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再来一杯咖啡吧,说起来,咱们把终叫过来怎么样?他一直在二楼饿着肚子监视咱们这儿的情形呢!”续笑着说,他径直走进了厨房,一进去,终就出现了,他刚洗了热水澡,现在正在换睡衣。
“余睡了吗?”
“睡得可香了,看他的样子就像个天使一样。”终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很开心地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香气。过了十分钟,续把当天剩下的奶汁炖菜和小面包热好递给了终。
“……所以说,发生什么了?”吃得饱足的终,突然被自己的兄长问到,其实在关越车道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必须全说了不可,但他还是全说了,这都是被食物给勾引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
“是啊,始哥。”
“你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要是余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变成奶汁炖菜里的菜了!”
“可是!我救了余呀!”
“在那之前,你要是不把目光从他身上离开,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哎呀,始哥,即使今天没事,那些家伙也会找到空子想着去加害余的!在不引人耳目的地方解决了这次的问题,反而是万幸了。”
“是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终,这件事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哦,至少得确认那些绑架犯的身份,斩草不除根可不行。”
终低下了头,续说的确实没错。
“可是,我认为那些绑架犯什么都不知道。我做的事情把他们都给吓傻了!”
“负责动手的人当然什么都不知道,问题是给他们下命令的幕后黑手。”始说完,终缩起了脖子,他不好意思了。
续一边把炖菜的碟子放回托盘里,一边说:“看看明天的报纸吧,大概就能知道敌人有多深的底了。死了三个人的事故,要是都没刊登在报纸上,那么敌人至少也是和警察或媒体中的一方有勾结的。”
“我估计两边都有。”始满脸苦笑地喃喃着,把砂糖放进今晚的第三杯咖啡里。
“祖父在死之前说的‘那个时候’看来就要来了。”
“有点太早了吧!在这种和平时代,我还一次都没有行使过选举权呢!”
“我也还没有抽过烟喝过酒呢!”
“终,你不是已经试过两次了吗?”
“哪!哪有的事!”
听着弟弟们的交谈,始想起了已经过世的祖父。
“我要是死了,靖一郎那家伙估计会把学校占为己有。”祖父不知一次对始说过。
“始,比起这个学校,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交托给你。这些土地和建筑,你就让靖一郎拿去吧!你需要去保护的别有他物。”
因为祖父那么说了,始才没有与叔父争夺学院的权利和财产。虽然如此,对于一直处心积虑想要侵占祖父创立的学院的姑父,他还是无法产生任何好感。
况且,始的人生并非是完全自由的。他有保护学院之外的别的责任,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他。
III
在这个春雷轰鸣的夜晚,在日本最活跃的人物,就有龙堂家兄弟的姑父一个。
和自己的外甥谈话以极端的劣势而终之后,他没有回到自己在杉并区天沼的家,而是驱车沿着中野大道南下驶去。咒骂着这风雨、恶劣的路况、不准的天气预报,还有他那些狂妄自大的外甥的同时,他到达了目的地。
在涩谷区松涛一个安静的住宅区的一角,建筑的大半被黑漆漆的树木从掩住了。铁栅的大门好像是拒绝着来访者一般,占满了整个车前窗的视野。感应到车灯的通用门打开后,两个拿着专用警棒的男人用盘查般的视线看着他。
“敝人鸟羽靖一郎,深夜拜访,万分抱歉,可以让我通行吗?”比起在外甥面前的样子,他现在表现得十分谦卑。被招进内门后,他绕过两座假山,把车停在大宅的玄关处,从车上下来。
霎时,靖一郎吓得一动不敢动。伴着狰狞的叫声,三个黑影包围了他。三头杜宾犬的嘴里漏出了凶恶的喘息,渴望着鲜血的六个眼球紧紧地盯着靖一郎的咽喉。正当他恐慌不已,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打开了,呵斥声将三只恶犬驱赶离去。
“您好,古田先生……”靖一郎低下头。
“御前大人叫我来带你,快点过来,不要浪费时间!”
“万分抱歉,劳烦您费心了……”
古田重平是是保守党的议员,和右翼还有黑社会都有十分深厚的关系,他主张极端的国家主义和粗暴的言行,使他在党内被人疏远。二战结束后本已该消亡的粗野又反理性的价值观,在他的体内仍有存留,他一直为日本不能通过暴力解决外交问题而感到愤愤不平。
虽然他个子不高,但全身肥厚,一张大脸上满是油脂,活像一只肉食野兽。
古田对鸟羽靖一郎翻了一个白眼,就让他感到背后阵阵发凉。但是,比起这个大宅的主人,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古田还算不上什么。
在古田的引导下,靖一郎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大宅深处走去。在这深不见底的大宅之中,每一个走廊的角落里都站着身着黑西服,目光可怖的男人,向访客投以无声的威胁。终于,靖一郎来到了这个面向小堀远州风格庭院的和室。
“御前大人,鸟羽靖一郎带到了。”古田说话的态度也变得恭恭敬敬,可见这是一位怎样的大人物。
一位银发老人背向壁笼坐在椅子上。他的体型偏瘦,皮肤光泽而富有弹性,穿着一件高尔夫毛背心。黑檀的桌子上放着威士忌的杯子。15叠大小的房间的一角,还有一位绅士风格、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在正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