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
下了滩不再上滩；
光阴似箭，
射了去不会逆转。
做个梦能过十把天，
讲个故事能过十把年。
一瞬间，莫一长成了个大小子，
几个老弟相继来到人间。
也许是土司官不知道莫一生还，
也许是土司官害怕洪水淹，
十八年没来过贡瓦，
让这块土地暂且安静而清闲。
土司官上个月伸腿去了西天，
土司仔趁机掌了大权。
他本是个花花公子，
却自吹自擂文武双全。
他和莫一同日同月同年，
差的是一富一贫一恶一善；
一个仗父势鱼肉乡里，
一个随父母劳作田间。
莫一的遭遇动地惊天，
但只作久远的故事流传；
人们没把真相告诉，
就怕麦芒又对针尖。
听说贡瓦出个美男，
土司仔心里倒了一坛酸：
“我在智州数一没得二，
哪家的月亮比我圆！”
是真是假他要亲眼见，
土司仔来到了龙江边。
望着对面的人选，
才知道名不虚传；
英俊还含威武，
高大更显壮健；
肤色红红如火，
目光炯炯如电。
“你是哪家小子？
你是哪路神仙？
敢不敢和我交朋友？
敢不敢和我打同年？”
“没剥开的核桃不能吃，
没敲开的鸡蛋不能煎；
没涉过的河不知深或浅，
没尝过的药不知苦或甜。”
“要说富我田连千，
要说贵我执掌司官大权。
文，我会之乎者也，
武，我会骑马射箭。”
“我从小未离家园，
只知道放牛耕田；
想游水到龙江见风浪，
想洗澡就在村头泡清泉。”
“见你相貌不凡，
人也聪明能干；
如能跟我门下，
保你富贵双全。”
“我只会安分守己，
不会欺压拐骗；
我只会日出而出，
与家人耕种田间。
如果跟你学害人，
枉我来到人间。”
“看你身手不一般，
敢不敢和我闯龙潭？”
两人扑通跳下水，
好比两条大鲤游江面。
一个桶大的漩涡过面前，
土司仔叫莫一游进里边：
“坐水涡好比坐舟船，
手脚不动飘如仙。”
“胆子再大的男子，
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水涡汲人力大无比，
进水涡等于赴黄泉。”
前面两水合江面，
形成个沟谷到潭间。
“谁能进沟随水去，
谁能见到龙王殿。”
“死亡峡谷你莫钻，
进去容易出来难。
莫信他人说金殿，
处处藏陷阱机关。”
土司仔连哄带骗，
偏莫一套不入圈。
还处处提醒土司仔，
把自己的经验相传。
土司仔本想来加害，
哪肯就此罢休与人为善。
他再次约定莫一，
明日再比个“崖飞双燕”。
莫一以为此人性格好胜，
比就比好玩新鲜。
莫一天刚蒙亮就到龙江边，
身边还带莫二、冯四[1]和三元[2]。
土司官的随从更不少，
还带个少年女子来观战。
他们登上祭神台，
土司官把香烛点燃。
祭神台壁立千仞，
下面是深深的龙潭。
从这里往下跳水，
等于拿命来耍玩。
十八年前那一幕，
令人们胆战心寒。
土司仔他敢下跳？
明明是设圈套要把人骗。
莫一他懂还是不懂，
是否会第二次甩下龙潭？
“她是智州第一美人廖七，
特来观看我们的表演；
自古英雄配美女，
看你我谁能与她结缘。”
“讲来看跳水表演，
哪知道人命关天。
莫一哥你莫乱跳，
留条命回家种田。”
“我和司官曾把约签，
今天丢命也不失言。
七妹好意我莫一心领，
他舍得出油，我还不出盐！”
“为了公平起见，
我俩来抓阄猜先。”
土司仔令随从做阄，
递到莫一跟前。
“莫一大哥你莫受骗，”
旁边站出冯四和三元；
“贡瓦不能没有你，
要跳崖我替你上前。”
“哥哥你聪明漂亮，
莫二我蠢笨愚顽；
要跳崖由我来跳，
留下你父母心宽。”
“抓阄且慢，我有话谈，”
百岁老人毅然上前：
“十八年前就在这个地点，
莫一被丢下深潭。
那是土司官的父亲所干，
今天他又要把旧事重演。”
听了老人指点，
莫一心田震颤：
“他为何设此阴谋诡计，
难道我与他仇似深渊？
都说这个故事已经久远，
谁知是近近的十八年前。
被甩下崖的婴孩正是自己，
是龙江把自己救回人间！”
窗纸已经点破，
众人纷纷指责土官：
“明明骗人跳崖，
假装什么蜜语甜言。”
“回去吧，莫一，
羊和狼怎能共圈；
鸡和狐狸怎能相处，
人和鬼怎能共眠！”
“乡亲们，我和司官有约，
今天一同跳水表演；
司官要我抽先后，
我也决不手颤。
现在我两阄一同抓，
有先有后，他后我先；
有先无后，他先我后。”
周围掌声连片。
土司仔阴谋败露，
宣布暂不表演。
带着一班随从，
灰溜溜退走江边。
廖七分开众人，
来到莫一跟前：
“这群人莫与为友，
也不可与他纠缠。
到三月我去帮你插秧，
让我们来表演‘田飞群燕’。”
注释：
[1]冯四：古代农民起义首领。
[2]三元：壮族师教的三大主神唐、葛、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