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承昀说提头来见,宁飞羽意识到殿下对陆韶华的重视,不敢怠慢,立即表态:“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保护好陆姑娘和小詹公子的安全。”
周承昀点了点头,调转马头继续往队伍前段行进。他很想留下来和陆韶华一起找到丢失的粮食,这样就能确保她平安无事,自从上次看到她受伤,他的心竟然像被揪着一样疼。但齐鲁正在被饥饿煎熬的百姓更重要,这是他的责任,这更是他必须要去做的最重要的事。虽然不舍,但也只能转身离去。
陆韶华转过身,朝着宋宜山笑了笑,说道:“宋宜山,你即便是不说我也知道你的老巢在哪里,中条山下蒲坂城外五老峰,我猜的没错吧。”
宋宜山见自己的老巢被一女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有些惊慌失措:“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我们山寨的所在地?官府抓了我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头绪,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叫陆韶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陆韶华说得很是淡然,可心里却在暗自腹诽,如果不是能听到你的心声,我又怎么会知道你们老巢的位置。
宁飞羽看陆韶华的眼神已经趋近惊呆了:“陆姑娘,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五老峰?”
詹子濯朝着陆韶华抱拳致敬:“韶华,经今日之事师兄对你刮目相看。”
陆韶华耸了耸肩:“我猜的,不过我认为他们应该还来不及把粮食运回五老峰,应该还藏在某个地方。”
宋宜山站起身大笑三声,咬碎了牙齿间藏好的毒药。这毒药很烈药效很快发作,他很快便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粮食在哪?”
“粮食在哪里?”
陆韶华暗道一声不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宁飞羽和詹子濯见状不妙,急忙扶起宋宜山,想要让他在临死前说出粮食的下落。
这是陆韶华长这么大头一遭看到有人死在她面前,不由自主地,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她忍不住捂住胸口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詹子濯见陆韶华不适,急忙走上前帮她拍背:“他的死与你无关,韶华,你千万不要自责。”
陆韶华干呕了一阵,背着身子不敢看宋宜山,低声呢喃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我不这么咄咄逼人或许他就不会服毒。”
宁飞羽放下早已断绝了气息的宋宜山,长叹了口气对这位官府通缉土匪头子的死表示遗憾:“他宁可死也要保住粮食,保住自己的兄弟,想必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只可惜线索又断了。”
周承昀带着运粮的队伍已经走远,宁飞羽朝着他们前行的方向望了望,已经看不到任何踪迹,思虑了片刻,他做了决定:“先把他埋了吧。”
詹子濯点了点头:“不论他生前做了多少恶事,如今既然选择用死来偿还,也算是两清了。”
宁飞羽对詹子濯所言表示赞同:“是啊,其实他也不是那种作恶多端的人,相反,我还是比较钦佩他的,官府之所以通缉他是因为他总是劫富济贫,那些贪赃枉法的达官显贵和为祸乡里的乡绅对他恨之入骨,他算是侠盗吧。不过钦佩归钦佩,他这种做法终归还是错的,盗终究是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此次劫粮也是为了救济灾民,如果真是如此,这些粮食是找还是不找?”
詹子濯说完看了看宁飞羽和陆韶华,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宁飞羽对着身后的四个侍卫挥了挥手,指着宋宜山的尸首说道:“你们把他抬下去好生安葬。”
陆韶华陷入了两难:“究竟还找不找粮食?如今仅有的知情人已经服毒自尽,找粮食又从何找起?但如果找到粮食粮食已经被分发给灾民岂不是白忙一场,或者是此时去长安城紧急调出两百石,补了睿王的亏空。”
宁飞羽摇了摇头,对陆韶华的观点表示否定:“殿下既然下了令要找粮食,我只能领命,不然也不好像殿下复命。”
“说的也是啊,还是先找粮食吧,找到粮食在做决定也不迟,如今宋宜山这条线索断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詹子濯看着陆韶华,期待她能有更好的主意。
陆韶华想了想,觉得宁飞羽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她仔细回想着从出了长安之后运粮队伍所停留的位置。
“运粮队出了长安之后,在两个地方停靠过,一个是给老百姓分发粮食的地方,一个就是这个驿站了,我们先从驿站找找线索。”
詹子濯点了点头对宁飞羽说:“我们先从驿站周围仔细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宁飞羽对指着一队侍卫下达指令:“你们跟着小詹公子和陆姑娘在驿站前方寻找线索,注意保护他们的安全。”
侍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是,属下领命。”
宁飞羽又对另一对侍卫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随我来,我们在驿站后方寻找线索。”
陆韶华不忘嘱咐:“注意排除我们自己运粮队留下的痕迹,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禀报。”
人手分派完毕,两队便在驿站前后搜寻起了线索。雒阳驿站是建在官道左侧,四周并无明显遮挡,唯有右侧有一片树林。
秋风瑟瑟,树木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陆韶华朝着树林的方向张望了片刻,对詹子濯说道:“子路师兄,我们去树林找找,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也好。”
詹子濯说着便率先往树林的方向走去,陆韶华和四名侍卫紧随其后。
清晨的阳光还不是很炽热,有那么一丝丝凉意,可六人一走进树林便越发觉得凉意入骨。
这里的树木高耸入云枝叶繁茂,只有微弱的阳光穿透树木的枝杈间洒了下来,林间不时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叫声。
虽然这里风景很好,可詹子濯和陆韶华二人都无心欣赏,他们只是仔细观察着周围,试图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我有种感觉,总觉得粮食就在附近,他们一定会等睿王的队伍走了才敢把粮食运走。”
陆韶华不慌不忙地说着自己的猜测,拨开草丛仔细搜寻着线索。
“有道理,我们分头找。”
无须多言,两名侍卫自行走到陆韶华身后,随她往左边搜寻,另外两名侍卫则跟随詹子濯往右方搜寻。
分开之后,陆韶华和两名侍卫一路仔细搜寻,一直走到了树林深处,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孩童哭声。
两位侍卫异常警觉地走到陆韶华身前,护住了陆韶华,仔细观察着周围,想要找出刚才传出哭声的方位。
陆韶华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声音。除了两个侍卫心里想的事情之外,树林里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鸟叫声,蜜蜂嗡嗡飞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微弱的嘈杂的声音从东北方向传来。
“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
陆韶华指着东北方向,两名侍卫相视一眼,迅速往东北方向飞奔而去,陆韶华紧随其后。
她越往东北方向跑方才嘈杂的声音便越来越清晰,直到她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地,但是,她和侍卫仔细搜寻了四周竟然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既然听到了嘈杂的人声,那就代表这里是有人的,但是却找不到任何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侍卫仔细搜寻了四周,朝陆韶华复命:“陆姑娘,没有任何发现。”
“人一定在这里,你们再仔细找找。”
陆韶华非常确定和肯定,她相信自己的读心术不会出问题。
陆韶华闭上眼仔细聆听着声音,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走去。当她走到一个干枯的大树前,看到这颗树下有个巨大的树洞。
俯下身,她清晰地听到了从树洞里传来的声音。两位侍卫看到陆韶华半蹲在树下,急忙跑了过来。
陆韶华指着树洞,对二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鼻梁很挺的侍卫指了指驿站的方向,表示自己需要去向宁飞羽复命。陆韶华点了点头,指了指树洞内部。另一位眉毛很粗的侍卫点了点头,从树洞里钻了进去。
鼻梁很挺的侍卫不敢拖延,转身便飞快地往驿站的方向跑去。
陆韶华在树洞口等了半响都不见进树洞的侍卫有任何动静,心中很是焦急,虽然她也很惧怕黑暗,可她还是进了树洞,打算进去看看。
树洞好像是匆忙间挖的,两旁的土壤非常湿润,陆韶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缓缓地摸黑前行。
走了好一会,才发现左前方拐弯处有微弱的光亮,陆韶华顺着光亮的方向缓步前行,心跳的非常快,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她捂着胸口长吁了几口气激动地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光亮越来越近,陆韶华看到有两个火把分别插在左右两侧的土壤里,她刚走到火把前,从火把两边的夹缝中突然出现两个人。
这两个人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流民。陆韶华还未来得及询问他们的来历便被他们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