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二人穿过暗门,准备一观那“摄提”阵风貌之时,荆无涯忽然听身后一声尖叫“啊—”,着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于是他急忙转头向后看去,只见那兑泽丫头双眼惊恐之色,一只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荆无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原来那地面上竟是一具骷髅白骨。虽然只是剩下一具白骨,然则那白骨死状奇特,想来将死之时必是遇到了某种惊恐的事情。那白骨周围还散落着腐烂发臭的碎布,看这样子,应该是那人的衣物。不过这终究是具尸骨而已,却让那兑泽丫头如此惊恐,自己倒也很是意外。也许他不知道,这女人终究也是女人,遇到该让她们害怕的东西,再凶悍的女人也便是一样的。
“呵呵,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具白骨么?你不是外号‘毒八妹’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荆无涯见那兑泽丫头此状,有意打趣道。
“我…我什么风格你管不着,姑奶奶我腻味了原来这风格了,想变一变,不行么?”那兑泽丫头虽然是嘴上逞强,但是说话战战兢兢,依然不时有惊恐之色。
荆无涯见她如此好口舌之争,便也不去管她了,只是径直朝前走去。然而,当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这不对劲的事情出现了。这“摄提”阵里的格局布置竟然如此的眼熟,好像前面在哪里遇到过。对了,是在那第一阵“太一”里遇到过。放眼望去,他惊呆了,那大厅正中央居然也有一块石碑,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石碑之上竟然也刻有“太一”二字!
荆无涯依然不相信眼前这番景象是真的,他仔细环顾四周,不由得有些绝望了,那墙上分明还是那两行篆体鎏金字“众星捧月相生路,道道相连始轮回。”这两行一模一样的字告诉他不用再质疑了,这便就是那九宫神阵第一阵“太一”。
“完了完了,毒女人,我们辛辛苦苦,费尽心思闯了那么多关,想不到现在又回到原点了。”
“啊?不会吧。”那兑泽丫头还沉浸在刚才那恐惧状中,听得那荆无涯这番言语,不由得也跟着大吃了一惊。
“你仔细看吧,这周围的一切,和我们入阵之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那兑泽丫头也仔细看了这周围的一切,果然如那荆无涯所说,此地正是那“太一”阵。绕来绕去想不到真的又回到了原地,她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立不住脚了。
“这下真的完了,这样下去,就算不困死在这九宫神阵之中,便也要饿死在这里了。”兑泽丫头也顿时没了信心,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毒女人,看来这真是命中注定了的,你便也要陪我一起步入那黄泉了。不过你也不亏,虽然我也不是玉树临风,但也算的上是天资聪慧、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再加上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而你虽说也是个女流之辈,却也无甚姿色可言,所以,怎么说这买卖你怎么都亏不了。”
那兑泽丫头知道荆无涯此话虽是油嘴滑舌,想要逗得自己开心,然而此情此景,却又叫她如何开心的起来呢?不过细来想想,荆无涯的话虽是玩笑话,或许也有几分道理,也许,命中注定要跟这无赖绑在一起了。
“我说毒女人,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么,你看这地上的那具尸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躺了这么多年,也从无人问津,你我二人好说也有个伴,比他强了去了。”荆无涯见那兑泽丫头并无笑容,于是继续打趣道。
那兑泽丫头听那荆无涯这么一说,脸上也稍微舒展了些,只是朝那尸骨看去,只觉得有些作呕。
“不过这尸骨看上去应该是公输家族的大人物。”荆无涯端详着这尸骨,喃喃自语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公输家的人,而且还是大人物?”
“你看他那衣物,并非麻布拼凑,尽是丝线所编织,而且旁边还有块上古翠玉腰牌,上书‘密者令公输龙’六个字,寻常人别说是拿那上古翠玉作腰牌了,便是能穿的起如此衣物便也了不起了。再者,这‘密者令’虽说也不知是何职,不过听上去便也是个人物。”
听荆无涯如此说来,兑泽丫头方才发现这地上遗物所透露出来的点点信息。此刻,她倒是真的不得不佩服这死无赖荆无涯了,他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如此冷静的看透身边的一切。
忽然,她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时也说不上来,于是便指着那尸骨说道:“死无赖,你看,这尸骨好像在指着什么东西。”
那荆无涯仔细端量了一下,确实发现那尸骨死状呈俯卧状,而且手臂肱骨朝前,指骨之中有中指、无名指、小指三节呈弯曲状,拇指、食指两节呈伸展状,如此死状,分明是临死前有意指着什么东西。
顺着那尸骨的指示方向,荆无涯朝前望去,不远处竟然是那先前的那两句篆体鎏金的诗句……众星捧月相生路,道道相连始轮回。
“众星捧月相生路,道道相连始轮回……”荆无涯低声细语一字一字的反复读了那两句诗,总感觉此诗句中暗藏着些什么。
忽然,他眼前突然一亮,若有其事的说道:“毒女人,这‘道道相连始轮回’莫非就是指的我们目前的状况?”
“此话何意?”
“你看,你我二人自进入这九宫神阵以来,便一路破阵而出,但是每次破阵之后,那暗门都是自己开启,我们便毫不犹豫地穿门而过,如此,若是那八道暗门将那‘太一、天一、招摇、轩辕、咸池、青龙、太阴、天符’八宫相连,我们便是一直在那八宫之间转悠,怎么也出不去了。这不是正应了这句‘道道相连始轮回’吗?”
“确然如此。不过这‘众星捧月相生路’又作何解呢?”
“这恐怕就是这破阵的关键所在。”
“嗯,应该是如此,”那兑泽丫头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紧锁了眉头,“那这‘摄提’阵到哪去了呢?”
“‘摄提’阵?”荆无涯听那兑泽漫不经心的一语,又回头反复念了念那句‘众星捧月相生路’,忽然顿悟道,“若是这八宫相连,那这第九宫必然在这八宫之间,那‘众星捧月’不就是捧得这第九宫‘摄提’吗?”
“死无赖,你想到啥了?”
“哈哈,我终于明白了,这九宫神阵的每一阵原来本就是个幌子,其实它八宫首尾相连,而这第九宫居八宫正中,所以,就算你有幸能破得这八宫之中的每一个阵,也只是徒劳无功,而事实上这八宫中的每一宫都直接通向那‘摄提’,只是暗门另有通道,那自动引你而入的暗门便是让你困在这九宫之中的死亡之门而已。”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那另外通入‘摄提’的暗道,就有救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这样,”那荆无涯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话锋一转,“只是这另有的暗道却在何处,目前还不得而知啊。”
“啊?那可如何是好?”兑泽本来满怀希望,以为他二人可以绝处逢生了,哪知听那荆无涯如此一说,一下子又有了跌入涯底的感觉。
“这暗道反正就在这‘太一’宫之内,慢慢找找就是了。”荆无涯便说着,便已在那墙角周围仔细查看了起来。
可是他二人在那四周阴冷的石壁上摸索了半天,除了那光溜溜的墙壁和那篆刻的两行字之外,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东西。
荆无涯这下子有点没辙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也不自觉的开始叉起了下巴,口中不免喃喃自语道‘太一’二字,忽然,只觉得眼前那刺眼的‘太一’二字一下子蹦入了自己的眼帘,那二字不是别处,正是那正宫中心的石碑。
要说这‘太一’碑乃‘太一’宫的碑铭,本也无甚稀奇,只是不同的是,那荆无涯自闯的那九宫之中的八宫之时,每每那各宫匾铭都是出自那暗门之上,唯独这‘太一’二字却在这正宫之中的石碑之上,所以,在荆无涯看来,如此显眼的方式便是有些奇怪了。
于是乎,他试着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那石碑,怎料那石碑果真移动了起来。可这一动可不得了,他二人只觉得整个‘太一’宫都在晃荡,那顶层的尘土亦悉悉索索的落了下来,仿佛那‘太一’宫却要在这一时之间崩塌一般。
随后,只听得“轰”的一声,那七寸厚的石墙竟然裂开一道缝来,所裂之处正是那“众星捧月相生路,道道相连始轮回”两行篆体之间!他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行警世之言竟然像两个门把手一般,刻在了这‘太一’宫的生门之上。
“毒女人,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嗯嗯……”
面对这直入“摄提”宫的生门,此刻他二人已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公输家历经几代几辈都无人能破的九宫神阵,却被他二人碰巧给撞破了。不过与其说这是运气,倒不如说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等一下。”那兑泽丫头刚想穿过那生门,怎料荆无涯在身后喊了一声。
她于是回头望去,只见荆无涯正跪着地上,朝那具尸骨三跪九叩一番,平时吊儿郎当的他,此刻倒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马虎。
“给这位老前辈拜一拜,若不是他,我俩必然要葬送在这九宫神阵之中了。”
那兑泽丫头听他如此之说,琢磨着却也如此,于是也朝那尸骨拜了一拜,也算是心里有了寄托。
那兑泽丫头拜完之后,刚一抬头,却看见荆无涯已悄悄挪动了方位,跪在了自己对面,而且还在那捂着嘴偷偷的好笑。
“你为何偷笑?”
“你的三跪九叩倒是蛮标致的,也罢,如今你我既然拜了天地,接下来岂不是要送入洞房了?”
“你…你又骗我!”
“哎,谁让你这么好骗呢,毒女人,看你平时还挺嚣张跋扈的,想不到脑子却是愚钝如猪。”荆无涯说着摇了摇头,嘴上却是偷偷乐个不停。
兑泽被他如此说道,自然恼羞成怒,随手从地上抄起个物什猛地朝荆无涯扔去,可怎料那荆无涯却是眼明手快,竟然一把接住了那物什,得意的说道:“哟,想偷袭我?等你的榆木脑袋开窍了再说吧,哈哈。”
那兑泽见没砸着那无赖,反而他倒是更加嚣张了,于是起身一掌天外飞仙直朝那荆无涯扑去。荆无涯见势不妙,急忙脚下一闪,赶紧溜之大吉,朝那“摄提”宫飞奔而去,可却是边躲边喊道:“入洞房咯,入洞房咯……”。
那兑泽呢?自然也是穷追不舍,口中一边大叫大骂“死无赖”,一边径直朝那“摄提”宫追去,誓要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