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那天我、蓝媱和馆长都在。”冯柯慌忙地回答,然后指了指身后的蓝媱。
“那天来照相馆照相的客人,你都还记得吧?”警察目光有些游离地看了看他,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便签本。
“嗯,是的。”冯柯说道。
“能具体跟我们说说吗?”
“那天总共来了三拨客人,最先是街头的王大娘带着她的老伴来照相,然后是下午郁派和许韵一起来的,我给许韵照了身份证,他们走后,紧接着廖黎伟和张书琴就进来了,他们是馆长的好朋友,也是来照身份证的。”冯柯很小心地回答,对于相机的事情,他只字不提。
郁派和那两位警察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然后很快地就走了。
他们走后,冯柯穿过内门走进摄影棚,看着眼前的这部用红布盖着的照相机,他突然想起馆长讲的那个故事,冯柯开始后悔那天用这部相机给几位客人照相。冯柯昨天偷偷去网上查过,对于自己心里一直纠结不清的问题。网上有人说,很多传说都可能是真的,那部照相机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蛊,因为给死人照相,带上了死亡的气息,也就是一部鬼机。
想起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冯柯困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警察会不会怀疑自己就是凶手?正在冥想的时候,蓝媱走了过来。
“冯柯,不要担心,这一定是巧合而已,不会有这么怪的。”蓝媱说着,站到了冯柯的旁边。
“嗯,都怪我,要是新的相机不坏,要是我不劝说馆长用这部机子,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冯柯说着,不觉地眼泪流了出来。
郁派篇
从照相馆出来,我咬了咬牙,问白警官:“廖黎伟和张书琴,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廖黎伟是在家中被杀的,一刀切断喉咙,死亡时间是周一晚上的八点到九点之间,物业发现尸体的时候,房门和窗子都是关着的。张书琴是在周二下班回家路上的一条巷子里被杀的,案发现场的环境跟许韵遇袭的地点有点相似,法医验尸说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可现场空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那个地方平时路人不多,她的尸体也是在死亡两个小时之后才被发现的。”罗珊替白警官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们开车拐弯去当天第一个到照相馆照相的王老伯家,白警官说,虽然没有迹象表明王老伯是死于谋杀,但还是去确认一下的好。
在古镇的长街上,我们打听了一下王老伯住处的具体位置,在街头发电厂的后面。吉普车在一栋修葺不善的土屋前停下,屋子的房梁上到处摆满了白色的挽联,很明显刚刚办完丧事没几天。屋里,我们看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位目光慈祥的老人,镜框上还挂了一朵雪白的纸花。
在土墙屋的唐室里,王大娘告诉我们,去照相的前一天,老头子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了,突然回光返照地挣扎着抬起了手,吵嚷着要去照张相,于是她便搀扶着他去了照相馆,回来之后又重新躺倒在床上,两天之后就断气了。
“看起来王大爷的死并无异样,应该是自然死亡。”在转道赶往廖黎伟家的时候,罗珊有些失望地说。白警官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我右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大家都没有说话。
廖黎伟的家在城东绿色家园一栋栋装饰豪华的居民楼里,廖黎伟现在已经是医院手术方面名副其实的头牌,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却不如意,前几年妻子病逝,唯一的儿子又在外地上大学,所以这几年一直是一个人住。他为人一向低调,人缘很好,院里院外对他的评价都很高,所以尽管白警官派人对他的人际关系查了个遍,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有动机的嫌疑人。
廖黎伟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从警方留下的示意图可以看出,他是倒在一张翻倒的椅子边,椅子倾斜开来,廖黎伟是在椅子上摔下来的,沿着椅子往上看,桌底下有三只杯子的图示,看到这三个杯印,我的眉毛突然跳了一下,三只,为什么会是三只?我把目光移到靠近椅子的杯子,里边的茶倒出来,茶水顺着地面流到椅子下,时间过了几天,但茶水流过的细线仍然清晰可辨,“茶水并没有渗到椅子压住的地方,也就是说杯子是随死者一起倒地的,很有可能当时死者正和凶手一起喝茶,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从这点上来看,凶手很有可能认识死者,而这几只杯子上,或许能够找到凶手的指纹。”我蹲在地上,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今天早上在去医院看许韵之前,我看过法医那边传来的报告,报告说三个杯子有一只没有任何人的指纹,第二只只有死者的指纹,而第三只杯子,除了发现死者的指纹外,还发现了另外一个指纹,这个指纹很有可能是凶手的,可惜的是,我们的指纹数据库建立的时间不长,覆盖面也不广,至今还没有找到相同的配对。”白警官一边回答我的话,一边在四处搜寻其他的线索。
奇怪,怎么会有一只没有任何人的指纹呢?“那么凶器呢?凶器找到了没有?”我有些急切地问,因为案发现场已经被处理,而我一直没有在房子里找到标示凶器的位置。
“凶器是在死者的手臂上发现的。凶手在切断死者喉咙致其死亡之后,还在他的右手腕部位残忍地补了一刀,法医将凶器拿回去化验,但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人的指纹。”
听了白警官的话,我不禁惊了一下,奇怪,如果凶器上没有发现指纹的话,那就证明凶手行凶之后对现场进行了清理,但为什么偏偏其中一只杯子上的指纹却忘记处理了呢?难道真的是凶手忘记了吗?
接着我们对廖黎伟的死亡现场仔细地重新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收获。
“要去张书琴死亡的现场吗?”罗珊问。
“算啦,那条小巷很空旷,有价值的线索一目了然,你把当时的情景给郁派仔细描述一下就可以了。”白警官有些失落地对罗珊说,看起来对今天侦查的成绩他并不满意。
“张书琴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是被人用围巾勒死的,这一点也得到了法医的证实,致其死亡的围巾,是死者自己的……”
“等等!”我突兀地打断了罗珊的话:“你说勒死张书琴的围巾是她自己的,现在这个季节,应该还不至于要戴围巾出门吧?”
罗珊笑了一下,继续对我说:“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们到死者工作的超市问过,张书琴得了一种色素蜕失皮肤病,而且是罕见的神经性半侧,张书琴的病症在脖子上,还有嘴唇上,所以每次出门都要戴围巾,涂唇膏。这是当时在案发现场给死者拍的照片,你可以看一下。”说着,罗珊从袋子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照片,果然,张书琴的脖子和嘴唇的颜色都跟正常人不同,有些发紫,而这很明显不是死亡后出现的尸斑。张书琴脖子上的勒痕,从前颈往左右两边向上延伸。
我把照片递还给罗珊,脑袋轻轻地靠在车座上,眼皮子下垂,惺睡起来。昨夜照顾许韵,一夜未睡,今天又随白警官跑了一天,实在太累了。
冯柯篇
“馆长,你知道吗?用那部老相机照过相的四个人,都出事了,王老伯和你的两个朋友都死了,都死了……”一见馆长迈着步子进来,冯柯就喋喋不休地说。
馆长轻轻地拍了拍冯柯的肩膀,“我都知道啦!”
“馆长,你相信吗?那部照相机真的沾着死气。用它照过相的人都会出事的,一定是相机,它杀了王老伯,杀了廖黎伟,杀了张书琴,还差点把许韵给杀了。呜,呜。”冯柯的情绪忽然暴躁起来,他挥舞着双手,旋即又低声地哭了起来。
“馆长,现在怎么办?我已经劝过冯柯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蛊,可是他根本就不听。”站在旁边的蓝媱战战兢兢地问道,脸色惨白,手不停地在抖。
“如果真的想测验人是不是相机杀的。只有一个办法。”馆长的眼睛往摄影棚地飘过去,语气坚定地说。
“什么办法?”蓝媱急切地问,与此同时,冯柯也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馆长。
“找个人用这部相机给他照张相,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馆长说道。
“不可以,会死人的。真的会死的。”冯柯惊声叫了起来。
“我就不信这个邪,蓝媱,你来给我照吧!”馆长沉思了片刻,抬声说道。
“我,我,不行。”蓝媱摇了摇头,然后摆着手不停地往后退让。
“听我的话,不会有事的。”馆长轻轻地看了看他。
蓝媱愣了愣,然后低下了头。
照完相之后的一整天,冯柯和蓝媱都陪着馆长,好在一整天都相安无事。太阳落山,馆长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对冯柯和落山说:“好了,你看,没事的,都回去吧!”
灯熄了,窗外万籁俱寂。
冯柯看着手里馆长的照片,心里百感交集,细数自己到照相馆之后,馆长一直对自己爱护有佳,知道自己要考研,馆长从来不会安排自己重的活……
渐渐地,冯柯有些困了,手里的照片掉到了地上,风一吹,飞了出去。
窗户没关,第二天大早冯柯被一阵凉风吹醒,他睁开眼睛望了望窗外,朦胧的光线透过帘子穿进来,还没有实实在在的阳光,冯柯突然想起,无论是王老伯、廖黎伟、张书琴,还是许韵,都是照相几天后出事的,他开始担心起馆长来,于是顾不得刷牙洗脸,就飞奔着跑去了馆长家。
郁派篇
我和许韵刚在校门外的早点店坐下,就接到了罗珊姐的电话,她说又出现了受害者,这次是照相馆的馆长郭谦。
我顾不得老板娘送上来的包子油条,出门打的赶往古镇。
警察已经在我五分钟之前赶到郭谦家,与此同时,救护车也赶到了,将郭谦送离了现场。我扫视了一眼现场,白警官和一名法医正在勘察,罗珊背对着我在给发现尸体的两个人做笔录,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制服,胸前标着“XX物业”的图示,应该是小区的物业管理员,另外一个被罗珊挡着,一时看不见他的脸,不过能听到他碎碎的哭声。见我进去,罗珊侧过身跟我打招呼,我这才得以看清,原来那个哭哭啼啼的人,竟然是冯柯。
我在白警官身边蹲下,白警官抬头朝我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紧接着,他拿起已经装进纸袋的水果刀对我说:“发现郭谦的时候,他背部靠着地正躺在地板上,凶器从死者背部垂直插入,门窗都是紧闭的,据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冯柯和物业管理员说,当时房门也是被反锁的,所以说,这回更棘手,是完完全全的密室。”白警官苦笑了一下。
我站起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郭谦倒地的躺位,是一块空旷的地板,头部紧靠着的是一堵墙,按理说,按现在郭谦倒地的这个位置,就不会有凶手攻击的空间。我眼光一步步地往上看,在墙壁上发现一个小窟窿,我凑近一看,窟窿是新鲜的,像是被什么硬物碰撞之后留下的。
“郁派,你过来看看这个!”白警官兴奋地喊我,我顺着白警官所指的方向看去,在郭谦倒地的旁边,有一只被踩碎的圆珠笔碎末,而圆珠笔芯,滚到了离郭谦一米远的橱柜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