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宁卿微微咳嗽着,再几步上前,来到宁萧然跟前,却是对对面的琅歌说,“该回去了,王妃。”
他不见她动静,微皱下眉,绕过宁萧然,俯下身,却看到赫连琅歌那双清亮无比的眼睛,直直地,紧紧看着宁卿,却是毫无动作,眼白处,有些红血丝。
她抿着嘴,没说话,他微微伏下身,有些吃力地将琅歌从被窝里拉起。
“回去了。”他在她耳边轻轻低喃,如最亲密的情人,环耳细语。
她涨红了脸,却是因为,身上毫无多余的力气,去站起来,跟着他走。
宁卿看着她毫无动作的身体,没有表情,“墨一。”他轻轻唤了一声。
“王爷。”帐外传来小厮有些猥琐的声音。
“进来。”宁卿根本不管,就在他身边紧紧盯着他的宁萧然。
琅歌一直抿着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想要拉起他的一瞬,他将她做了盾,在她昏迷初醒时,却见他一人前来,要回她……
她轻轻伏在那叫墨一的无处不在的小厮背上,低低地,将所有脸,都埋在他背上。
临出门,墨一背着琅歌现行离开,宁卿最后。
他掀开帐帘。
“三哥,沧兰很久不热闹了呢……”
他宁卿最爱热闹,最恨寂寞,最爱池中捣水。
它背对着宁萧然,宁萧然微微弓着背向他看去,眼底深处是浓浓的恨意与不甘,还有像粹了毒般的绵针一样狠戾的眼神。
七弟,父皇待你,始终是不同的,但命运,还要靠自己来争!
“呵呵,七弟,我也很期待沧兰的热闹繁华场景呢!”宁萧然挺直了身体,转头笑看宁卿。
千秋岁月,荣华繁盛,若赌,便赌上所有,就为争着一次千秋!宁卿,你原本就将死之人,又何必与我们相争!
宁卿已经钻出来帐篷,帐内的一切,已隔绝,不论是宁萧然不甘阴狠的必杀眼神,还是帐内那一股子淫靡气息,都已远离。
他看了看身边,墨一背着她,但她却紧紧地闭着双眼,他却看见,她细致浓黑的睫毛,颤了两颤。
宁卿转回头,目视前方蜿蜒小路,最前方,就是他们的帐子。
一路之上,只有他们轻缓的脚步声,连呼吸声,似乎也被放缓了。
“王爷,奴才告退。”墨一将琅歌轻轻地放在床榻上,便向宁卿告退。
宁卿摆了摆手,眸色略深,墨一转身想走。
“等下,替她把把脉。”宁卿看着床上少女脸色有些红晕的样子,还有她刚才动弹不了身躯的摸样,有些,担心。
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他宁卿何时会担心人了?他可只会杀人,害人,祸乱。
这边墨一早已上前为琅歌把脉,他低头看着床上少女焦黄的肤色,手也是有些黄暗之色,触感却如丝滑般柔顺,不禁也有些疑惑,却无多想。
“王妃没事,只是种了些迷药。”话落,琅歌翻了个身,面朝里。
宁卿挑了挑眉,摆摆手,示意墨一离开。
帐子里,比起帐外,却是更冷清,是宁卿身上比起一般人来略低的体温,将这一室暖意消融大半,还是因为这,没有人气?
宁卿坐到床沿,低笑一声,“赫连琅歌,你这是在不甘?亦或是赌气?”他的声音里有些好笑,却也有些森寒,带着些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怒气。
琅歌依旧背对着他,无话可说,宁卿看着她的背,只有轻微的起伏,若不是起伏,真让人怀疑,是否是,她早已没气了。
琅歌眼睛微睁着,却同样唇角带笑意,温软无比。
宁卿,我没有不甘,亦不是赌气,我只是,气自己,赫连琅歌,竟然会在刺客当前时刻,生出拉扯你的想法,真是可笑。
“我没有。”半响,琅歌微微有些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宁卿听了,心里却是更加烦躁,他一把掰过琅歌。
“没有?”
琅歌却是在笑,想不到一个快死的人,气力也这么大!掰地她生疼。
“琅歌只是觉得,殿下做的实在是妙!”她的眼睛晶亮,微微弯着,月牙儿似地,映着黄脸,却也生出一番滋味。
宁卿却是突然来了气,手下力道加重,狠狠掐着琅歌的胳膊,“咳咳,咳咳,赫连琅歌,你是贱人么?被人拿来做盾牌,还如此开心?”
他禁不住生气,心里无由来的烦躁。
琅歌动了动身子,敛下眉眼,这不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出嫁从夫的最直接体现最感人肺腑的举动么?
“夫君,琅歌时刻谨记,出嫁要从夫,琅歌虽没有娘,阿爹却是教我的。”可不是么,爹爹可是在她没嫁前,天天念叨,出嫁从夫了,小六儿,你就知道那滋味了。
我这不是在身临其境地体验么?
“你阿爹真是教的好!”赫连垣真不愧是六个女儿的爹!连娘的工作也一并承担了!宁卿有些咬牙切齿,苍白的脸色也因为着一股子不知何处的气,有些红润。
“是啊,爹爹把五个姐姐教的更好,琅歌最没用了。”她是最不听教导的了,当然,她的五个姐姐,各个都不是省心的。
不过,幸好,五个姐夫都是各种降妻好手!尤其是,五姐夫,降了五姐姐色女琅华,啧啧,陶桦真不是简单的菜!
宁卿看着琅歌敛下眉眼,唇角却不自禁上扬的恼人弧度,一把捏住琅歌的下巴,“的确,赫连琅歌,你爹爹把你教的很好,你记住了,我没有什么能给你,除了两年苟延残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