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书祥最先钓起一条鱼来,足有一个手掌那么大。
本应乘胜追击的,书祥却放下鱼竿走到车夫那去,交代几句后又回到原地拿起鱼竿钓鱼。
衣服上湿湿的虽不舒服,可头一次钓鱼,且试用这方法,李新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
禄为和书祥依然专心致志,心静如水。
永璜把鱼竿放在一旁,也不管,百无聊赖地看看其他几个人。
看了其他两个男人后,他就把眼光定在李新身上。
有倾国倾城之姿,还有赛比诸葛之智,她和禄为的阿玛来自同一地方,两人都有过人之处,不过李爷长于经商,而新儿,似乎所学甚杂,却益用颇多。
隐隐的,他觉得新儿的身份不那么简单。
慢慢的,新儿面部表情由聚精会神变得格外激动,永璜朝她眼神所看方向一看,只见许多鱼群聚集到了那洞附近。
永璜一惊,站了起来,看着那庞大鱼群盛况。只怕这附近的鱼都到了这。
“新儿!你太厉害了!”
永璜跑到她跟前。
其余两人也看过去,不禁一阵感叹,禄为就更是惊奇于此,没想到用了米酒的饵料还有如此效用。
“哎,不用看了,这局定是新儿胜。”禄为放下手中东西。
书祥也笑着放下鱼竿,走到新儿身边去。
“新儿为何总有这么多妙招!天镇县驱蝗是如此,今日钓鱼也是如此!”
“所以阿哥要多学些东西。”
“这么多鱼,你一个人怎么钓得过来啊,我来帮你。”说着,他就去把自己的鱼竿拿来。
“阿哥,仔细,轻轻放下去,免得惊了鱼群。”
永璜点点头,照着做。
“等钓上来,一起烤鱼吃怎样?”
“我还从来没烤过呢,想必很好。”新儿笑道。
“那我去捡些柴火。”禄为说罢就离去。
书祥见车夫回来了,手里空落落的,便朝他走去。
“祥爷,他们不给呀。”看车夫这模样也是挺急的。
“为何?”难道他们连钱都不要?
“他们说,这离外面远,难得出去,更别说买东西了,再加之许多东西,自家都有,但布料嘛,没那么好做,家里人口又多,所以银钱拿着也没什么用。”
书祥一笑,这真真是沙漠里的最后一口水……百万银钱都买不了呀!
“那我去看看。”
“我跟您一块儿去。”
书祥说:“那走吧。”
快速地走了有两炷香时间,才到那户人家。
一个老妇在自家院里喂着鸡,一见那车夫又来了,就赶忙进屋要关门。
书祥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
“大婶,您听我说,我们再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城里人,觉得衣料好做着呢?!”
“好好好,这样,我们先借一身儿,到时候我再回来补您几批上好的布缎,您看怎么样?”
书祥和老妇说着。
“万一你们不回来呢,我找谁去,我找谁去?”
老妇说着,就又要用上力去关门,书祥阻止着,力气不敢太大,怕摔着那妇人,也不敢太小,怕门真的关上。
“我家就在雍王府旁边不远处。”
妇人一听,和朝廷联系上了,一怔,随即更生气。
“朝廷的人都这么霸道的!?”
“大婶大婶,我们一定会给您还布匹回来的。”
他接着说:“这样,我把这个玉佩当在您这,”说着,书祥解下腰间的玉。
车夫一看,赶忙阻止道:“祥爷万万不可呀!我记得这是您额其克(叔叔)生前唯一给您留的东西呀,您一直是把它当作至宝的!”
书祥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解下来,递到老妇眼前。
老妇一听车夫那话,心里嘀咕一下。
“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一定会回来取的,那时再给您老多带些上好布匹回来。”
老妇看着书祥一脸诚意,迟疑一下,但还是收了。
“好罢!”说罢,转身进屋拿了一套女子衣服出来。
“这是我闺女的,本说新年给她换上,就先给你们罢。”只因知道书祥把至亲之人的遗物都拿来抵了,老妇自然狠不下心来。
“不过,小爷,那女子是谁,值得您这样上心?”妇人们大多是有些八卦的。
书祥一刹迟疑,若是放于常人,明明这关系很好阐明,可他却一时哑然。
“嗨!看你这样,怕是未过门的媳妇儿?也难为你这样仔细。”老妇笑道,书祥回以一笑,道谢。
“大婶把这个拿着,到时候我会派人回来取的。”
“罢了罢了,既是亲人遗物,你还是自己保管着,老妇就信了你。”说着还给书祥。
书祥一阵暖心,天下终究热心人多。
道一番谢之后,两人就离了。
书祥的叔叔也是商人,书祥有这成就,也是仗着他的教育,两人关系自是亲厚。可叔叔有次出海患病,死前,千里万里托人给他带回这个玉佩,书祥那日哭得天昏地暗。
那玉佩本是叔叔随身携带的,只因书祥说喜欢,叔叔便说,等他日他有了大成就,就送与他。
人世间有各种离别,却唯独生死让人更加难以自拔。
回到那草地以后,发现几个人都很着急地商量着什么,一见书祥和车夫回来了,皆如释重负,全跑向他们去。
“书祥,杨叔,你们去哪了?”禄为问道。
“去了一家村居拿点东西。”
“怎么也不给我们说一声。”新儿说。
“忘了。”书祥朝她笑道。
接着,把衣服递给她,说:“快去车里换上,仔细凉了。”
李新微微一怔,心里滋味无法言喻,有些迟疑地接过衣服,书祥难道是去给她找衣服了吗?毕竟认识才不久,虽说在他府里他对她百般照顾与体贴,但总觉得认识时间确实不长,他何苦对自己这样上心?
一时,她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快去换上吧。”说着,就自然而然地用手掌把她“赶”去马车方向。
永璜也愣了,怪自己不仔细,竟忘了新儿衣服还是湿的,可书祥这样体贴,微微让他有些气意,却始终也未能真正气起来。那日,也是第一次和书祥发那样的火儿,大抵是因为感觉自己受到背叛。可书祥这样贴心,难免会俘获了新儿的芳心去,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他就看着新儿进了马车,有些许手足无措。
车里,已经换好衣服的李新坐在里面,想着什么。
刚刚那一瞬,刚刚书祥递给她衣服的那一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她怎么也究不出原由。
坐了好一会儿,她闻见了烤鱼香,才回过些许神来。
掀开帘子,下马车,李新一个不小心脚滑,只见车夫杨叔一个眼疾手快,一下子用坚实有力的胳膊挡住要俯面摔倒的她,李新双手也刚好抓住杨叔的手臂。
真是惊险,要是摔下去,脸就会撞到前面那些石头,怕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她被毁的脸。
李新的心脏还在狂跳着,站直之后,只听得杨叔说:“姑娘好胆量,刚才那样凶险,竟也没叫出声来。”
只是脸被吓得有些泛白,刚刚那一瞬间不是不叫,而是她还没反应过来。
在马车旁缓了一缓,李新才想起刚刚那一刻,杨叔的身手之矫健,虽只一个拦身的动作,却那样稳而准。这让她想起天镇县救了她的那几个人,虽当时几人已摘下口罩,里面也没有杨叔,但她总觉得这几个人有关系。
“谢谢杨叔,要不是你反应及时,怕前面那块石头,”她用眼示意那石头,说,“不伤我性命也会让我变成丑八怪。”
“姑娘如此花容,连那石头都不忍损伤呢。”车夫笑道。
李新朝他行一点头礼,以示尊敬,就走向永璜他们。
“新儿怎的现在才出来,我们已经开始烤着鱼了。”永璜才见她来。
李新坐在一空隙处,就在永璜和书祥之间。
“刚刚下车险些摔着,多亏杨叔好身手。”
李新看着书祥的反应,书祥烤着鱼,漫不经心道:“杨叔是反应快,要不然也不会给我们家驾车这么多年。”
“难不成书祥家都是这样的高手?”
书祥笑道:“若是新儿来调教他们,自然都是高手了。”
“没想到书祥哥能花言巧语地这样清新脱俗。”禄为笑道。
一时间,众人都笑开,只有李新,笑里含着阴沉。
虽书祥脸上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可里面应是别有洞天。李新只是沉思着。
经过处理的鱼倒也烤得快,鱼皮上抹上了油,一爆开,油滋滋的。鱼的鲜香配上作料香炸开来,引得几人都是口水横流。
“呀,几位,这鱼可真是太香了!”杨叔跑过来,看着那鱼,眼睛都亮了。
“杨叔,不会忘了你的,今日你辛苦了,禄儿的就给你。”书祥朝他笑道,示意他坐下来。
“哟,那我真是福气呀!”杨叔笑着,也坐将下来,在书祥旁边,禄为给他让了些位置。
“那可是要麻烦禄爷了!”杨叔对禄为说。
“哪里,我烤的不一定好吃,杨叔不要嫌弃才是。”
“不会不会!”
“禄儿真是谦虚,我们都知道,就你烤出来的东西最好吃。”书祥说。
“那还不是因为禄儿家里有个那么厉害的阿玛,搞得我连宫里的吃食都厌倦了。”永璜笑道。
“过奖过奖,我的厨艺不及阿玛万分之一。”禄为谦虚道。
“我们这几人当中,也就禄为最温和。”永璜道。
“当然,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新儿道。
永璜还在想,他到底怎样了?
杨叔盯着那些鱼,只道:“我可要跟着几位爷享清福,空手套鱼吃。”
众人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