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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假相

寒衣与曼珠并肩坐着,二人一黑一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关于遗失的那部分记忆,你究竟记得多少?”寒衣问道。

曼珠想了想,道:“只在梦中依稀出现过,倒不是很清楚。似乎有一男一女,还有似乎其中一人名叫彼。”

寒衣点点头,“不错,你原名海千彼,是生活在这碧落地的小妖。沙华原名止无岸,与你相对,生活在另一岸。这碧落地原是有条忘川河的,两岸是不通的。你和沙华彼此不相识,也没有来往。直到有一天,天界来了一位小仙,他在追逐妖怪的过程中受伤,并误入碧落地,来到你这一岸。你见他伤势严重,便好心收留了他,悉心照顾起来。在照顾他的过程中,你逐渐为他所吸引,并爱上了他。小仙也是渐渐倾慕于你。虽然仙妖之恋是为仙界所禁止的,你们还是坚决而勇敢地在一起了。天帝得知此事后,震怒异常,要狠狠地惩处那个小仙,你苦苦哀求天帝,愿代其受过。加之小仙的师父也为其求情,最后天帝命你和小仙分别饮下忘川之水,彼此相忘于江湖。并夺去你的爱魂。使你终生不能得爱。”寒衣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曼珠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曼珠的世界都颠覆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是这样的。

“你可知那个小仙是谁?”寒衣看着她,冷笑道。

曼珠如行尸走肉般摇了摇头,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此人正是你身边之人。”

曼珠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寒衣望着她轻微抖动的身体,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背。对不起曼珠,原谅我的自私,但是这样的谎言对于你,也许是最好的。

“那个人……是青墨吗。”曼珠的口气没有疑问,仿佛在陈述一个已经没有悬念的故事,她的声音那样凄怆,那样凉透人心。

“没错。”

“难怪……对于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原来……原来我们曾经那样……那样……”说到这里,曼珠的声音更加低沉,却是那种欲哭无泪的悲凉。

寒衣有些惊诧地问道:“何以如此?你的爱魂不是已被夺去?”她不明白为何此时的她还会伤心。

曼珠摇摇头,这是曼珠失忆以来第一次感动心痛。她也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想到寒衣说的那些事,心就像撕裂一样地疼痛难耐。想到青墨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心就如有一根根细小的针在刺痛着她一样。

寒衣叹了口气,忽然之间想到了那时,那个人曾经跟她说的以情感之,以情感之,难道就是说的这个意思么?果然,一个人的心是可以有着超越仙术,超越禁锢的力量么。

“今后你打算如何?”寒衣问道。

曼珠茫然地望着远方,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事情来得这么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对自己的过去曾经有过一万次的设想,唯一没有想过的是,自己会与青墨有些瓜葛。仙妖相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曼珠,不管你打算如何,我希望你答应我,今日的事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说与沙华听。他若知道你知道过去种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的。”寒衣顿了顿,继而道,“以我的法力可以将你的爱魂恢复。今日我便帮你一把,找回感情之后,也许你该明白何去何从。”说罢,她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念动咒语,霎时间,木盒有彩光流出,盘旋良久,入了曼珠的体内。“感觉如何?”

曼珠闭着眼睛,默默地忍受着一切,没有说话。当魂魄回归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世间是如此的悲哀,有东西好像要从体内喷发出来。可是她忍住了,因为她是曼珠。

“寒衣前辈,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曼珠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这似乎阔别已久的世界。“只是我的魂魄既然在天帝处,为何你能得到?”

寒衣冷了脸,“这你便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便是。”

清光之下,寒衣遗世而立,望着远方,黑色的面罩之下看不见任何表情。

曼珠点点头,不再说话。

曼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合欢树下,她秀美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远方,没有焦点,没有任何感情。自从恢复爱魂之后,感觉这世界都不一样了。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用想,无忧无虑了。她的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青墨的面庞,忽近忽远,她笑了,这就是爱情吗?为什么仍然觉得有些遗憾,青墨背后的面庞,是……沙华?曼珠摇摇头,怎么会突然想到沙华呢?是因为在一起生活了太久吗?可是从前,他们是不认识的呢。又怎么会到如今的这般好呢?太多的问题容不得她细想。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自己该怎么办,是将这个秘密冰封起来,还是将他告诉青墨,与他再续前缘?仙妖之恋,从来不会有好结果的。算的,又怎能再拖累他呢?

“曼珠。”温润的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沙华自远处翩翩而来,真如神仙一般。“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曼珠抬头,呆呆地望着沙华,望着他那绝世的面容,如玉般温润的笑容。忽然间感到心一窒。她低下头,“没什么……”

“没什么?”沙华微微皱眉,今天的曼珠似乎与今日不同呢。难道是他们的方法奏效了,曼珠想起了什么?他倒也不去逼她,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什么的话便回去休息吧,此处露华凝重,总在这里会着凉的。”

曼珠被他温热的手掌握住的那一刻,内心忽然闪出无法言喻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是自然而然的,很熟悉的感觉……为什么,想不起来呢?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手心中渗出细细的汗。

沙华见她神色异常,紧张了起来,问道:“曼珠,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曼珠摇摇头,没有说话。忽然,她紧紧地抓住沙华,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不放。好温暖,好熟悉。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幕:

“彼,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嘻嘻,你说的哦。”

曼珠愣住了,彼,是说的她吗?那个男的是谁呢?是青墨吗?

沙华见她动作,愣了一下,随即心中盈满感动,也许他的曼珠,就快回来了吧。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唤:“曼珠?”

曼珠摇摇头,“别说话。”

沙华不再言语,只默默地抱着她,感受她偶尔的依赖。从前,她也爱这样靠在他怀里,他还说,他的怀抱是永远为她敞开的。

“沙华……”许久,曼珠开口。

“嗯?”沙华轻轻回应她。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不是一直这样么,一直在一起。”说好的,永远永远。

“嗯。”曼珠应了一声。

她好累啊,真想永远在沙华的怀中这样,永远不离开。一直依赖着。

但是,不能连累沙华啊。怎么忍心让他卷入自己的事情之中呢?

沙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拖累的。自己种下的苦果,我只能自己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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