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莫大于秋豪[1]之末,
而大山为小;
莫寿于殇子,
而彭祖为夭。
天地与我并生,
而万物与我为一。
——《庄子·齐物论第二》
如果要说相对论,庄子的认识,似乎比爱因斯坦要更早一些,而且形象易懂,深入浅出。比如他说:“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而大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真是简明扼要,精辟深刻。
秋毫是最微小的,人们习惯于拿秋毫来比喻微小的东西,但是,庄子却认为它最大,因为庄子认为天下万物本来都是“无”,与“无”相比,秋毫自然为大;泰山都认为是五岳之尊,当然是大的,但在庄子看来天下万物原本是浑然一体的,泰山只是其中一个小点,自然为小。辛弃疾词“人间万事,毫发常重泰山轻”,应该也是受了庄子思想的影响。
殇子与彭祖也一样,在人们习惯的思维中,一个是短命的,一个是长寿的。但是如果换一种比较方法,拿殇子与“无”相比,他是长命的;拿彭祖与天地万物的无限性相比,彭祖是短命的。长和短,大与小,都是辩证的,相比较而言的。
其实,与整个宇宙世界相比,秋毫与泰山,殇子与彭祖,其大小和长短,真没有多少区别。何况与“道”相比,连宇宙也无足挂齿,更不要说回到原始状态,大家都是“无”,都是“一”,没有什么区别可言。
这不是诡辩,而是认识事物的一种方法。
有了这种认识论,人们就会豁达得多,超脱得多,开通得多,就不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而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套用庄子的表达方法,我们或许可以说:斗升小民为富,而亿万富翁为贫;帝王将相为穷,而贩夫走卒为达。
这一点对中国人来说或许尤为重要,因为中国人的国民性里面,对权贵、富豪有一种过分的向往和臣服情结,其实,所谓权贵和富豪与你并无二致,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有许多地方可能远不如你华贵、充实和富足!
无论往后追溯,还是往前瞻望,世界万物都是同一的。万物为一,不管如何折腾,结局都在“一”之中。作为生命的个体,人最值得自豪和珍惜的,就是自己是“一”,与万物等量齐观的“一”。
注释:
[1]豪,通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