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心动了,因为我会为你流鼻血,流眼泪……顺便流口水。
——苏素日记,记人生中第一次可爱地相遇。
命运的巨轮在继续转动着……
初中的时候,很不幸,but,又很万幸,花无缺同学和苏同学、柳翠丝同学一起上了同一所学校,进了同一个班级,坐在同一排之中。
排班放榜的时候,榜前挤满了人。
苏同学和柳同学携手,拱走了N个人,挤到榜前,齐齐惊喜地大叫了一声。
“素,花同学跟我一个班,他居然和我们一个班,我还为我的稿纸和圆珠笔担心呢,这下不用买了。”柳同学很欣慰地呼出了口气。
苏同学同样开心:“翠,那作业默写什么的,也都有着落了。”
两人很哈皮地对看一眼,正准备同时再欢呼一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一股非常忧郁的沉闷气息,将两人都惊得抖了抖。
“天要亡我!”好一声悲凉的感叹!
哎?居然是花同学。
他苍白着脸,哆嗦着嘴唇。
苏素和柳翠丝同时开心地拍上了他的肩头:“花同学,你也是一样开心吧,我们又在一起了!”
花花无言,眼眸更加忧郁。
“你看,他欢喜得呆掉了!”苏同学转过头,同翠丝一起感叹。
“……”花花叹气。
座位排列得很古怪,中间四排是并排坐的。所以,花花同学左边是苏素,右边是柳翠丝,他痛并快乐着。
到了初二,花同学就已经初露芳华了。他小小的年纪,却已经是眉目如画,斯文清俊,个子更是往高里长。一张粉嫩嫩的小脸,经常被苏素同学和柳翠丝同学暗地里捏得汗毛耸立。他的喜好仍然是白衣一袭,衣服照样干净清洁,写起文章来,每每都是班级的范文。
就连课余选修的高音八孔竖笛,他都能吹出与众不同的忧郁来。
他的心肠一如既往地软,凡是有同学来问题,他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如果有不明白的,他甚至会主动留下来,放学以后帮助同学们解析。
苏同学有好几次等得不耐烦,甩着书包,哄走了问问题的同学。
“苏同学,这样不好吧。”花同学皱眉。
“哎,怕什么,这样一对比,他们会觉得你更好的。”苏素很义气地拍他,将手里的书包和杂物一起丢给了他。
“……”花花很无奈,这种答复,估计也只有苏同学才会答得出来。
班主任几次想将他调到教室后面的那几排,以此来让他帮忙提高成绩落后的后排同学。花无缺同学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有意见的是苏素。如此调动,自己的考试怎么办,作业又如何完成?当今社会是讲究团队精神的,怎么能说拆散就拆散团队呢,这个老师忒不厚道。
苏素不同意,柳翠丝也跟着不同意,花花同学实在是强大,从吃到喝,就连卫生纸都能免费供应,他简直就是活动的百货商店。这样的他,谁不爱?调走了花花同学,简直是要命。
一来二去,花无缺同学只能流着泪戴上副没有眼镜的镜框,以显示自己不能远调的决心。苏素像条不见形体的绳索,将花花同学紧紧地拴在了她的身边,勒得他喘不过气,缓不过神。
难怪,古人有云:一失足,成千古恨。花花同学懊恼并郁闷着,一日复一日,眉目间渐渐生出淡淡的忧伤。
以至于,日后有位才华横溢的女生,为了他这股忧伤的气质,奋笔写下了十三万字的情书,洋洋洒洒,开篇第一行,就声情并茂地写着:你的脸庞好让人心痛,半是明媚半是忧伤。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时间匆匆过,很快便到了初二。
花同学的春天,很快就来临了。
“花花,你手里藏的是什么?”午间休息,柳同学很敏锐地发现花花从隔壁班的女同学手里接过了一封信,并藏在了书包里。
“没有什么。”花花有些害羞,用眼角偷偷地去看苏素。
苏素大怒,伸手去抢他的书包,一把把信件从包里翻出来。
白色的信封上,画着颗大大的红心,居然是封情书。
“中学生,是不应该早恋的。谁这么不要脸,还画这么大的一颗心,还用这种颜色涂成艳红的,太没有品位了!”苏同学立刻有了一种嘴巴里的肉要被别人夺走了的感觉,心情非常的微妙。
花花的脸红了又红,期期艾艾地回答:“我知道不该早恋,但是不接过来,会让那个同学难堪的。”
他的性格极其的绵软,从小到大灌输的又都是绅士教育,所以让别人感到难堪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他是不会做的。
“你不喜欢她那样的吗?”翠丝同学立刻好奇起来。
花花红着脸沉默,看了一眼苏素,乖巧地摇了摇头,问:“那你们女生喜欢什么样的呢?”
翠丝同学很彪悍地一拍胸脯:“我喜欢大傻哥那样的,江湖,义气!一腿的腿毛!帅!”
“……”苏素和花花同时沉默,对于翠丝同学的爱好,他们已经习惯了往诡异的方面猜测。
“那素呢?”花无缺有些脸红,结结巴巴地问。
“啊?我喜欢高冷无情的男人,花满楼那样的。”苏同学难得地展现了一把少女情怀。
“等等!”柳翠丝表情严肃地打断了她,“花满楼那样的不是高冷,他是因为看不见所以眼神茫然。”
苏素瞪她,少有地害羞:“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总之他要阳光、矫健,有灿烂的笑容!”
简直是前后矛盾的另类标准。
“不是吧,素姐姐,高冷怎么能有灿烂的笑容?”翠丝简直是瞪圆了眼睛。
苏素很不开心,手一挥,鄙视她:“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花花的心小小地失落了一把,与苏同学的梦中情人比起来,即便是她说得简直是前后矛盾的那两种人,自己好像也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还在惆怅的时候,又有小女生过来,偷偷地塞了一封粉红色的信封给花花。花花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一回头,就看见翠丝和苏素两个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哎,春天真好,连花花都收到情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收到一封。”苏素和翠丝同时捧脸,满脸向往。
“我们还是学习为主吧!做学生的不该过早谈论感情。”花花谨慎地回答她们,却又被两双怒视的眼睛给瞪得沉默起来。
“呸,收到信的人一边去,你太不道德,典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
“……”花花彻底地闭上了嘴巴。对于这两个人的双重标准,多少年来,他已经习惯了。
然后,便是苏素的春天,隔了两周,终于来临了。
那是个初春的早晨,连空气里都有着青草的味道。一阵风吹过,苏素同学的心情就会向上扬一扬,在学校里的连廊上走上一圈,都会心情激荡许久。春天真是个好季节。
突然,从学校操场附近飞来个足球。
照理说,一般小言里,女主该以脸接球再华丽丽地晕倒,然后,从透着粉色的薄暮之中,会华丽丽地奔来个高大威猛的帅哥。但是,苏素的此情此景却是完全的颠覆状态。
你让她晕倒,不如让她挥拳出击来得比较快。所以故事是这么发展的,足球场旁边,呼哨声此起彼伏,一群男生叫嚣着:“把球踢过来!”
好!一定要帅气地踢过去。
苏素同学飞起一脚,连带自己的球鞋,一起呈抛物线飞向了离她最近的某个男生身上。
被踢中的男生是个样貌中等的少年,被苏同学的鞋和球踢得身形晃了又晃,不知是球鞋的缘故还是球鞋异味的缘故,帅哥最终倒在了足球场的铁架旁,居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苏同学有一瞬间呆滞,问身后的各位同学:“需要进行人工呼吸类辅助救治么?”她可是科教节目的爱好者,对于怎么唤醒一个昏迷的人,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
可是花无缺同学再次大力神附身,居然力大无穷地扯起苏同学,自己替了上去。
球场一片寂静,看球的,踢球的,肇事的,被肇事的,通通都处于被雷劈中的状态。
“恶……讨厌!”苏素同学第一次学会了用讨厌来骂旁人。
“讨厌……恶!”柳翠丝同学紧跟其后,吐出了一口口水。
花无缺同学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一般,脸色苍白得吓人。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似的,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他苍白着脸,十分纠结地看了一眼惊得如同木鸡一般的苏素同学,捂着嘴转身快步离去。
过了好久,苏同学才反应过来,对此她十分纠结的同柳翠丝同学总结:“翠丝呀,你说花无缺,他原来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她突然就好像顿悟了什么一样。
说不出的郁闷,但是要提出嘴边,苏同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所以她只能用惊到浑身麻痹这样的形容词来安慰自己。
“对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真人版的呢。”翠丝姐的眼神立刻蒙眬起来。
两人十分感慨地对视。
从那以后,苏素对花无缺就更加畅意而无拘束。照着她的想法来说,能够同自己一样会喜欢同男性示好的,那一定是她的好闺蜜。既然是闺蜜,那么何必计较那么多的性别问题呢。
花无缺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比以往沉默了。他会将笔备好,稿纸备好,顺带苏素和翠丝来不及记录的课堂笔记也一并备好。
想起球场的事情,苏素便同他打趣:“咱们以后就是亲姐妹啦,可以亲密无间的一起看漂亮的男生,你说好不好?”
花无缺回她以无奈地苦笑。
他只是将手头的铅笔削得更尖,给苏素递了过去。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苏素从小到大都用不惯自动铅笔,她只用手工削成的铅笔。有一次上小学的时候,苏爸爸忘记削,她自己尝试着削铅笔,却将食指削得鲜血淋淋。从那以后,花无缺就将帮她削铅笔这事给恭恭敬敬地记录在了自己的每日计划中。
“花花,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翠丝托着下巴,不依不饶地问。
花无缺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在旁边听得兴致勃勃的苏素,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说清楚了,好在很快上课铃声便响起来了。
这堂是语文课,老师是以严厉著称的严老太。她授课的时候,简直是不苟言笑,要是谁在她的课堂上嬉笑,一般处罚都不会轻。
因为调课,他们便连着上了三节语文课。
到了第三节课的时候,因为临近中午,大家都饿着肚子。这时,翠丝偷偷在桌子底下问苏素:“你会吹呼哨吗?”这几天翠丝正在学吹呼哨,所以她就想着问问苏素,看她会不会。
翠丝噘嘴吹了一下,漏气一样,发出了咝咝的声音。
苏素一拍胸脯,也弯下腰躲在课桌下面学她,结果一声响亮的呼哨顿时响彻教室,这让昏昏沉沉的同学们都来了精神。
“是谁?到底是谁?自己站出来!”严老太震怒了。
教室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大家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老师,是……是我。”苏素站起来,用一种勇士的姿态面对严老太,“我那是呼吸不通畅,所以呼气出来像呼哨的声音。”
严老太被气笑了。
她指着全班的同学问苏素:“全班五十六个人,有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像你这样呼吸出呼哨声的?如果有,我就不追究你!”
很快便有第二个勇士站起来,是将脸憋得通红的花无缺同学。他用一种壮士断腕的语气,豁出去一般说:“老师,我,我就能经常呼吸出呼哨声来。”
“我也能!”翠丝姐姐不甘示弱,直接站起来,甚至还咝咝地示范了几下。
严老太被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她指着三个人的脸,手指一直在颤抖:“好好好,马上放学,苏素你可以回家,你们两个留下来表演一下呼吸出呼哨的绝技。”
苏素当然不会一个人单独先走,她躲在教室的后门外,陪着翠丝和花无缺等待家长。
翠丝的家长倒是利落,当着老师的面,把她打得叽叽歪歪地叫,把严老太看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最后她不得不软下语气让家长好好地跟孩子沟通。
轮到花妈妈来的时候,严老太已经气消了一半。花无缺从小就是个乖乖牌学生,不要说跟老师顶嘴,就连跟老师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从她教学到现在,花无缺一向对老师非常尊敬,学业又很好,所以她对花无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花妈妈十分优雅地向严老太道歉,搞得严老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训斥也就不了了之了。
“爸爸,你不知道,我以为严老太要狠狠地处罚他们两个的,心里都内疚死了。”溜回家的苏素是这么向父母阐述的,苏爸爸只是大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
对于女儿淘气又令人头疼的顽皮事,苏爸爸倒是很少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对女儿为人处事的引导:“所以说,你以后要真心实意地把花花和翠丝当作自己的好友。这个世界上呀,如果有人明知道后果严重,还愿意与你分忧,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是你最值得交的朋友。”
“嗯,好的,爸爸。”小苏素眨眨眼睛,应了下来。
然而在苏爸爸看来是小事一桩的风波,却让花无缺的父母陷入了沉思。甚至在夜晚,这对谨慎的父母还开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要将年幼的花无缺,送去国外的绅士学校好好地学习礼仪和知识。
此时的花无缺并不知道父母的这个决定,他还处于无限地郁闷和懊恼中。
初三的下学期刚开学,花无缺的家里就已经办好了移民。花花同学拖了又拖,万般不情愿之下,只能热泪洒大地,依依不舍地惜别了苏同学和翠丝同学。
当自由来临时,他却发现自己愿意回到以前的不喜欢的环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狗血?
“苏素,我要离开好长一段时间,你明天能来机场送我吗?”花花很纠结地问。
“哎?如果打的要很多钱……”苏素好纠结。她正在心里盘算是要搭乘黑车,还是要在网上叫同城合乘。
“你居然在纠结这个……”花花沉默了。许久之后,他道,“我可以付的士费。”
苏同学立刻眉开眼笑,握着花花的手摆了又摆:“好,一言为定,我和翠丝明天去送你。”有好处,一起分享,这是苏素和翠丝的优点。
花花同学的眼,立刻就有了失落。
“苏素,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每年生日我都会送你礼物,今年不能陪着你了,所以我提前给你买了礼物。”花花抿抿嘴唇,手放在书包里,那里面有一条漂亮的项链。这是他选了无数次,才定下来的。
“不要啦,哪能这样?”苏素白他一眼,想起自己每次回馈的手工制品,心里还是有点小羞惭。
“我坚持,这是我离开之前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了。”花花出奇地坚持。
苏素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做了决定:“那好啊,我缺件大衣,你就送我那个吧。”苏同学非常的现实。
花花无言,只能点头。
于是,一个下午,他被苏同学拉着逛遍了整个扬州市的商场。最后,她终于定下了一件十分便宜的尺码为XXXL的衣服。
“这个,好吗?”他小心地问。
对于苏同学的审美,他第一产生了怀疑。
“很好,很好!可以穿好多好多年哪!”苏同学非常的满意,抖着大衣,在烈日下披好,一副陶醉的样子,“花花,你要不要试试?”她很热情地问。
“……”花花哑口无言。
第二日早晨,苏素和翠丝都包好了礼物,非常开心激荡地打了的士去送花花。
“花花,我和妈妈一起做了点家乡小炒和酸角豆,给你带去外国吃。”苏素很开心地献上礼物。
花花微微一笑,很爱惜地收了下去。
翠丝同学一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准备了礼物,你看——”
她的手一抖,居然是个装了泥土的罐子:“这是中国大地上的泥土,送你!莫忘国土,莫忘国土上的小伙伴!”翠丝姐姐难得地意味深长。
花无缺垂下头,不让人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却顺手将那件“莫忘国土”给接了过来。
苏同学顿时扼腕,为自己没有想到有这么个免费的礼物而叹息。
花花很是感动,仔细谨慎地用包装下了这两件礼物,含着薄薄的泪,同两人话别。
“苏素,翠丝,我会尽快回来的!”他有些哽咽,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会想你……”他看向一脸笑容的苏素,很快改了词语,“想你们的。”
可惜,对面的两人,都处于极度的亢奋中,丝毫感觉不到临别的忧伤。南京的机场,她们这是第一次来,所以非常兴奋,以至于忘记了来机场的初衷。
花花好几次欲言又止,但见她们看得兴奋,便只能压下和苏素说悄悄话的念头。
“花哥哥,什么时候走?”来接花花,除了花花的父母,居然还有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她站在花花的旁边,两人很是相衬。
“弯弯,马上就好!”花花等了又等,始终看不到苏同学主动过来告别,非常无奈之下,终于痛下决心,“素,翠丝同学,我要进去了。”他第一次改掉了对苏素的称呼,可惜被兴奋的两人给完全忽略掉了。
“去吧去吧!”苏同学非常开心地摆手,挥着草帽,真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她一向感情迟钝,加之之前花花的乌龙事件,对于花花三番五次地温言讨好,都忽略了过去。所以,当花花同学泪流满面地拉着苏同学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宣誓:I will be back时,苏同学的肚子居然可以笑到抽搐。
经验告诉我们,可以说中文的时候,千万不要说英文。否则,当你再回首时,那个文盲而又耍怪的女人,很有可能就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