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心里其实也有同感,但为了安慰宋秀丽,便说:“妹妹工作忙,抽不出空,你别怪她。她前两天跟我打电话,还说想什么时候回来看你呢。”
宋秀丽一听马上高兴起来:“她真这么说?她好些天没打电话回来了。”
兰月:“真的,不信你问陆宇。”
宋秀丽:“还好我生了两个女儿,总有一个会回来一下,要是就一个的话,我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说着,宋秀丽有些哽咽。
兰月:“妈,你想那么多,你好好的怎么会有事,别说那些不吉利的。再说了,我嫁这么近,你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
宋秀丽:“你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菜买好了吗?人都请了没有?你婆婆早就给我打招呼了,叫我那两天去厨房帮忙。”
兰月:“我才回来,还没顾上问,应该是差不多了。”
宋秀丽:“你没什么事吧?看你好像脸色不太好。”
兰月:“没事,就是坐车了,还没恢复过来,没什么精神。”
宋秀丽:“你要不要去床上睡一下。”
兰月:“不睡了,还要回去帮忙做点事,怕等下她奶奶又要认为我出来偷懒了。”
兰月回娘家,除了看望母亲,还有一肚子苦水要倒,但看母亲的心情不太好,不敢开口,怕她听了会更难过。
兰月心里真是苦啊,可是找不到人倾诉。这次从外地回来,别提有多心不甘情不愿了,主要是为办酒请乐队的事,这会,只好先把这口气强咽下去。
这次为了请乐队的事,一家人都闹得不愉快。
早在刚获知陆黎办酒的日子定了下来,陆伟就打电话跟陆宇说想他们两兄弟一起请一支乐队,凑个热闹。因为陆宇对乐队也没什么兴趣,觉得粗俗,便回陆伟说跟要兰月商量一下。
兰月知道了心里老大不高兴,陆伟老是喜欢出风头,他想干嘛自己去也好了,每次都要来拉上陆宇,让大家唯他马首是瞻:“他要请自己请,别老是把我们搅合进去。”
陆宇:“他说一人出一半,比较划算。”
兰月:“他有钱就自己请,没钱就别出风头。”
陆宇:“那我们就不请,他们爱折腾就自己折腾去。”之后,陆宇回绝了陆伟。
陆伟见自己说不动,不肯死心,四处发动亲戚来说服兰月,几天后,兰月接到了小姑陆青枝的电话。
陆青枝:“兰月,听说你哥叫你们一起合请一支乐队,你不愿意?”
兰月:“不想花那个钱。”
陆青枝:“你们一起的话,一家就出一千多,还可以承受吧。”
兰月很想说他没那个钱就别揽事,好歹忍住:“我不喜欢凑热闹。”
陆青枝:“现在的行情就是这样,也不是谁一家兴的规矩,家家办酒都请,就一家不请,冷冷清清的,没那种办酒的气氛,还会被人瞧不起。”
兰月:“早些年请乐队还不是照样办酒。”
陆青枝:“那时跟现在的世道不一样,面子还是要的。”
这话刺激了兰月:“我没什么面子,那时不声不响,还不是进了门!谁要请自己请去,我不请,我写钱的时候宁愿多写两千。”
陆青枝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便不再言语。兰月却被触动了伤心往事,她说不服自己为他人做嫁衣。
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没想到刚到家,一家人又在饭桌上老调重谈,陆宇耳根子软,禁不住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答应跟陆伟合伙了。兰月在旁边,心里有气,却不便说话。
见兰月脸色不好,罗春梅心里明白,假惺惺地说:“知道你们节省,也不是要你们出钱,你们只要挂个名字,那份钱我私底下给你们出了就是。”
这话严重刺伤了兰月,她真不是为了钱,在他们眼中,她就那么吝啬吗!这些年,他们俩为了在城里买房,以及孩子的学费、生活费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真不容易,但遇到外面该有的人情往来,她也都照应到了,现在看来,他们一家人都是这种思想,说来说去就是怪她小气,兰月真受不了。
兰月就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考虑到她的感受,一个个都来逼迫,言语刺伤,难道她就低人一定,只配给别人当配角!陆家给小儿子大操大办,她一言不发,但现在要她欢天喜地地为他们的热闹捧场,她做不到!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罗春梅说碗筷她来洗,兰月就上楼进了房间,家里给他们俩留了一间。
陆宇跟着也进了房:“大家都这么说,我们就跟大哥合伙算了,免得被人说闲话。”
兰月:“你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
陆宇:“你就那么小气,一点不懂事!”
兰月:“反正我在你们家永远都出不了头,你们谁替我想过?当初我是怎么进门,又怎么出去打工的,难道连你都忘了?现在,你爸妈为了陆黎大操大办我没说话,为了他装修房子我也不计较,我知道自己命苦,什么都得靠自己,可他们凭什么强迫我去给他们凑热闹?”
正说着,罗春梅借口孙子衣服脏了,上来找衣服换,进了房间。兰月便带了给母亲买的东西,出了门。她想自己这次回来估摸着就是给人看笑话的吧,也许只有母亲能多少了解自己心里苦,但去了又没敢说。
其实兰月心里的不满,远不止这一桩两桩。前两年,罗春梅还盯上了他们在城里买的房子。罗春梅说,如果给陆黎找到对象,女方要求在城里买房子的话,就让陆宇按当初购房的价钱把房子卖给陆黎。
如今随着年轻人们在外面打工,手头活泛了,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很多人都争相到城里,再差也要在镇上买房,但就在他们有这种购房计划之前,房价已经飞涨,很多人只好望房兴叹。
陆宇和兰月因为比较有超前意识,早早买了房子,那时一套花了几万块,如今价格已经翻了10倍左右。罗春梅就想着陆宇的房子当时买得便宜,却丝毫没想过那时凑几万块也是陆宇和兰月吃糠咽菜节省了几年的结果,让兰月心里很不痛快。
陆宇心里也有气,便回罗春梅说等陆黎找到了对象再看,好在陆黎后来跟张红霞的事成了,房子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但兰月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会有气,她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陆家的孩子,他们俩就要成为被索取的对像。
在娘家里呆了了会,兰月边说还得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又回了陆家。
见兰月回来,罗春梅就马上让兰月跟她去地里摘菜,给猪割猪草。
而陆宇就此大解放,几个男人聚起来打牌去了。在外面的时候,陆宇多数时候都会听兰月的安排,毕竟兰月把什么事都弄得清清楚楚,安排得井井有条,陆宇也懒得去操那些心,习惯了服从。回了老家,陆宇马上由灰太狼变懒洋洋,反正有父母撑腰,兰月不方便说他好歹。
前不久,兰月刚因为陆宇打牌的事跟他大吵了一架。那时,他们刚刚换了一处租房,租的那家楼下开了一个麻将馆。之前陆宇很少打牌,到了那以后,却经常去赌钱。
那晚,陆宇吃了饭就借口下楼买东西溜走了,见陆宇很久都没回来,兰月便猜到他又打牌去了。兰月心里很火,打电话陆宇先是不接,后来还干脆关机了。这下兰月的火苗更是窜了老高,她是很想冲下楼去,可要她像泼妇一样骂街,或像流氓一样砸场,她都做不来,所以,就剩了呆在家生闷气的份。
陆宇整夜未归,兰月躺在床上,一边回想往日的伤心事一边流泪,一晚上都没睡着,离婚的心都有了。因为生气,兰月第二天请了假没上班,她想,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这个家都散了,我又吃不了多少,赚那么多钱干嘛!
陆宇早上才回来了,见兰月没上班,心里发虚,便去睡觉,兰月怎么骂都不回应,躲在被子里装孙子。等兰月骂够了,陆宇才开始说好话哄兰月,就在兰月不那么生气的时候,楼下开麻将馆的女的上楼来了。
门关着,麻将馆女的没想到兰月在家,敲着兰月家的门叫陆宇:“老乡,别睡了,起来打牌了。”
陆宇看着兰月,不敢吱声。
兰月的火气又上来了,要冲出门去,被陆宇拉住了,便隔着房门怒气冲冲地说:“以后谁再叫我老公去打牌她家里人这个月就要出车祸!”
麻将馆女:“不去就不去,把话说那么难听。把自己老公管那么严干嘛!”嘀咕着下了楼。
女的走了后,兰月又跟陆宇吵起来了。
陆宇:“你怎么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兰月:“她都上门拉客了,还指望我说好听的。是不是没让你去打牌你还很不爽啊?你想去就去啊,去了就别回来。”
陆宇:“我只是说你那样讲太得罪人了。”
兰月:“这种人得罪了才好。”
过了一会,陆宇又赶紧变了态度,又是一番甜言蜜语,基本平息了兰月的怒火。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下午隔壁的长舌妇却说麻将馆女的还记恨着,说等他老公晚上回家了要来找兰月,估摸着是要来打架,开麻将馆的在外面混。
而此时,陆宇又说兰月早上的话讲得不好。想着陆宇当着外人还不给自己留面子,兰月心里很难受,两人又吵了起来。
长舌妇叫陆宇去道歉说好话,让兰月出去躲一躲。在社会上带了些年头,起码兰月也学会的看人,长舌妇就是属于口蜜腹剑的那种人,唯恐天下不乱,其实,她巴不得两家斗起来,好看热闹。她表面上市劝说,实际却是试探。
兰月一时牛劲上来了,加上如果自己这次多了,就以为这怕麻将馆的,还有就是纵容了陆宇,让他们以后更嚣张,所以,她这时候不能退缩。
兰月给自己小姨打了电话,告知如果自己有事就去找麻将馆,并坐在家里等麻将馆的上门跟他们拼了,她做好了可能被砍死的思想准备,她想到,遇到危险的时候陆宇不会替她挡着的,她也有些万念俱灰、视死如归的感觉。
后来,麻将馆的却并没上门,算是虚惊一场。之后,陆宇也没再去那里赌钱了。但经历了这些,兰月心里伤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