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曾经喜欢过一首歌——《风的方向》,如今,已经找不到歌的链接地址,但我一直记得那个清丽哀婉的声音,记得沿着风的方向就能找寻到尘封的记忆,记得站在风里,所有,都无需想起。
那些住在心里的温暖与柔软,遇见风,是一种缘定。
喜欢风,因为风是行走的。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风是如此格调清新,活泼舒畅,如曼长袅娜的柳条;是风拂过冬雪,春天悠然而诗意的舞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彼时的风又是如此深邃广远,敕勒川,阴山下,风的豪迈从古流到今。
那一年,我一个人行走在古墙下,漫天的柳絮飞来,缠住了我的发梢,伸出手,接住一片软软的花,有风在指尖漫过,身边的老人说,满城飞花的日子要持续一个月。那一刻,我的笑容里,风是如此的煦暖。
喜欢风,因为风里有尘香。
唐代有一个叫崔护的书生,在桃花林里与心爱的姑娘一见钟情。第二年清明,他故地重游,只见桃花依旧,无语迎人,不觉怅然若失,于是有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读来,令人仿佛望见一片灿然的桃花林,在暖暖的微风里颔首。还有那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诗人笔下的雨温柔多情,是因为雨夜的晓风悄悄然,恰似身居草堂的一缕恬淡。
多么美,风,在故事里,所以,风是美的。而这份美,隔了岁月也是倾城的。
在曹雪芹的梦境里,宝玉走到沁芳闸桥下边的桃花树下读《会真记》,正看到“落红成阵”,一阵风过,树上桃花吹下一大斗来,落得满身满书满地皆是花瓣。正是此时,黛玉扛着花锄,花锄上挂着纱囊,手内拿着花帚款款而来。他说,把这些花瓣扫起来放到水里吧。她回道,还是把它放进绢袋,埋在花冢里,日久随土化了,岂不干净。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风去处,闲愁万种。宝黛之爱纯净得打动了静园角落里的风,为此,才会陪时光流转百年,又送到今朝痴男怨女的怀中,为一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而慨叹。
风来的时候,梦,也会来。
那一夜,听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梦回大唐爱情的一刹那,我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是百花亭前酒入愁肠的妩媚,还是京韵戏腔里流淌的一把清风。
或许,风知道。
从欧洲回来,翻看厚厚的照片,见到在法国天使湾的自己:一袭长裙,一抹粉纱,靠在蔚蓝色的海岸边裹着飘飞的长发,醉在金色的阳光里。想起拍照时,我本想梳理一下头发,儿子说,妈妈,快站好,风来了。
是啊,风来了,有些来不及,只好任风吹乱了,只是,乱得惊心,乱得欢喜。
真是喜欢风,喜欢它在我的生活里。
怎能忘,江南小巷深处,风把氤氲的雨丝吹到我的脸上,那时,它懂得我骨子里的情怀;怎能忘,塞北的深秋,风紧紧地追随着我的脚步,那时,它懂得我内心的温热。
凛然,轻暖,在我必经的路上,与我相遇。这就是风。
岁末年初的阳光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案头,梳理文集。抬起头,窗外的枯枝还在风里摇摆着冬的寒冷,而桌上的水仙花已开了十九朵。清冽的香气里,我笑了,风住尘香梦如故,爱情、生活和旅行,这般的幸福,谁知道?我想,风会知道。
嗯,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