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用餐的宾客渐渐离去,客栈与白日相比,甚是冷清。忽然,林淑萍敲了敲我们的房门,然后推门而入,急促地说道:“快,老板娘出去了!”我们听罢此话,立刻动身,跟上老板娘矫健的步伐。我们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得出,老板娘在卫金科失踪的这二十年间,也是学了一些功夫,想必寻寻觅觅,吃了不少的苦头。
我们跟在老板娘身后,潜入了苏州商会的院落里,林林总总的花草树木形成了天然屏障,加之天色昏暗,隐藏了我们的行迹而不易被苏州商会的下人发现,但老板娘的身影也越发难以捕捉。不过,江子杭身手敏捷,追踪本领了得,我们还能依稀辨识老板娘行动的方向。忽然,老板娘消失在了林中一口古井旁,我们赶紧前往井边搜索查看。“这口井应该是个机关。”我朝井中望了望,月色下的井底并没有水波粼粼的光泽,而连接辘轳的绳索也并非垂直延伸向井底,而是拴在了嵌进井壁里的一个圆环上。
“那就转动这个把手啊,机关应该就开了吧。”蔡菜芽连忙伸手去转动辘轳边的摇把。
“哎,菜芽,小心行事!”我正想叫住蔡菜芽别急着转动摇把,还需细致检查是否有机关暗器,蔡菜芽已然上前,开始摇动摇把,但她立刻放下了手,望着我摇了摇头,“阿玉,摇不动啊。”我仔细查看了辘轳,发现在右侧有个细微的凸起,古井四周似乎也没有布置暗器陷阱的痕迹,我按住凸起,继而转动摇把,绳索的收紧拉出了井里的圆环,井中发出了“咣当”的声响,随即,从井壁上伸出了一条石阶,这石阶呈螺旋状排列,一直延伸至井底。
“原来这井底大有玄机,我们下去看看。”江子杭说道。
江子杭打头阵,我们跟在他身后,这井并不算深,不过一会儿,我们就到达了井底地面。井底右侧有个狭窄的小木门,还未穿过木门,便听到一阵女声的呼救,“救命啊,来人啊!”
“是老板娘的声音啊!”林淑萍说道,我们赶忙穿过木门走进一间密室,果然,只见老板娘被一张大网罩住,高挂在密室中央,她在网中挣扎、扭动着身躯,使得悬空的大网摇晃不止。大网下端,密室中央是一张石桌,石桌中间有个圆洞,洞中央放置着拼成一个圆形的玉石。我走近石桌,从圆洞中拿起四块玉石,仔细端详了一阵玉石放置的洞口,对他们说道:“这是一种用重量来控制的小型机关,玉石如若一一放置其中,就会引发这机关的陷阱,而正确放置的方式,则是四个持有玉石钥匙的人同时放置圆洞中,方能打开机关锁。”
“你怎么对机关这么了解啊?”林淑萍诧异地问道。
“那是当然,你一个豆腐西施,怎么会晓得这种本事,”蔡菜芽借机冷嘲热讽道,“阿玉的阿爹可是偃师,阿玉自然熟知机关啊。”林淑萍没有接茬,眼中的神色却忽然黯淡了。
“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上次遇袭的时候,你用金钗暗器救了我们。”江子杭说道。
“喂,徐小玉,快救救我啊!”老板娘看我们的讨论丝毫没有停歇的态势,不禁再次呼救。
“嗯,得赶紧把老板娘救下来,既然触发了机关,那苏州商会的老板们肯定已经得到入侵者误入陷阱的信号了。”我说道。
话音刚落,江子杭一个鱼跃,拔地而起,他抽出佩剑,对着大网只轻轻一挥,那陷阱便从正中裂开,江子杭单手接住破口而出的老板娘,平稳落地,这一起一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我们把这个机关打开。”我把玉石分给蔡菜芽、林淑萍和江子杭,并让老板娘在一旁歇息。我们四人手持玉石钥匙,同时将其插入圆洞中,只听“嘎吱”一声,正对石桌的墙壁顿时升起,另一个密室出现在了我们眼前。这密室的布局基本上和前一个密室相仿,在密室中央也有个石桌,只不过石桌上有个红木匣子。蔡菜芽上前便拿起那红木匣子仔细摆弄了一番,那红木匣子上镶嵌了一个小圆盘,圆盘上有四圈转轮,转轮外侧皆书写着“金木水火土”五个字。每个转轮上都有一个红点,可旋转至每个五行所在的位置。
“如果不知道匣子原先设置的五行排列顺序,我也是可以打开这个机关的,只不过要花耗相当长的时间了。”我接过木匣,前后左右察看了一遍说道。
“我倒是知道三个,苏州商会三位老板的屋舍,我也曾常常拜访,他们大多按照风水布局家宅,因此,可以大概估摸到他们分别是五行缺木、缺火、缺火。至于第四个,我就不知晓了。”老板娘说道。
“第四个应该指的是田掌事,我还记得当时菜芽感慨他家宅中多鱼缸、鱼池,田掌事约莫五行缺水。至于这四个元素如何排列,我们不妨按照他们的年龄大小来试一试。老板娘,你对他们较为了解,知道他们各自的年龄吗?”我说道。
老板娘点点头,“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长幼之序,这四个元素的排列是木、火、水、火。”
我按照老板娘所说的顺序小心翼翼地拨转着轮盘,一切就绪之后,红木匣子里发出微弱的“咔嚓”声,我轻轻翻动上端的盖子,果然就打开了。原来,匣子中是一本记载了刺绣技巧、选材配色、商户信息等书册。这书册的纸张已然泛黄,应是沈老爷倾注了多年心血所著,字里行间都流露着沈老爷对绸缎庄深深的喜爱,他的事业对他来说已是亲人、老友,他将自己的一腔热情灌注在这本书籍中,以备自己时时翻阅思索,也期待后人能将这绸缎庄生意延续壮大,只可惜,引狼入室,自己多年的心血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只见老板娘轻轻抚摸着父亲的遗物,眼中噙满了泪水,她不停喃喃自语,“这书册怎地会出现在这里,莫非金科他背叛了我?他真的背叛了我啊!……”一时之间,我们也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劝说老板娘。
正在这时,苏州商会的田掌事以及一众家丁也进到了密室里,如此之快,显然是早已埋伏于商会之中,就等着老板娘自投罗网。田掌事一踏进密室,便大惊失色,不禁脱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