她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在暗斥自己办事不力呢!
不待夜轻云回话,当即就跳了出来,“我不是早就嘱咐过你,今儿有贵客上门,让你好生打扮再过来的吗,怎生还弄成这副鬼样子了?!”
“我……”夜轻云被呵斥得身形一颤,刚抬起一半的头遂又低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母亲让好生打扮,女儿有记着的,可我那没有胭脂水粉,就去给大姐借了,大姐非但借了我胭脂水粉用,还亲自为女儿上妆,梳了好看的发式,还,还送了支发簪给我……之前都好好的,可过来的路上脸就痒得难受……”
“哟,听你这意思,还是我家岚姐儿害你不成?”元氏阴阳怪气,儿女就是她的逆鳞,眼下被夜轻云触及到,她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当然不是,大姐好心好意,云儿感激还来不及。”夜轻云惊惶摇头。
“你去岚儿院子,可有人看见?”问话的却是大房嫡长子夜文笙,一身暗绣滚边素白长衫衬得身形颀长挺拔,一手虚握置于腹前,一手负于身后,眉目俊朗,尽显文人风骨。
夜家虽是世代商贾,高氏娘家老爹却是县令师爷,勉强算得官宦人家出身,自认与众不同高人一等,贪慕权势,年轻时候也就罢了,竟是老了也不肯将掌家权交出来,元氏这当家主母可谓是有名无实相当憋屈,多亏了这么个儿子争气,不足双十就考了进士,现今更是官拜从九品的刑部司狱,这才得了一半的掌家权挺起了腰杆子。
然而,也正是夜文笙,前世却是夜轻云悲剧人生的起源。只为他官场通达,夜家便将她夜轻云利用了个彻底!
“当时二姐也在的。”夜轻云偷摸瞥了夜文笙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哪怕内力情绪翻涌,面上却丝毫不露破绽,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十足怯弱好欺的庶女。
这话一出,便见高氏眉头一蹙,微敛的眸光晦暗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