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歌手
两年前,我高中毕业,只身来到广州,想找一家公司当签约歌手,谁知连连碰壁,没有一个公司肯要我。不久,我身上带的钱用完了,又不甘心两手空空地回去,就抱着一把吉他,到街头自弹自唱,赚钱来维持生计。
唱归唱,我心里是委屈的:自己唱得哪点比港台明星差了,凭什么他们赚鼓了腰包,名利双收,可我却一无所有?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那天,我又找了个繁华的路段,坐在地上,半眯着眼,一边在心里骂世态炎凉,一边无精打采地唱着几首最拿手的歌:《吻别》、《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让我欢喜让我忧》……
唱着唱着,我看到面前走来一双红色高跟鞋,鞋子很高档,应该是个有钱女人穿的,这种女人都挺大方的。我心头不由一喜,唱歌也打起了精神。
谁知,这个女人听我唱了两首歌,鼻子里哼了一声,掏出一个明晃晃的钱夹从里面捏出一张两毛钱的纸币,随手一丢,两毛纸币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吉他袋子里。
我勃然大怒,这不是欺负人么!两毛钱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我真想站起来,把这两毛钱摔在她脚下!但我只是转了转念头,没有动,唉,虎落平阳被犬欺,认了吧。再说,万一她说:“凭你的水平,也只配两毛钱了!”我怎么办?
正心情低落时,一个男人黑亮的皮鞋踏着有节奏的脚步走了过来。他边走边打手机,当走到我跟前时,好像电话断了,他站住身子,露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他朝我走了过来。
他走到我跟前,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先生,你好!”
我点点头,答应道:“你好!”
他搓着手,用商量的口吻说:“先生,我可以借你的吉他用一下吗?”
我一愣,借吉他干吗?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呢。我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看他西装革履,也不像个坏人,就警惕地问道:“你想……”
他眨眨眼睛,说:“我想跟你合作一次,用你的吉他唱歌,赚的钱咱俩分成,怎么样?”
哦,原来是有钱人好日子过惯了,要换换口味,体验一下街头艺人的生活!我心里暗骂,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俩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么?
好啊,你也不要以为长着嘴巴就能唱歌,你唱得不好别人一分钱不给,还要躲着走!
我脑子里这么冷冷地想,脸上可没表现出来。见他还一脸期待地等着我的回答呢,我站起身子,把吉他交给他,装得很大度地说:“好吧,你赚的钱都是你的,我不要一分!”
他挺高兴,连声道谢,接过吉他,学着我的样子坐下来,用手指弹了一下,试试音,然后抬起头问:“你说,我唱什么歌合适呢?”
我一口气把自己最拿手的几首歌名报给了他。他认真听完,点了点头,说:“还好,这些歌我都会唱呢!”
“会唱好啊,那就好好发挥啦!”我对他冷嘲热讽,可他好像一点也没听出来,乐呵呵地埋头弹琴,吉他声响了起来,我一愣,弹得还真不错。
“前尘往事成云烟……”他开始唱了,“消散在彼此眼前……”我听得呆住了,他的音色纯正,非常专业化,浑厚的男低音把这首《吻别》演绎得特别到位,一般乐团的歌手都没他唱得好。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他唱得深情款款,我也听得入神,不禁用心琢磨他唱的每一句,他的每一个字如何发音,每一个音节如何转换……渐渐的,我竟然领悟出许多原先不知道的演唱技巧来。
“哗……”直到掌声响起来,我才如梦初醒,这时我们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很多人走上来,掏出钱放在吉他袋子里,大部分是五块十块,有一个人竟给了一张五十元的人民币。
那个男人微笑着扫了一眼袋子里的钱,好像还不满足,又弹起了吉他,这次唱的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高潮部分的这两句是难度相当大的高音,每次我都唱得脸红脖子粗,但他轻轻松松就唱了出来,而且别有一番苍凉浑厚的韵味。在这一刹那,我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的歌唱得很一般,吉他也弹得不怎么样,以前像只井底蛙,自鸣得意,今天和这个男人一比,真有天壤之别呀。
人越围越多,连两个巡警也过来凑热闹,听得满脸陶醉。他一曲唱罢,掌声、喝彩声响成一片,几乎每个人都在摸钱。我发现,别人给我钱是在我唱歌时就把钱扔下来,而给他钱,却是等他唱完以后,才走过来,弯下腰轻轻放进袋子里。
袋子里的钱已经堆成了小山,可男人的脸上还是没有特别喜悦的神色,莫非他对自己的“战绩”还不满意?这时,一个小伙子走过来,蹲下身子打开钱夹,“哗啦哗啦”地从里面倒出几个一元的硬币,一边倒一边还抱歉地说:“你唱得真好,可我身上就这么多钱啦。”谁知那中年男人的脸上却突然绽出了笑容,他放下吉他,从袋子里捡了一枚小伙子给的硬币,那些大票却碰也没碰,然后抱拳对众人说:“谢谢各位!”说完,又冲我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匆匆地走了。
听众们一阵唏嘘,很多人听得不过瘾,眼巴巴地看着我。这会儿我哪还敢唱啊?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可我真是糊涂了,实在想不通那个男人为什么只拿走一枚硬币呢?
我迷茫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到他快步走到不远处一个投币电话亭,拿起话筒,然后把那枚硬币投进去……我恍然大悟,原来他的手机没电了,只是想赚一枚硬币,用来打一个电话!
这是对我意义重大的一天,我在这一天才发现自己以前是那么无知可笑,好在我还年轻,一切重新来过还不晚。于是,我在广州找了一份工作,每日里抽空刻苦学习,终于在两年后考上了广州一家音乐院校。
当我去学校报到时,又碰到了那个中年男人,他原来是这个学校的音乐老师,并且,正是我的班主任。
(芦宏伟)
出租乞讨位
有个老者,在一家商场门口乞讨已经三年了。这个位置很好,人流量大,还不会淋到雨吹到风。
这年秋天,老乞丐病了。他原以为是场小病,扛一扛就会过去,可一天早上,他怎么都起不了床。就这样,一连躺了三天。
老乞丐很着急,虽然他口袋里有些钱,但大多数都攒了起来,准备寄给家里的孩子们,因此手头上并不宽裕。而且,他现在不能动弹,他住的地方,只怕连鬼都摸不着门。再这样拖下去,他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就在第四天早上,只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他抬头一看:认识,是街对面乞讨的小乞丐!都说同行是冤家,这一老一少也不例外。小乞丐曾经跟他争过位子,但被他赶走了。
小乞丐看见他的样子,着实吃了一惊,马上出去买了几片药。老乞丐吃下药,又吃了小乞丐弄来的饭,感觉好了一些,但还是起不了床。他抚着两条没有知觉的腿,伤感地说:“我算完了!”
“师傅福大命大,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小乞丐忽然转转眼睛,安慰他说,“师傅,我有个主意,你那个位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给我,从今天起,我就上你那位子乞讨,每天讨来的钱我们对半分,行不行?”
老乞丐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认为小乞丐有点傻。他反正不能动,小乞丐即便是占了他的位子,他又能怎样呢?
可他没说出口,只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说:“等我腿脚好了,你还得把位子还给我。”“好的!”两人算是达成了口头协议。
就这样,小乞丐每天晚上都到老乞丐家,把一天讨得的钱都拿出来,一五一十地点个数,然后,分给老乞丐一半。
老乞丐心存感激,但也有不满:这个小乞丐给他的钱,怎么只有这么点呢?心想,这小鬼精灵,不知打下了多少埋伏呢?
都说穷人命硬,此话不假。养了三个月,老乞丐愣是站了起来。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找小乞丐要回他的位子,因为小乞丐分给他的钱已经越来越少了。
老乞丐走出家,一直走到他乞讨的地方。然而,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地方成了一片繁忙的工地,那家商场已是一片废墟。他找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就在他生病的第二天,这条街就开始扩建了。
然而,他清楚地记得,小乞丐昨天晚上还在分钱给他。小乞丐既然没有“租”他的位子,可为什么还要分钱给他呢?
老乞丐那久经风霜的心忽然颤抖了一下,干涸了几十年的泪腺,又涌出了晶亮的泪珠……
晚上,小乞丐仍平静地拿出他的钱袋,正要打开,老乞丐伸手握住他冰凉的小手,从贴身的地方摸出一本存折,放到小乞丐的手里,说:“孩子,你还小,上学去吧……”
(推荐者:付秀玲)
大年初一难送礼
这是发生在邻家的一个真实故事,故事主人公叫甄美丽,名美,人也漂亮,命运却不尽如人意。丈夫刚死了不到半年,她又下了岗,守着一个上中学的女儿,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这不,眼看春节就要到了,家家都在办年货,她们娘俩却只能面对面抹眼泪。
有人给美丽出主意,说趁过年,给“就业办”胡主任送份礼,说不定过罢年就会给安排份工作呢!
光掉眼泪可不成,美丽觉得给胡主任送礼这办法可行。抹完眼泪,美丽就让女儿陪着,到超市看看,买点什么礼品送过去!
走过几家市场,看中的东西价钱太贵,但价钱便宜的东西又看不中。最后,女儿目光落在一盒乳猪上,说这东西稀罕些,价钱适中也拿得出手,二百五十元一盒,美丽就点了头。这二百多元钱,本是她们娘俩过年的全部费用,买了乳猪,过年就得另想办法了!
走出超市,女儿拎着乳猪,美丽看着盒子上的价钱标签,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二百五”——这在当地是个骂人的字眼。美丽心里想,是自己“二百五”呢?还是把东西送给“二百五”?再说,上面的标价也不算高,听人说,如今给领导送礼,几百元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你送这点东西,是否会让人家说自己小气呢!于是,她一把扯下了标签。
女儿一惊,忙问:“妈,你这是干什么?”美丽把她的想法告诉女儿,女儿仍摇头:“你没看标签上还标着产品出厂日期吗?”经女儿这一提醒,美丽才意识到标签上除价钱外还有其他内容,这下可急了:“那怎么办?”女儿说:“再贴上。”美丽只好按女儿的意见办。可是,她费了半天劲儿,怎么也贴不好,标签只是凑合着连在盒上。母女俩左看右看,接缝的地方似乎特别显眼。
小年夜那天,美丽带着女儿把礼品送到了胡主任家。胡主任夫妻客气了一番,又是让座,又是倒水。然后,胡主任就谈起了他工作的难处,说下岗工人越来越多,工作岗位越来越少,他的日子不好过呢!不过,她的事,他心里已记下了!
美丽和女儿结结巴巴说了些客气话,就像做贼似的,急忙离开胡主任家。因走得慌,一出门,美丽就踩着了女儿的脚跟。女儿“哎呦”一声,忙蹲下来提鞋。
此刻,从门里传出对话声:
“哦,乳猪?”正是胡主任的声音。“好,正好春节尝个鲜。”过了一会儿,又听胡主任说:“怎么标签是换过的?”胡太太紧张兮兮的声音:“该不是她们从哪儿捡来的过期东西吧!”“那可不能随便吃,万一吃出个三长两短,就麻烦大啦!”
美丽和女儿尴尬地对望着,听到门把仿佛有动静,大概胡主任要出来了,两人赶紧急急下了楼。刚走到底楼,就听到楼道垃圾箱里“咚”的一声响,吓了她们一跳。垃圾箱门也被撞开了,一看,正是她们刚送的礼品,盒子也摔破了。半个乳猪脑袋歪在外面,小眼珠黑油油地瞪着她们,似乎也带着嘲讽的意思。
美丽的脸立刻变成了一张白纸。女儿沉思片刻,说:“看来,这乳猪只有我们自己享用啦!”美丽没有言语,已是泪流满面。
大年初一,家家鞭炮声响成一团,美丽家却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声响。女儿把做好的乳猪端上来,说:“妈,吃吧。咱也过年哩!”美丽坐过来,夹起一块肉,放进女儿碗里,说:“好赖都是年,唉!过年。”过年是应该吃饺子的,却吃起了乳猪。乳猪是穷人吃的吗?吃完乳猪。再吃什么,喝西北风!
美丽和女儿怎么也吃不下这乳猪,只是互相望着,静静地,泪水往心里淌。
(张记书)
临死借钱
大黑在一家私人小煤矿里当矿工,这天夜里,他迷迷糊糊睡得正沉,突然感到有人在耳边叫他的名字,睁眼一看,是矿上出了名的烂赌鬼周正龙,这小子趴在他床边,满脸堆笑,不知搞什么鬼。
一见是他,大黑立刻没了好气,生硬地问道:“干什么?”“大……大黑,我想跟你借点钱。”“借钱?”大黑一听,哼了一声,“没有,有也不借。我那点钱还不够你赌两局的!”大黑说完不再理他,闷头就睡,弄得周正龙尴尬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低声叫道:“大黑,大黑,这次我借了一定还……”没等他说完,大黑翻身起来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哪回还了?你走不走?不走我揍你。要借钱,找鬼借去!”周正龙借不了钱,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谁料第二天,矿里就出了事。
那天,周正龙和大黑几个人在一个作业区挖矿,这是一个私人的小煤矿,矿洞在地底深处,却只有一条残旧的通风管道,洞里瓦斯味极重。
大黑由于昨天被周正龙搅了好梦,心情不好,把气都发泄到了挖煤的铁锨上。看都没看,便举着铁锨用力砸了下去,“锵”的一声,一串火星溅了出来,大黑低头一瞧,原来铁锨砸到了一片生铁上,他生气地一脚把铁皮踢开。
就在这时,爆炸发生了。随着一阵巨大的冲击,大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