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你个头。”陈圆圆郁闷的暗骂一声,一掌带开长剑,胸口里一阵气血翻腾,难受得紧。
看来对手也是一个好手,至少不在陈圆圆之下。
所以当那人出来的时候,陈圆圆慢慢靠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看。
是一个瞎子。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眼睛上蒙着布带子,手里拿着一根长杖探路,山羊胡子,皂色褂子,瘦的像竹竿,风一起,衣带飘飞间仿佛飘飘欲仙了。
走路一步三抖,好像下一步就会跌倒的样子。
但是陈圆圆怎么会大意呢?掷出的那一剑的可怕他刚刚领略过,所以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三岁娃娃,他都不会做出自大傲然的事情来。
很多人都死在了小卒子手里,很多人都死在了自己以前看不起的人手里。
通读历史的陈圆圆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哒哒哒。”竹杖响着,那瞎眼老者慢慢走着,每一步的压力都比上一步强,陈圆圆觉得那老者好像每走一步就会变大一分,走到离陈圆圆还有四五丈的时候,陈圆圆有了一种幻觉,那个老者的身影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缓缓地朝自己压了过来。
陈圆圆眯了眯眼,蓄势而起,势如惊雷,携势而下,摧枯拉朽。
枯树道人的枯树剑法。
一滴冷汗从陈圆圆额头上落了下来。
而另一边。
书生漠然的看着那个大汉,看着他手里的阔剑,未置一词,慢慢伸手。
那大汉咧嘴一笑,说:“看你的样子,是并不打算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了对吧?”
“白痴!”书生心里说。
联手抬四,二十一道暗器从多个刁钻角度射向大汉周身大穴。
“泰安州黄家的暗器手法么?”那大汉也是识货的,阔剑一荡,剑罡四起。
老僧扫石门的手段,画地为圆,水泼不进。
这样吗?书生冷笑,暴起,出指,鹰啼鹤唳。长鹰击空,独鹤飞天。
狂风起。
那老者好像觉察到了什么,抬起头,也不管看得见看不见,冲着书生的方向由衷赞了句:“好剑。”
虽然他看不见剑,虽然他只有八品的修为,远远不如七品的阔剑汉子和书生等人,
但是比起剑道,这里没有人能比瞎子更明白。
毕竟他以前是一个剑客,很厉害的那种。
哪怕现在被人打碎丹田气海,只靠着筋脉里头的真气修成了八品。
也算是创造了不大不小的奇迹。
气流湍急,形成了白色的空洞。
阔剑狂斩,像是沉香要劈开一座山。
狂风带起大汉的头发,吹乱韩中的衣衫,引起老者心中点点的涟漪。
碰撞在了一起。
书生往后疾飞,衣衫碎,化花儿舞蝶飞。
一道血泉喷涌而出,映红了阔剑汉子眼中的月,脚下的草,地底的根。
“可惜,可叹,可怜,可爱。”老者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静静地听着,侧着耳,慢慢的说。
没有惋惜,没有愤怒,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路边踩死的一朵花。
接着,老者动了,就是一瞬间,残影出现。
陈圆圆瞳孔一缩,蹬足左闪,双手护住了自己心脏。
只是可惜反应已经迟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圆圆觉着自己已经是死了。
心脉之处的疼痛,绵延不绝,一张口就是咳出一滩血,顺着面具的下沿,滴滴答答的淌下来。
索性老者只出了一剑。
他也只能出一剑。
一剑既出,气势也就泄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势”,也只能够撑到老者出这一剑。
“看到”陈圆圆还没有躺下,饶是以老者的气度,也不禁有些奇怪。
按理说,自己已经到达了八品境界,“看”对面小子的气机流转,也不过是九品巅峰,自己一剑借势,直通心脉,就算是一个外家功夫的高手也要被自己活活震断心脉而死,可那小子却只是受了重伤,体内气血流转,竟然没有倒下立毙。
“有意思。”老者喃喃道,哒哒哒哒的拄着竹杖就往陈圆圆那儿摸过来。
反正他的同伴已经气血淤积,看起来爬不太起来了,只是,老者皱了皱眉,原来是那韩中竟然趁着刚才两人交手的行当里头,跑了。
这小子的心性,实在是该死!
不过他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幼稚。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不急不慢的往前走,他喜欢给人压力,给人绝望,这是个治不好的毛病,不论在以前还是以后。
陈圆圆不理他。
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用力地喘着气,两眼平静地望着天空。
“这是放弃了吗。”
这种猫戏老鼠的病态快感让老者脸色酡红,气息加粗。
真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滋味。
“你真是个老变态!”陈圆圆说。
老者嘿嘿的笑着,走的愈发的慢了。
“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躲开我这一击的,”老头哒哒哒的往前走,“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反正你现在都要死了。”
“不过我还是于心不忍,这样吧,你只要告诉我是什么人叫你来的,有什么目的,师承何处,我就……“
“给我一个痛快么?”陈圆圆说,语气里有淡淡的嘲讽。
“对,“老头说,”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做聪明的事。”
“是哦。”陈圆圆说:“林叶子,四十六岁,二十一岁时被枯木道人相中,作为关门弟子,备受喜爱。三十六岁,不知道何故,想毒杀正在闭关时期的枯木道人,未果,被察觉,追杀。”
“枯木道人出关,十三日,交战于泰山州,被废除武功,双目,打破丹田气海,但不知为何,未死。”
“而后,被泰山州捕头周不安相救,加入朝廷,竟然又重新修炼,进入八品,同年,虐杀江湖游侠二十七人,其中,十人颇有侠名,四人为年轻女子。”
“杀人时,先哄骗出情报,然后以剑削骨,一片一片把人削成白骨,听其哀嚎,引以为乐。”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陈圆圆说“一个说话像放屁一样的人。”
老者终于变了脸色,冷声厉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陈圆圆笑,说:“我就知道会这样。我估计现在那周不安正带着他十四位弟兄正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监视着逃跑的韩中,想要找出花房的联络点,还有一部分正在城里,寻找各个门派的证据,想着为以后的大清扫做准备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