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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手杖和小银镯

在市长府邸举行完舞会之后,卡丽不高兴了,戈英也有些生气。在卡敏斯家进行了一场开心的聚会。佩克汉姆的弗兰顷先生来家里拜访我们。

5月8日

我早上起来头痛得厉害,感觉视力也不是很清楚,后脖颈也有些不舒服。刚开始我想请医生过来,然后又想也许没有这么严重。起床洗漱之后,去布朗尼什的药房开了一些药,去公司上班。整个早上都感觉很糟糕,无奈之下和老板请假早点回家,去了市里另外一家药店买药,布朗尼什的药似乎没有多大作用,一点胃口都没有,更让我伤心的是,每次我和卡丽说话,她都是爱答不理,这还算是她理我的态度。

晚上的时候,我确实觉得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对卡丽说道:“我真的觉得,昨天晚上在市长府邸吃龙虾蛋黄酱中毒了。”她当时在缝衣服,连头都没有抬说道:“你对香槟过敏,每次喝完都会有不舒服的感觉。”我还没开口,她就出去了,我等了一个小时,她也没回来。最后我决定还是先睡觉,卡丽连“晚安”都没有说,我独自闩上门,喂了小猫,想着第二天早上再和她谈这件事情。

5月9日

早上起来整个人还是有些不舒服,身上出现了一些黑色的小点。《黑和尚双周新闻》上登出一长串参加市长官邸舞会的客人名单。我找了半天,竟然发现漏掉了我们的名字,法莫森的名字反而在非常显眼的地方,有些恼火,因为我订了十多份,想着要寄送给亲戚朋友。我专门写信给报社,指出他们的错误。

我去吃早餐的时候,卡丽已经在用早餐了。我自己倒了杯茶,语气非常平和地说:“卡丽,你能否解释一下昨晚你的行为呢。”

她冷漠地回答道:“你反倒让我先解释,我还想听你的解释呢,最好多说一些。”

我冷静地说:“亲爱的,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冷笑着说:“看来是真的不明白,当时的你好像很清楚呢!”

听这话她肯定有别的意思,我有些惊讶,冲她喊道:“卡丽!”

她说:“别对我大呼小叫的。有什么话去和你的新朋友法莫森说吧,就是那个卖五金的商人!”

我还没开口,卡丽就开始发脾气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而且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她咆哮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是早就说想让法莫森难堪吗?结果让人家抢了先,而且他邀请你喝香槟酒,你竟然答应了,还不止喝了一杯。最后,你还同意让这个修刮泥板的家伙和我们一起坐马车回家,我就不提他在路上又是踩我的裙子、又是压我的扇子,而且你还把詹姆斯太太珍贵的扇子碰到了地上,被他踩在脚下,他甚至连个对不起都没有说。你们在路上一直抽烟,完全没有得到我的同意。最后,下车的时候,他一法寻的车钱都没有出,你竟然邀请他来家里坐坐,幸亏他还算聪明,看出当时我已经不开心了。”

这些话已经够让我没有面子了,更糟糕的是,当时戈英直接走进来,头上还戴着两顶帽子,手里拿着院子里的一个耙子,而且脖子上围着卡丽的披肩(说是进门的时候从衣帽架上取下来的),用他一贯的破嗓子喊道:“尊贵的女士先生,市长大人驾到!”他简直就像是一个小丑,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结果发现我们两个谁都不愿意理他,就说:“小两口吵架了?”

我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戈英,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和你开玩笑。只是你这种不敲门就进来的习惯,希望以后还是改改吧,我实在不觉得这种行为足够绅士。”

戈英说道:“看来我打扰到你了,非常不好意思。我过来就是想拿我的手杖,本来想着你也许会给我送过来。”我之前把他的手杖漆成黑色,他看着这根陌生的手杖,脸上立刻表现出不高兴,说道:“这是谁干的?”

我说:“怎么了?不好看吗?”

他愤愤地说道:“你还好意思问,简直毁了我的手杖,这是我可怜的叔叔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这可是我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之一了。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我赶紧说道:“不用你费心了,是我漆成黑色的,不过我敢说颜色肯定可以去掉的。”

戈英说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这只手杖看起来比原来难看多了。”

5月12日

这次我只买了一份《黑和尚双周新闻》,上面确实补充了几个人的名单,可是这些家伙做事实在太不负责任,他们竟然把我们的名字写成了“查·波特尔先生及太太”。我又给他们写了一封信,特别表示要改正我们的名字,这次绝对不能再出错了。

5月16日

今天我又买了《黑和尚双周新闻》,当我读到下面一段的时候,非常生气:“我报社收到了查尔斯·普特尔先生和太太的两封信,希望我们宣布他们出席了市长府邸的晚宴。”气急之下,我把今天的报纸扔进了废纸篓,决心以后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5月21日

过去的近十天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卡丽去了萨顿的詹姆斯太太家。卡敏斯也不在家,戈英估计因为上一次手杖的事情还在生我的气。

5月22日

今天我专门花了七先令六便士买了一根镶着银钻的手杖,给戈英送了过去,还附带了一封信。

5月23日

收到戈英的一份奇怪的回信。他说:“我为什么生气啊,还有,我后来才发现你漆成黑色的那根手杖不是我那可怜的叔叔留下的,只是一根我随便在烟草店买的手杖。当然,我依然感谢你送我的礼物。”

5月24日

卡丽回来了。太好了!她看上去精神不错,不过太阳晒伤了她的鼻子。

5月25日

卡丽拿来我的几件衬衫,建议我拿到街角的特里普的店里。她说:“前面和袖口磨损得很厉害。”我当时想也没想就说:“恐怕真的是这样。”(在英语中两句话发音一样)说完之后,我和卡丽哈哈大笑,简直肚皮都要笑破了。因为我坐马车去市里的时候,就在路上讲给马车夫听,他当时也笑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办公室的同事也都是这样的反应。

5月26日

今天把拿着的几件衬衫留在店里,我和特里普讲了这个笑话,结果他面无表情地说:“先生,那是肯定的。”这让我觉得人和人之间对幽默的理解实在太不一样了。

6月1日

过去的这一周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卡丽待在家里,有时候晚上戈英和卡敏斯会过来到家里拜访,有两次我们聊到很晚。今晚我们就像是一帮孩子一样在玩一个名叫“结局”的游戏。

6月2日

今天晚上他们两个又到家里来,大家一起玩“结局”,但是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开心,因为戈英玩得有些不知分寸了。

6月4日

今晚我和卡丽去了卡敏斯家中,和卡敏斯两口子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戈英和斯蒂尔布鲁克先生也在那里,非常愉悦。卡敏斯太太连续唱了五六首歌曲,我认为《不,先生》还有《睡眠之花园》这两首歌曲,她唱得非常棒。但是最让我感到开心的还是她和卡丽的二重唱,经典曲目《啊!爱人》,唱得很动听。如果卡丽的嗓子再好一些,我觉得她完全可以和职业歌手相媲美。用过晚饭后,她们又唱了一遍。自从之前去过小酒馆之后,我不太喜欢斯蒂尔布鲁克先生,当然他唱的滑稽曲还是不错的。《我们现在不需要老人儿》这首滑稽曲让我们哭笑不得,特别是格拉斯顿先生写的那段歌词。戈英认为最妙的那段,我反而觉得其实可以不用唱。

6月6日

我把那几件送到特里普的衬衫拿了回来,不过他收取的修补费比我当时买新的衬衫还贵。我当场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他不知趣地回答道:“但是这些衬衫比当时你买来的时候还要好啊。”我给了他钱,心里很不舒服,觉得简直像是抢劫,他说:“如果你想用那些廉价的布料,就是专门给穷人用的那些像是包装盒订书用的一样,你当时干吗不直接告诉我?”

6月7日

遇到一件非常烦人的事情。我碰到住在佩克汉姆的弗兰顷先生,他是一个很有派头的先生。我很冒昧地主动邀请他到家里来用些简单的茶点,顺便吃顿便饭。没想到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说相比一个人在家吃饭,他当然愿意和我们一起用餐。我说:“那我们最好坐这辆蓝色的公共马车。”他回答道:“最好别让我坐蓝色公共马车了,最近已经烦透了,我在最近的‘铜业衰败’中整整损失了一千元。还是坐这辆吧。”

我们坐了一辆很时髦的出租马车,到家门口之后,我连敲三下都没有人来敲门,透过门口的玻璃窗,我看到卡丽正在匆忙地上楼梯。

我让弗兰顷先生稍等一会,自己去侧门看看,结果发现杂货店的小伙计竟然把门上的油漆弄掉了,当时根本不是骂他的时候,我从侧门进了厨房的窗户,然后又开门请弗兰顷先生进客厅。我去楼上找卡丽,她当时正在换衣服。我把弗兰顷先生来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她,结果她竟然说道:“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你知道今天萨拉放假,而且家里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原来剩下的一点熟羊肉因为天热也馊了。”

当然,最终卡丽还是好脾气地走了下来,为我们洗茶杯铺桌布,我让弗兰顷先生先参观一下我们的日本风景画,赶紧跑到肉铺买了几块肉。

7月30日

天气慢慢变冷,卡丽和我的身体都有些不舒服,而且这还影响到我们的关系,卡丽脾气有些暴躁容易生气,而且这种情形总是出现在吃饭时间。

今天早上,我们两个没有来由地谈论起了气球,刚开始还是很愉快的。结果话题慢慢转到家人的事情上,卡丽竟然用非常不恭敬的语气指责我那可怜的父亲在金钱上遇到的麻烦,我有些激动,于是反驳道:“但是,爸爸终归是一位绅士。”谁知道卡丽听到这样的话,竟然大哭起来,害得我一点早餐也没有吃下去。

在公司,波卡普先生要见我,表示非常抱歉,因为我只能从下周六开始休年假。弗兰顷先生来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并邀请我去他的俱乐部用餐,我想到今天早上和卡丽有点不开心,就干脆发了电报回家,告诉她我不回家吃饭了。在路上给卡丽买了一个小银镯。

7月31日

卡丽对于我买的银手镯很满意,我是在前一天晚上睡觉前,附了一张表达爱意的小纸条放在她梳妆台上的。我告诉卡丽我们的休假得等到下周六,她表示没有关系,除了对天气有些不满,因为她担心在基彭斯太太那里做的衣服还没有完成,我告诉她原来那件上面有粉色蝴蝶结的衣服就很好看,但是卡丽表示她绝对不会考虑那一件,我刚准备辩论两句,但是想起昨天早上的小插曲,就忍住什么都没有说。

我对卡丽说:“我真想去‘老不臭的布罗德斯泰尔斯’,那个地方简直就是天堂。”让我吃惊的是,卡丽竟然强烈地反对这个地方,而且语气不满地恳求我以后不要再用“老不臭”这个说法,还是留个像是斯蒂尔布鲁克那样的先生去用吧。当时正好听到有公共马车经过,我赶紧从家里冲了出去,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吻别,我朝着卡丽喊道:“那么你来决定吧!”晚上到家后,卡丽说她觉得时间有限,最终还是决定去布罗德斯泰尔斯。她还要给港景台地街的贝克太太写信提前预订房间。

8月1日

我在爱德华兹的店里订做了一条新裤子,因为前面一条裤子的裤脚太松,靠近膝盖的地方又太紧,穿上看起来像是水手,所以这次特地嘱咐他裤脚不要太松。经过办公室里那个有点烦人的年轻人——皮特的办公桌时,听到他大声喊着“号角舞”。卡丽在基彭斯太太那里做了一件红色的开衫和青色的裙子,我也觉得在海边穿很好看。晚上,我给卡丽读《交易和市场》的时候,她做了一顶水手帽,做好后让我试试,结果我们两个人都哈哈大笑,卡丽说这顶帽子和我的胡子配在一起很好玩,如果这样出去演出的话,大家肯定也会笑得前仰后合。

8月2日

贝克太太回信表示我们可以继续住以往住过的房间。这件事情算是搞定了。我买了一件花衬衫和一双棕色的靴子,我之前看到市里很多职员都这样穿,据说今年非常流行。

8月3日

美好的一天。我们都期盼着明天的到来。卡丽买了一把差不多五英尺长的大伞,我觉得那把伞实在太可爱了,但是她反驳道:“詹姆斯太太的伞比这把还要长呢。”我便不再提这件事情。我专门给自己买了一顶可以在海边戴的漂亮帽子,具体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有点像印度那种麦秸编成的。在波普兄弟的店里买了三条领带,两块手帕,还有一双海军袜子。整整一晚上都在收拾东西,卡丽提醒我从希格斯沃斯先生那里借望远镜,他每次总是很放心地借给我,因为他知道我的为人。就在最后的一刻,我们竟然收到了贝克太太的来信,说:“非常抱歉,我刚刚把整座房子租给了一帮人,你们得找别的房间了,邻居沃明太太有空房,很乐意你们过去,但是得等到周一之后,因为现在整个银行的人都在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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