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抓捕行动按照计划执行了。出人意料的是,永昌钱庄在午后就拿出了20万吊通宝,把他们的老板赎了回去。坊间开始大肆谣传,说是现在主持漕帮和盐帮事物的两位副帮主都没有要赎回帮主的打算。一时间通宝兑换现银的市价跌破了两成。
等小西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朱高煦了。他竟然自作主张的把剩下的六万两白银都兑换了永乐通宝。
打发走来报信儿的禄生,小西粗略的计算了目前的盈利。看着纸上的数字,小西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怎么会这么多!”小西这次是真的害怕了,这些钱杀她已经绰绰有余。‘怎么办?怎么办?’小西害怕的哭起来,好半天才醒悟过来,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夏小西,你现在哭难道是因为你不舍得离开朱棣吗?他只是伟杰的前世,在你心里他只是伟杰的影子!’
“对!他只是影子!”小西郑重的肯定自己的想法,可脑子却不听话的开始想朱棣。小西旋即没了底气,不确定的问自己,“夏小西,真的是这样吗?”
小西算好时间,估摸着这会儿朱棣应该还没上午朝。心事重重的赶到乾清宫,果然朱棣还在。小西缓步走进暖阁,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朱棣。“皇上,奴婢有事向您禀报。”
朱棣放下手里正看着的书,冷着脸吩咐当值的马去,“退下。”
“是,皇上!”马去行了礼,恭敬的退出了暖阁。
“现在说吧!”朱棣沉着脸等着小西说话。
“启禀皇上,奴婢做了错事,不敢求饶。”小西没有说谎,这确实是她的真心话。她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如果求饶,可能会令朱棣为难。
“你现在跪在这的目的是什么?”朱棣冷冷的问小西。
“请皇上一定阻止兑换现银。”小西故意不提朱高煦的名字,她确定把他牵扯进来不是个明智的行为。
朱棣佯装疑惑的问小西,“朕怎么听不懂?”
小西见不可能再隐瞒了,横下一条心,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调整好情绪,恭敬的回答,“启禀皇上,奴婢一时糊涂起了贪念,想借着发行永乐通宝的机会赚一笔钱,可奴婢没有足够的本钱,就向二皇子借了十万两银票,并请二皇子代为操作,答应事成之后,送二皇子五分利。不成想却影响了通宝的市价,致使通宝大幅度暴跌。奴婢本是无意之举,却可能会酿成大祸。奴婢斗胆请皇上下旨,尽快阻止二皇子把手里的通宝兑换成现银。”
“抬起头来,看着朕!”朱棣的话不容置疑。
小西缓缓的抬起头,害怕的看着朱棣。
“获利多少?”朱棣的脸色异常阴冷。
小西躲开朱棣的注视,小声回答,“至少一万五千两。”
“这次害怕了吗?”
“回皇上话,奴婢害怕了。”小西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朱棣默默的盯着小西,片刻后才小声说,“但你还是不怕朕!”
小西没忍住大哭了起来,“奴婢宁愿被处死也不要皇上为难。”
朱棣腾的站起身,对着小西冷冷的说,“朕不会一直如此宽容的!”扔下这句话,朱棣快步走出了暖阁,吩咐马去,“急诏杨士奇和大皇子到谨身殿见朕。”
小西跪坐在暖阁的地上,心情异常复杂。
腊月初四,陈瑛指挥锦衣卫突然抓捕了漕帮和盐帮的两位副帮主,查抄了两帮的总舵。
初五一早,漕帮把250万吊通宝的银票送到了锦衣卫衙门,交给了陈瑛,带走了漕帮帮主。
一直等到晚间,盐帮也没来赎人。陈瑛接到旨意,立时斩杀了盐帮的两位帮主和漕帮副帮主,并把现场做成了殴斗的假象,对外宣称三人在狱中言语不和动起手来,伤情严重,当晚三人都不治而亡。
腊月初六,朝廷派人接管了盐帮和漕帮。三日后,从盐帮搜集了300万吊建文通宝,全数上交国库。
腊月初七一早,户部急发通文,命令全国所有的钱庄、票号均按照原有的市价兑换通宝和现银,违令者杀无赦。不到半日,市场就稳定如初。
永乐通宝事件在朝堂上告一段落,但后宫还没完结。
腊八早晨,禄生冻死在尚衣监的院子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僵硬了。
当天早朝后,朱棣单独留下朱高煦,命他陪着自己在乾清宫用午膳。席间,朱棣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肴,对朱高煦淡淡的说,“煦儿,朕最爱吃夏小西做的菜。”朱高煦被朱棣的话呛到了。朱棣伸手轻拍朱高煦的后背,继续淡淡的说,“朕还在!”
朱高煦吓的从凳子上滚下来,跪在地上害怕的说,“父皇放心!父皇的话,儿臣字字都牢记于心了!”
“很好!”朱棣不再理会跪着的朱高煦,自顾自的继续享用午膳。朱高煦一直跪到午朝开始前,才得到朱棣的首肯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跟着朱棣出了乾清宫。
深夜,小西一个人安静的走进长阳宫的宫门,呆呆的站在院子里想心事。已经是冬天了,小西才站了会儿就感觉到身上冷了,曲臂抱住双肩,无奈的叹口气,伤心的抬起头对着漆黑的天空大声的自言自语,“夏小西,你可千万别真的爱上他!”
话音刚落,正对的殿门忽然开了,朱棣从漆黑的正殿里走出来。小西吃惊的看着朱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在殿门口,一个站在台阶下,心情复杂的四目相对。
朱棣率先打破沉默,冷着脸问,“夏小西,见了朕怎么不行礼?”
小西彻底沦陷,快跑上台阶,不顾一切的投入朱棣的怀抱,大哭起来。
朱棣用自己的紫貂大氅把两个人严实的裹起来,语气缓和的佯装责备小西,“朕又没有处罚你。”小西摇摇头,哭的更厉害了。“有人为难你了?”朱棣疑惑的皱紧眉头。
“对不起!”小西停了哭,小声解释。“奴婢的初衷是好的。”
“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包括剔红梅兰纹盒子里的东西,朕也知道。”朱棣郑重回答。小西抬起头,透过一双泪眼吃惊的看着朱棣。“家里发生的事情,主人怎么能不知道呢!”
小西破涕为笑,伸手环住朱棣健硕的腰身,把头贴在他胸前的金龙上,朱棣也把小西抱的更紧了。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安静的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