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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妈祖神庙(1)

萧太后与饮马石

据说,蚕沙口的天妃宫,竟然与《杨家将》里说起的那个萧太后有一段渊源呢。

萧绰摄政期间,大约公元986年的五月,北宋主动攻打辽国。说来也是时运不济,北宋的三路大军竟被辽国打得土崩瓦解、溃不成军,尤其是东路的曹彬(号称北宋第一勇将),败得最惨,只带了少数人落荒而逃,大辽元帅韩德令一路兵马追击去了。萧绰得到消息说,曹彬的副帅米信沿东南沿海一带逃窜,于是亲自率领马队两三千骑一路猛追。追至海岸蚕沙口,大军已经连续跑了三天两夜,人困马乏。辽兵打仗时习惯上用皮壶带水,这时候皮壶里的水早就喝干了。不断有战马渴倒,也时常有将士从马上坠落或渴死。

天接近中午的时候,萧绰看着将士们饥渴难耐,就下令让大家下马歇息。将士们勒住缰绳,纷纷下马。忽然,一匹战马嘶叫两声就栽倒在地,几名士兵也摇晃几下昏厥过去,队伍一阵骚乱。萧绰此刻也是极度饥渴,找到水是当务之急。她环顾四周,方圆百里内一片滩涂,哪里去找水喝呢!此刻,这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女人仰天大呼:“皇上(辽景宗)交给我的担子还没有完成,我不能死在这儿啊!”

随着萧绰一声呼唤,郎朗晴空忽然竟是乌云翻滚,大雨倾盆。将士们立刻欢呼雀跃起来,纷纷仰起脸来接雨水喝,马也打着响鼻舔着脸上流下来的雨水。一个高个儿士兵高兴地疯跑起来,又喊又跳,结果让一块石头绊了一跤。起来一看,奇了,这块石头光滑整洁,米黄色,圆形,四围翘起,中间凹陷,就像人们用来舂米的石臼,大小也差不多。这个士兵赶紧捧着石头,接起雨水。雨说来也怪,来得也快走得也快,这个当儿口就停了,满天的乌云也散了。

“水,太后请喝水!”这个士兵端着这半石臼水送到太后面前。这个时候大家都愣住了,这雨走得这么急,时候这么短,人也好马也好,可都没有喝到多少水呀。此时的萧绰,走出人群,背对着士兵嗓子沙哑着说:“大家把衣服脱下来,拧水喝吧。”将士们没有人动,也不能动,他们想:太后可是女人哪,我们怎么能乱了规矩。接水的那个士兵把水端过来,在萧绰身后跪下:“太后,咱们还有这半臼水,您赶紧喝口吧!”将士们跟着一起跪下,齐声喊:“请太后喝水,保重身体!”

此时的萧绰极力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其实早在四年前她就流过一次泪了,那一次就流干了。那时景宗驾崩,她想起四年间那些亲王们对皇权的觊觎,处处设下的生死陷阱,一个三十岁的寡妇带着十二岁的儿子。她逃脱不了权力的旋涡,孩子也逃脱不了。景宗给他们留下的不仅仅是江山和权力,还有不是生就是死的担当。那时候她甚至非常羡慕普通的百姓人家,丈夫走了,她可以哭,可以大声地哭,可以让泪水任意地流。可她不是,她做不到。她只能矜持地哭,有分寸地哭。即使夜里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悄悄地流泪。也有那么一会儿,她哭着哭着就忍不住了,呜呜地哭起来,是因为哭着哭着韩德让拉住她的手,说:“燕燕,保重,你要保重!”燕燕,是萧绰的乳名,这个名字,是她最亲近的人才这么叫的。而韩德让,是她少年时许而未嫁的夫,未婚夫。没嫁,不是因为她不想嫁,而是奉诏入宫,是景宗强行把她选进宫里,才不得已嫁给了景宗。韩德让的出现,击溃了她的刚强。她十四岁的时候,是许了韩德让的。有一次,也就那么一次,她和几个女伴儿在草原上玩耍,恰好韩德让骑马经过,这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英武帅气,居然打着他雪白色的骏马飞奔过来,像拎一只小羊羔一样把她拎了起来抱到马上。这时候,她是肩靠着韩德让的胸膛的。那马跑起来,一颠一颠,这时候,十四岁的燕燕,心扑通扑通地跳。

“水,太后请喝水!”这时候将士们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请太后保重身体!”萧绰回过神儿来,转过身,看见少得可怜的水,充其量不过三个皮壶的样子。“水,留给最虚弱的将士们喝。”此时的萧绰一脸威严,一脸刚毅,不容置辩。然后转过身,大踏步地向远处走去:“衣服上的水,必须拧了喝,违令者,斩!”萧绰走着,望着天上远处的白云,多像少年时韩德让骑马带她驰骋时的那朵白云啊。德让啊,你在哪儿?你捉住曹彬了吗?这一次我封给你啥你才高兴呢?有一瞬,萧绰居然笑了一下,她用舌头舔了一下刚才雨水滋润过的嘴唇。渴,她真是渴极了!

这时,两个士兵急速地奔跑过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太后,有水了!”

“水在哪里?”萧绰没有了往日的矜持,随着士兵一路小跑了回来,此时的士兵已经围在原地舞蹈庆贺了,就像逢年过节时一手举着羊腿,一手拿着美酒,载歌载舞。有几个士兵甚至抓起一个士兵,反复地扔向空中,又接住。尽管此时士兵们没有羊腿,没有美酒,他们还是欢呼着、舞蹈着。

萧绰回到士兵中间。

“太后,这个石臼的水用不完。您来看看,怎么回事?”这时候一个副将跑上前来,一脸惊异,一脸喜悦,“按照您的旨意,把水分给最虚弱的将士喝,每个人都喝得足够,到现在已经有八十个人喝过水了,可石臼里的水还是那么多。”“不许妄言,哪有这等事情?”“太后,是真的,末将不敢妄言。这是真的!”

“是真的,太后!”将士们齐声呼喊。萧绰拿过副将手里的皮壶,从石臼里灌满一壶水,石臼里的水果然也没有少,她放到嘴边轻轻喝了一口,清冽甘醇。“将士们,拿马刀来!”太后说,“我们的马也有救了!”

将士们按照萧绰的旨意,开挖了一个长约百米、宽四尺、深二尺的沟渠。沟渠的一端恰好连着倾斜着不断流出水来的石臼。于是清澈甘甜的水溢满沟渠,战马喝足了水,最后一个士兵也灌满了他的皮壶,那水,还清凌凌地汪在石臼里。

“天不亡我!”萧绰对天长拜。后边的士兵应声跪倒:“天佑太后!天佑太后!”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队伍要开拔了。“太后,这宝贝……”刚才那个副将说。“带走!”萧绰说。两个士兵想把它抬到马背上去,可是却怎么抬也抬不动。换成四个人,还是抬不动。如此反复,用尽了办法,石臼就是纹丝不动。石臼里的水就像一张笑脸,望着人们。

“罢了,这是圣物啊,还是留给后来的人用吧!”队伍开拔之前,萧绰命人在石臼旁立了一块牌子:“清冽甘甜,唯取所需。萧绰曾于此处饮马。”据说此后萧绰曾多次派人到此祭拜,这个石臼渐渐被人们称为“萧太后的饮马石”。

后来,好多盗匪、偷儿,也都打过石臼的主意,但是谁都拿不动、带不走。倒是后来沿海的渔民、往来的客商,不断有人知道这里有一汪清水,清冽甘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于是人们不断地往这聚集,简直是一片繁华了。

再后来,蚕沙口修建天妃宫,选址就在紧邻饮马石的地方,一来方便建筑用水,二来方便往来香客饮用,三来方便船家补充淡水。说来也慢,动手也快,天妃庙宇不日建成。这天夜里,天清气朗,月明星稀。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就宫殿里一道青光飞腾。附近的村民跑出来一看,院里已经凭空多出一口水井!但是,饮马石里的水干了。

从此以后,人们就开始饮用庙里的井水了。这水,跟饮马石里的水一样清冽甘甜。

(刘爱春)

三仙显圣

蚕沙口的天妃宫,还住着药王孙思邈。下边的故事,就发生在蚕沙口的天妃宫里。

话说这药王孙思邈,受天妃所托,一心想研制药方治疗海上渔民的风邪病,结果,被对渔民心有怨情的渤海龙王请去,用仙酒灌醉,这一醉,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年。

药王一觉醒来,猛地打了个激灵,想起天妃托付的事儿,翻身坐起,大喊:“老龙老龙!”龙王的侍卫跑过来,说:“药王仙翁,龙王见你睡得香,自个儿先回天妃宫了,他临走嘱咐,等你酒醒后就自己回去吧!”药王不知道他睡了十八年,只当是睡了个把时辰,满脸笑容,觉得这觉睡得真是舒服。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不住地说:“出丑了出丑了,你看这事儿整的……”药王从龙宫出来,看太阳刚刚偏西,一路从容自在,心里盘算着调制新药的事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天妃宫前。走到门前,猛一抬眼,看见庙门东边的墙上贴着一张纸,像是什么告示。药王心下好奇,走近一看,居然是治疗风邪病的药方。这药方,虽是贴在庙门外的墙上,风吹雨淋,十八年来,也还没有一点损害,只是有些旧了,毕竟是葛仙亲传的仙家之物。最让药王惊骇的是,药方上所使用的药材,和他准备的一模一样,就连调制方法,都是如出一辙,只是药方上的落款却是仙人葛洪。药王一头雾水:“怎么一晌午的空儿,就把葛仙翁惊动来了?”

药王抬脚急走,想找天妃问个究竟,刚进庙门,龙王就看见他了。只见龙王一脸讪笑,从神龛上跑下来,拉住药王的手十分亲热,说:“老药王,你可睡醒啦!”药王说:“你走咋不喊我一声,让我多耽误一两个时辰。”这时候就听天妃喊他:“药王,过来坐坐!”药王正想找天妃说话,急忙走过去。“天妃娘娘,我正想问你一声,咋一晌午的空儿,你就把葛老仙翁惊动过来?我这儿直想过午就做那药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天妃跟前。天妃忍俊不禁,笑道:“我的个老药王,你还当睡了一个晌午?这个觉可真是不浅,不多不少整整睡了十八年。”这回轮到药王惊诧了:“什么?你说我睡了十八年?”天妃笑着说:“你刚才来没看见你在门前栽的那棵槐树?你去看看,它都有多大了?”药王跑出来一看,嗬!这棵大树高高挺挺,足有三丈多高,枝繁叶茂,早就不是他出去喝酒时的那个样子了。药王心里禁不住有些埋怨龙王,想找他说个三句五句,回庙里去找,哪里还有龙王的影子。

药王自知有负天妃所托,心里很是惭愧,虽是龙王有心劝酒,只怪自己贪杯,并不埋怨龙王,只是心里有些失落,很不自在。打那以后,有事没事,药王就总是一个人出来溜达溜达,散散心。跟以前比较起来,话也少了,笑也少了。

龙王自知理亏,加上跟药王又是要好的朋友,也知道那事儿办得不地道,见了药王,总是有些不好意思。药王一天到晚,没事就到海边溜达,没精打采,龙王怕他心眼儿小想不开,很不放心,他知道药王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药王每次出来转悠,龙王总是远远地悄悄跟在后边。

其实,药王暗暗存了志气,想找机会为海上渔民多做点事,好在天妃面前挽回点儿面子。

时间还是早春,海上的天气依然寒冷,至于海水还是凉得刺骨。药王发现,人们的风邪病,是得了治,治好了还得,上年岁的治好了,刚下海的年轻人又得,如此反反复复,没完没了。他就感觉,治,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不得病。只有防病,才是根本。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预防。于是他就开始细心观察渔民在海上劳动的情形,他发现,因为潮汐,因为风雨,因为渔船上必然得时时处处跟海水打交道,渔民总是不可避免地弄湿衣服,海风强劲,风寒湿邪此时最容易侵害身体。如果能够有一种办法,不让渔民的衣服弄湿,那有多少人就可以不得这个病啊!想到这里,药王心里有些兴奋,他认为,思路对了,问题就应该好解决。

药王每天冥思苦想,不进香火。渤海龙王在一边看着他不停地进进出出,有时候夹着一块棉布,有时候拿着一个木桶,忙忙活活地,实在猜不出药王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又不好意思上前追问。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些日子。慢慢地,龙王就发现,药王总是把棉布上涂上一些油脂后再反复地浸入水中。龙王何等聪明,稍稍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药王的用意,同时,他也为药王怜悯百姓的心而有些感动起来,就想,我一定要找机会为药王做的事出点儿力。

一天,很多香客正在祭拜祷告,药王突然从神龛上跳下来,穿着一身草灰色的衣服,满身油光,冲着天妃的神像嚷:“娘娘娘娘,快拿水泼我,泼我,泼我!”药王一脸笑容,喜形于色。天妃娘娘一惊:“刚才还好好的,端端正正地坐着,像模像样的,咋一转眼儿换了一身稀奇古怪的衣裳,也不隐身,手舞足蹈起来了。”香客们先是一惊,随后就笑起来:“谁家的老头儿扮成药王的模样,穿得怪模怪样,又嚷又跳,莫不是得了癔症?”药王一见香客们笑起来,才知道失态,忘了隐身,一愣的当儿,就变成了塑像的模样,还是穿着那身草灰色的衣服,站在香客中间。神龛上的龙王,已经懂得药王的意思,来不及多想,就从神龛上喷出一股水来,浇向药王;此时的药王,真是成了个落汤鸡,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天妃看着药王手足无措的样儿,忍俊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时候香客可就惊得慌了:“今天这是咋回事呢?神仙们咋都会说会笑会动了?”天妃娘娘一看已经惊扰到了香客,怕人们心里害怕,不得已站起身来,说:“众人莫怕,药王好意,是为大家制了防水的油衣,一时兴奋,不能自制,动了起来。请哪位过去,亲手摸一下他的衣服,让水淋湿了没有?”几个胆大的香客,过去反复摸过看过,药王身上的衣服真的没有湿,干干爽爽。天妃又说:“药王,你功德已满,还不快上来!”药王归到神位,此刻又是原来的打扮,至于那身防水油衣,已经整整齐齐地叠着,放在香客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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