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宇宙
演唱者:张启庭 张荣光 张正玉 张启德
搜集者:张明
整理译注者:燕宝
悠悠太初头年份,
最初最初古时期;
草草芭茅还不长,
花花野菜还没生;
天上还没有造就,
地上还没有造成;
没打银柱来撑天,
没造日月来照明;
什么都还没有造,
不知生些什么好!
干活的人还没生,
只生出些和尚[1]们,
他们一批老公公,
连续不断跟着生。
这么多公懒得数,
只问四个来最初:
第一个公叫什么?
第二个公叫什么?
第三个公叫什么?
第四个公叫什么?
第一个公叫友央,
友央公公老人家;
第二个公劳栋养[2],
尖鼻子的劳栋尹[3];
第三个公叫甫方[4],
甫方公公老人家;
第四个公叫修狃[5]。
他们四位来最早。
最聪明是哪一个,
是哪一个来最早,
他来造天和造地,
他来造鬼和造人,
他造山坡生草草,
他造水塘长浮薸,
他造蚂蚱乱蹦跳,
造狗打猎满山跑,
来造耕牛犁田地,
种出粮食咱吃饱?
姜央是个聪明人,
姜央是生来最早。
他来造天和造地,
他来造鬼和造人,
他造山坡生草草,
他造水塘长浮薸,
他造蚂蚱乱蹦跳,
造狗打猎满山跑,
来造耕牛犁田地,
种出粮食咱吃饱。
姜央生来最早么,
姜央算来还小啦,
不是他生来最早!
还有一个叫妹榜[6],
妹留[7]才生来最早。
妹留算来还小啦,
不是她生来最早!
哪个生来最早呢?
有个甫方最聪明,
甫方才生来最早。
甫方还是太小啦,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个生来最早呀?
那个养优[8]最聪明,
养优才生来最早。
养优说来还小啦,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一个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神仙[9]才是最聪明,
神仙才生来最早。
神仙说来还小啦,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一个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有个名叫西汪婆,
她才是生来最早。
那个西汪[10]老婆婆,
算来她还是小啦,
不是她生来最早!
究竟哪个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火亚立[11]是最聪明,
他才是生来最早。
那个火亚虽聪明,
说来他还是太小,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个才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有个香妞[12]老婆婆,
她才是生来最早。
香妞婆婆最聪明,
说来她还是太小,
不是她生来最早!
究竟哪个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那个叵爬[13]很聪明,
叵爬才生来最早。
那个叵爬很聪明,
算来他还是太小,
不是他生来最早!
究竟哪个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那个科帝[14]最聪明,
科帝才生来最早。
不是科帝来最早,
说来他还是太小!
哪个才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那个盘古[15]最聪明,
盘古才是来最早。
那个盘古很聪明,
看来他还是太小,
不是他生来最早!
哪个才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修狃也是很聪明,
修狃才生来最早。
那个修狃很聪明,
说来它还是太小,
不是它生来最早。
哪个才是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云雾[16]也是很聪明,
云雾才生来最早。
云雾生来最早么,
说来云雾还太小!
究竟哪个最聪明,
哪个才生来最早?
水汽也是很聪明,
水汽才生来最早。
那个水汽是聪明,
可它住得太远啦!
回头来看最远古,
最初古时远悠悠。
巴茅草草还没生,
花花野菜还没长;
也还没有尖山坡,
山岭也还没个样。
来看两块薄片儿[17],
哪个妈妈来生它,
才有两块薄片儿,
原来它是在东方,
风一吹来轻轻飏?
最古年份远悠悠,
在那最初古时候,
是个申狃[18]蛋生的,
才有两块薄板儿,
稳稳躺在那东方,
风一吹来轻轻飏。
回头追溯申狃蛋,
远古年份申狃蛋,
哪个妈妈来生它,
才有这个申狃蛋,
稳稳躺在那东方,
住得太远太久长?
在那悠悠最远古,
有个好汉叫修狃,
口吐丝儿造仓屋,
它造房屋自己住,
不留屋门和窗口,
整个房屋光溜溜,
圆螺螺滚在东方,
变个蛹儿屋里睡,
酣酣睡着不会起,
久坐久卧久安眠,
变成了个申狃蛋,
远古年份申狃蛋。
我俩来看修狃公,
它拿什么当饭吃,
它拿什么做茶喝,
它才力气大无穷?
那个修狃老公公,
蒙蒙灰云填肚空,
它把云雾当茶喝,
力气才是大无穷。
来看那个申狃蛋,
两块薄片是它生。
这个根由怎么来,
蛋生两块大薄板,
一块跳起高升去,
一块掉落矮下来?
最古年份远悠悠,
在那最初古时候,
幸得有那乌云孵,
来孵远古申狃蛋,
翻去翻来孵抱着,
孵呀抱呀太久了,
蛋壳变成打火石,
蛋中黑影蠕蠕动,
生出一个高脚崽,
高脚崽力大无穷,
脚踢一下蛋壳儿,
蛋里阵阵在掀动,
掀动裂成两大块:
一块蹦起升上去,
一块坠落掉下来,
变成薄薄两大块。
来看那个申狃蛋,
生来薄薄两大块。
上块名字叫什么?
下块名儿怎么叫?
上块名儿称跳生,
下块名字叫掉成。
我俩来看申狃蛋,
生出一个高脚崽,
高脚孩儿力气大,
取个名字来叫啥?
申狃蛋生高脚崽,
高脚崽崽力气大,
给他取名叫盘古,
盘古是个英雄汉。
上块像个什么样?
下块像个什么样?
上块就像顶帽子,
下块就像只撮箕。
古老年代远悠悠,
最初古时悠悠远,
天刚生来的时候,
地刚生来的时候,
究竟天有多么大?
究竟地有多么宽?
天上只有帽子大,
地上只有巴掌宽。
山坡只有茶杯大,
道路最大像脚杆。
究竟哪个心肠好,
哪个挑纸钱来卖,
挑来纸钱串村寨,
走在劳[19]山岭上,
山岭只有脚杆大,
走得山岭打颤颤?
有个蚂蚁心肠好,
挑着纸钱串村寨,
挑着纸钱串村卖。
走在劳山岭上,
山岭像只小脚杆,
走得山岭打颤颤。
回头来看最远古,
悠悠最初古时候,
天上刚刚生出来,
地上刚刚生出来,
天地两块还很小。
到底哪个热心肠,
天上那块他去喂,
地上这块他来养,
来吻两块小薄板,
多吻了来它就长,
长成两块厚笃笃,
长厚了就相粘贴,
生出青苔相粘连,
一只手掌插不下,
一只老鼠钻不进,
螃蟹无法往里爬?
天上那块科帝喂,
地上这块劳帝养,
来吻两块小薄板,
多吻了来它就长,
长成两块厚笃笃,
长厚了来相粘贴,
长出青苔相粘连,
手掌都插进不去,
老鼠要钻进不了,
螃蟹进去容不下。
哪一个是英雄汉,
他从东方走过来,
拿来一把大斧子,
来劈两块薄板儿,
两块裂开去两边,
天地各自得一块?
盘古公公老人家,
他从东方走过来,
拿来一把大斧子,
来劈两块薄板儿,
两块裂开去两边,
天上得到了一块,
地上也得了一块。
来看两块薄板儿,
哪位老人好心肠,
拉巴两块薄板儿,
一边拉扯了三下,
天上那块拍三拍,
地上这块压三压,
这样它才快长大,
两大块儿宽又宽,
两眼望去不见边?
有个公公叫友央,
妞婆婆他们两个,
拉巴两块薄板儿,
一边拉扯了三下,
天上那块拍三拍,
地上这块压三压,
这样它才快长大,
两块长得宽又宽,
抬眼看不见边边。
哪一个是聪明人,
哪个走过来丈量,
量了天地两大块,
天上那块宽极了,
地上这块宽极了?
有个名叫鲍迪迪,
鲍迪迪公来丈量,
丈量天地两大块,
天上地上一样宽,
地上天上一样广。
我俩来看友央公,
友央公公老人家。
有水才向山冲流,
有娘才能来生养。
哪个妈妈来生呀,
才生友央老公公,
友央公公老人家?
扭拧岩石就爬起,
排开岩石就出来,
这才有个友央公,
友央公公老人家。
那个盘古老公公,
他从东方走过来,
带来一把好斧子,
来劈两块薄板儿。
一斧劈去怎么样?
两斧劈去怎么样?
三斧劈去怎么样?
一斧劈去碎石溅,
溅起火花烟飞散,
晃起眼睛亮闪闪,
两斧劈去裂缝开,
三斧劈去成两块,
两块分开去两边。
究竟哪个热心肠,
狠狠擎着天向上,
擎天高高到穹苍?
盘古老人热心肠,
狠狠擎着天向上,
擎天高高到穹苍。
盘古老人热心肠,
狠狠擎着天向上,
用他的头去顶着,
伸着只手去撑起,
日日夜夜都这样,
他撑着天多少年,
天就升高多少尺,
他撑着天千万年,
天就升高千万尺。
古老年代远悠悠,
悠悠远古那时候,
也已生出两薄板,
天地两块宽又宽,
抬眼望去不见边,
还没造出光山坡。
有个什么英雄汉,
说起话来像雷鸣,
眨眨眼睛闪雷火,
呼吸变成东风吹,
眼泪汇成清水流,
头发变成柴和草,
久久撑天太久长,
身子散架落纷纷,
不知变成啥名堂?
盘古公公英雄汉,
说起话来像雷鸣,
眨眨眼睛就闪电,
呼吸变成东风吹,
眼泪汇成清水流,
头发变成柴和草,
久久撑天太久长,
身子散架落纷纷,
盘古死后变山坡。
盘古公公英雄汉,
死后变成高山坡,
他变成了多少坡?
他变成了十二坡,
十二个坡在东方。
那个盘古英雄汉,
死后变成十二坡,
十二个坡在东方。
哪一个人好心肠,
朝朝抬粪去撒放,
暮暮抬粪去撒放,
撒放灰糠它快长,
白糠撒在那天上,
黑糠撒在那地下,
撒在地上十二坡。
十二个坡很快长,
要长齐那蓝天上?
有个云雾老公公,
朝朝抬粪去撒放,
暮暮抬粪去撒放,
抬粪撒放它就长,
白糠就撒在天上,
地下撒的是黑糠,
撒放在那十二坡,
它才快大和快长,
快要长到蓝天上。
什么人是好心肠,
九个节儿高脚杆,
十个节儿手臂长,
他们两个老人家,
两个人来撑天上,
你撑累了我来接,
我累了来你就上,
四只手来撑着天,
四只手又做活路,
这样真是够心焦,
辛苦极了兄弟们!
有个甫方老公公,
他和妞香老婆婆,
两人都是好心肠,
都是九节高脚杆,
都是十节手臂长。
他们两个老人家,
两个用手来撑天,
你撑累了我来接,
我撑累了你就上,
四只手来撑着天,
四只手又做活路,
这样实在够心焦,
辛苦极了兄弟们!
我们来看甫方公,
哪对爹妈来生养,
才有这个甫方公?
千样物种大地长,
百样物种大地生,
大地妈妈来生养,
才有这个甫方公。
哪位是个聪明人,
他从东方往西行,
一只手上拿书本,
一手挥鞭赶山奔,
赶山就像赶马群,
赶得十二座山坡,
十二座岭紧相连,
山坡就像汉斗笠,
要赶山坡到何处,
山坡落脚在何方?
有位才智很超群,
神仙老伯最聪明,
他从东方往西行,
一手上拿着书本,
一手挥鞭赶山奔,
赶山就像赶马群,
赶着山坡向西行,
赶来十二座山坡,
十二座岭紧相连,
山坡就像斗笠样,
山山相连到方西[20],
山坡就住在方西。
丢下东方老家乡,
地方平展像席子,
广阔平原宽无垠,
没有山岭和山坡,
只有江河与湖泊。
我俩来看那神仙,
是个什么妈妈生,
才有这个神仙呀?
西汪婆婆好心人,
架起那座远古桥,
天空架桥[21]才能生,
才能生下那神仙。
现在有多少山坡,
有多少份祭雷肉[22],
有多少串房族肉?
现在有了千万坡,
千份祭祀雷公肉,
千串房族祭祀肉。
江河也有山冲流,
纺车也能摇转动,
田地也会出米粮,
我们也得到衣穿,
美好生活说不完。
从前有多少山坡,
有多少份祭雷肉,
多少串肉祭祖宗?
水少不够泻山冲,
车少不够纺线用,
田少出粮不够吃,
回想起来实在穷。
从前只有十二坡,
一十二份祭雷肉,
一十二串供祖宗,
有水不够泻山冲,
有车不够纺线用,
田地产粮不够吃,
说起来哟真是穷。
有个什么英雄汉,
喙子大得像碓杆,
头上高高两只角,
脚杆粗大如仓柱,
穿的鞋子撮箕大。
沿着江河往西行,
过河踩水水断流。
它来撬拱十二坡,
一拱山坡就崩散。
它用喙子咚咚撞,
口水滴淌洗山坡,
山坡岩石纷纷落,
十二大坡全破碎,
变成千个小山坡。
修狃是个英雄汉,
喙子大得像碓杆,
头上高高两只角,
脚杆粗大如仓柱,
鞋子宽大像撮箕。
它沿江河往西行,
踩踏江河水断流。
它去撬拱十二坡,
一拱山坡就崩塌。
它用喙子咚咚撞,
口水滴淌洗山坡,
山坡岩石纷纷落,
十二座山全破碎,
变成千个小山坡。
我们来看那修狃,
什么妈妈来生养,
才有那个大修狃?
水汽有副好心肠,
它在空中架桥梁,
四面黑白水涌流,
白水流向桥上走,
黑水向桥下奔流,
两股拧成打火石,
一个生命就孕育,
它从心心飞出来,
才有那个大修狃。
这个修狃英雄汉,
它造成了千山坡。
哪位是个聪明人,
他从东方向西行,
特来查看千山坡?
看见山坡还不稳,
他才急忙催促说:
“你们快点快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