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螺”号以最快的速度横越地中海,于2月18日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西洋。潜艇再度浮出水面。
三个半月来,船已经航行了一万海里以上,比绕地球一圈还长。我注意到船正沿着葡萄牙海岸北上,距离法国和英国不会太远,是一个逃脱的大好机会。
奈德兰走到我身旁,对我说:“教授,不要犹豫了,今天晚上,船距离西班牙海岸大概只有几海里,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们九点钟动身。那时候,尼摩一定在房间睡觉,我和孔塞尔先前往中央楼梯,你在附近的图书馆等我的暗号。小艇里有桨、桅和帆,食物由我来带,总之,我会作好准备,你不用担心。记住,今晚九点!”
为了避免和船长见面,我一整天都躲在房间里。
快九点的时候,我打开通往图书馆的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面对中央楼梯附近的门口,等待奈德兰传来的暗号。
就在这个时候,“鹦鹉螺”号螺旋桨的声音逐渐转弱,终于完全静止,潜艇停了下来!寂静中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正想离开图书馆,尼摩船长却忽然迎面走来。
“啊,教授,我正在找你呢!你熟悉西班牙的历史吗?”
“很少。”
“博学的人也有不熟悉的事。来吧!让我告诉你西班牙历史上一段有趣的插曲。”
船长在一个长沙发上坐下来,兴致勃勃地说:“1702年,西班牙船队在法国的海军将军夏都·雷诺的保护下,从美洲运送大批财宝回国。”
“船队原定停靠西班牙的加的斯港卸货,可是他们发现英国人的舰队拦在前面,于是决定另选择一个停靠地。雷诺将军提议先去法国的港口,遭到船队中西班牙指挥官的反对,他们坚持驶向西班牙港口。既然不能进入加的斯港,就前往西班牙西北海岸的维哥湾。雷诺将军屈从了他们的要求,船队驶往维哥湾。不幸的是,在那里,船队还是遭到闻讯追来的英国舰队的攻击。西班牙船队负隅顽抗,眼看大势已去,为了避免财宝落入敌人之手,雷诺将军下令在船底凿洞,并放火烧船,结果所有的船带着财富沉入海底。”
“后来呢?”
“教授,我直截了当告诉你吧,我们现在的位置正是维哥湾海底,当年西班牙船队沉没的地方。”
尼摩船长站起来,示意我跟他一起走。透过玻璃窗,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鹦鹉螺”号周围800米内,一片明亮。穿着潜水服的船员,正从一些沉船的残骸中,搬出锈迹斑斑的圆筒和箱子,里面装满了金条、银锭、钱币和珠宝。船员们把这些财宝接二连三地抬进了潜艇。
“教授,你一定没想到海底会有如此丰富的宝藏吧?事实上,在我的航海图上,还记载着许多船只遇难的地点。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有钱了。”
“是的,我非常明白,”我冷冷地说,“可是你抢了别人的工作。据我所知,西班牙政府已经授权民间一家公司,专门从事打捞沉船的工作。股东们估计沉在海底的宝藏至少值5亿法郎。”
船长笑道:“5亿?以前或许有那么多,‘鹦鹉螺’号诞生以后,就没有了。”
“好吧,就算没有5亿,但据说那些股东是为了从事慈善事业才进行打捞的,如果这批财富能用来帮助一些不幸的人,不是更有意义吗?”
“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个人私利才寻找这些宝藏的吗?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有那么多受苦受难的人正等着有人伸出援助之手吗?你错了!”尼摩船长突然激动地说,“当我们经过克里特岛,那里发生了反抗土耳其暴政的政变,难道你猜不出我那箱金块是送给谁了吗?”
说到这里,船长忽然停住了。他皱起眉头,似乎后悔自己说得太多。这些话使我认定他还是一个人!他的心仍然为人类的苦难而跳动,他胸怀博大、善良,不仅要拯救个人,还要拯救人类!我有点冤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