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姮仔细听着，不断地点头，表示同意。
常娥继续说：“我也知道，干这一行社会上很多人还不能接受，这就是你说的名声不好的问题。这是个意识问题，是道德的范畴。有时候意识会落后于实践，但这不能着急，它并不是下个命令就可以改变的，尤其是社会公共道德，不能与它硬碰硬，任何貌似强大的事物，如果与公共道德相拼搏的话，也是要失败的。咱们不能等到社会认可以后再干，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呀？咱们先干起来再说。我在这里干一切都很顺利，我也比较满意。但我有一个后顾之忧，就是这里离咱们家乡太近了……”
常姮：“这里离咱们家一百多里地，还算近吗？”
常娥：“当然太近了，别说一百多里，就是二百里也不算远。这里的三陪小姐，大部分是南方的，都是外省的，实际上，在一个省内就是近，因为人员交往比较频繁，我最怕碰见熟人。如果熟人知道我在这里，这才是丢人呢，如果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我就不丢人。你不是说咱们村里，很多人羡慕我吗，这说明我不但不丢人，而且很荣耀。”
常姮：“你在这里这么多年，碰见过熟人吗？”
常娥：“我尽量不出头露面，我不去陪酒，不出去拉客，主要是怕遇见熟人。我只待在房间里吃等食，全凭麻大姐给我介绍。即使这样，也很危险。我曾遇见过一次熟人。”
常姮：“你怎么遇见的？碰见谁了？说说看。”
常娥：“碰见咱村的人啦。”
常姮：“咱村的人？谁呀？你快说，你怎么应付过去的？”
常娥：“这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是一个晚上，快十点了，麻大姐给我介绍一个客人。他敲门时，我通过猫眼看见他是咱们村的王憨，他比我大十来岁，我们很熟悉，论辈分我叫他叔。他敲门，我不开，他敲了好长时间，我就是不开，他不得已去找麻大姐，麻大姐让他在屋里等着，她亲自来找我问原因。我对他说明后，她很理解，但又无可奈何，我让她介绍给别人。
“她说：‘今晚客人特别多，每个房间都有人，只有你这儿是空着的。’我对她说：‘你接住他不就行了，你亲自出马吧。’她说：‘我今天特殊情况，绝对不能接客，如果我身体可以，问题就解决了。’我又说：‘把钱退给他，叫他改日再来。’她说：‘他绝对不干，他已交了钱，有双方的签名，如果不给他安排，他要嚷嚷出去，问题就大了，因此，必须给他安排，得到他的满意。他来的也太晚了，如果早点来，我把他安排给别人，让你与别人换一下。’
“麻大姐发愁了，我从来没看见过她这么着急过，她再三给我说好话，请我迁就着接待他。她说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说：‘这绝对不行，我们很熟悉，我叫他叔哩。’麻大姐不停地吧嗒嘴，一会急得满头大汗。我看她实在太作难了，我很同情她。我说：‘我接待他可以，但得有条件。’她忙说：‘什么条件？快说！’我说：‘不能让他认出是我。’她说：‘可以，完全可以，你说怎么办吧。’我说：‘第一条是屋里不开灯，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准开灯；第二是不准说话，什么话都不准说；第三条是不准在这儿时间长了，最长一个钟头。如果他同意这三个条件，我就接待他，如果他不同意，我绝对不接待他。’麻大姐去到她房间对王憨说：‘老王呀，今晚你来得不是时候，太晚了，今晚客人也太多，本来就不能为你安排，但看你是乡下人，来一次城里不容易，让你改时间来，恐怕你也不好办，因此，为了照顾你，我还是勉强给你安排了一个小姐，但是有条件的。’麻大姐把三个条件对他讲了以后，他欣然同意了。他来到我的房间，毫无声息地在黑暗里待了一个钟头，完事以后，摸黑着走出房门，悄悄地离开了。”
常姮好奇地问：“王憨最后知道你是谁吗？”
常娥：“当然不知道，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在这里陪他睡觉的是他的侄女。”
常姮开玩笑地说：“以后我回去告诉他，看他有什么反应。”
常娥：“那好呀，我问你，你怎么告诉他？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姐是我？谁告诉你的？她怎么告诉你这个？你们是不是在一起干的？这一系列问题，你就无法回答，你告诉他这件事就等于暴露你自己。”
常姮：“是的。看来还得帮你保密呢。”
常娥：“怎么样，干这一行吧，咱们一起干，干几年以后，不想干了就洗手不干，成家过日子；想干了，去个远地方，不能在这里干。”
常姮：“请让我再考虑考虑。”
常娥：“你还考虑什么呀？我的傻妹子！你姐我已经在这儿干几年了，没有好处我绝不会拉你下水，请你相信，你姐我绝不会骗你。”
常姮：“我绝对信任你。”
常娥：“那你还考虑什么呀？别犹豫了，趁着年轻漂亮，正好适合咱这一行。再者，咱都是单身一人，没有人牵挂咱，咱也不牵挂任何人。再等几年一切都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我送你一首小诗：
年轻貌美正当时，
抛弃机会太可惜。
青翠欲滴正兴旺，
蓓蕾绽放好时机。
应该用时不去用，
过期作废空悲泣。
再过几年红颜老，
伤心后悔来不及。
肺腑之言相劝告，
赶快抉择莫迟疑。
“你还犹豫，我看你是饿得轻，叫你没饭吃、没衣穿，你就不犹豫了。你想想，眼下咱们最缺的是什么？是钱。吃的用钱，穿的用钱，盖房用钱，看病用钱，办一切事都得用钱。很多人因为没钱盖不成房，因为没钱看不成病，因为没钱娶不了老婆……虽然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虽然说钱是万恶之源，可是办什么事都离不了钱；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啥事无着落。那些说钱不重要的人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人，当他没有馒头吃饿着肚子的时候，当他没有一分钱买吃的时候，他就会说什么都不如钱。当一个乞丐伸手要钱买东西吃的时候，你给他一毛钱比一车空话都实惠；当一个病人躺在病床上等钱开刀的时候，你给他讲一大堆‘钱不重要’的话，他听得进去吗？有些人为了钱去偷盗，有些人为了钱去抢劫，有些人为了钱去绑架，有些人为了钱去杀人等等，这些得钱方法都是以危害他人利益甚至性命为前提的，这是绝对不行的，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挣钱危害谁了！”
劝说的作用就在于：劝说者把自己的观点说给被劝者后，被劝者就会按照劝说者的逻辑思维来考虑问题，成为持有劝说者观点的人。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吓人；跟着哑巴不说话，跟着瞎子学算卦；跟着瘸子拐着走，跟着聋子好打岔。还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一个道理，这不仅仅是耳濡目染的问题，还有一个按照一定思路考虑问题的过程，考虑成熟了，观点就接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