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这几天苏白就这一个感觉。
确切来说,是从陈楠打来电话的第二天开始,田原对自己的态度就莫名其妙的冷淡了下来。虽然他仍然会在下班后带自己在成都的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搜刮美食,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时话却渐渐地少了,或者说,应该是田原的话少了许多。相反的,他开始长久地沉默着注视她,眼神里面许多东西神秘莫测,让苏白连吃东西都提不起劲来。
这日下班后苏白坐在田原的车子里,正准备给田原说以后就不麻烦他送自己回家了,却看见田原忽然脸色一冷。苏白抬头看向前面————
是秦靖玺!
那家伙把车子停在了望江的门口。见到自己,他突然大步走过来,敲了敲苏白这侧的窗户玻璃。
苏白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田原,却见他没看自己,反倒用一一种严肃的神色看着车子外面的秦靖玺。
苏白认命地摇下车窗,正准备问秦靖玺发什么神经,却听见他好听的声音:“小白,下车。”
秦靖玺的嘴唇是薄薄的那种,颜色浅浅的。书上总说有这种嘴唇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人。但是那天那个吻却炽热地仿佛要把全世界都烧毁。
思及此,苏白忍不住面红耳赤,在心里大声责骂自己乱想些什么。
她看了看望江门口不断打量着这一隅的员工。正是下班时候,公司门口人很多。考虑了一会儿,为了不给田原难堪,也为了和秦靖玺说清楚,苏白还是转身给田原道歉之后跟秦靖玺走了。
苏白上秦靖玺的车前,田原确信他看到了秦靖玺对自己送来一个挑衅而又充满霸气的笑。田原心头一紧,握紧了拳头。
最后在看着秦靖玺的车子堂而皇之地呼啸而去后,也一脚踩下油门,飞速离开。
“Ijustcan’tgetyououtofmyhead……”车子里是慵懒随性的女声在低吟浅唱。苏白有些于讶异于秦靖玺居然也听HelenaNoguerra.这恰好是苏白最喜欢的歌手。
但是此刻苏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动听的歌声。身旁男人的气息搅得她心慌不已。她想等到秦靖玺先开口,来解释那个搅得她寝食难安的亲吻。但她又希望秦靖玺可以忘了这件事,以避免日后的尴尬。
然而身旁的男人却只是专心开车。苏白心里像猫儿在抓似的,最后她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意思?”
秦靖玺继续看着前方的路况:“什么什么意思?”
苏白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死男人,怎么也学会了装傻这一招!眼一闭心一横,苏白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无畏精神问道:“就是……就是那天你……你在车上……”话没问完,底气倒是泄完了,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直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去。
秦靖玺终于转过视线来看苏白:“哦,你是想问那个吻吧?没什么,就是想吻就吻了。”
苏白先前还被他无所谓的态度雷得二楞二楞的,最后却见他毫无反悔的意思,一把火立马蹭蹭地烧了上来:“你、你、你……”连着说了好几个“你”,苏白还是气得抖落不出话来。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自己是天天吃不下睡不好,他倒好!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这男人脸皮也太厚了!
秦靖玺不理会苏白一脸的不满,把车停在了一家著名的西餐厅外。下车前他忽然捧住苏白的脸。
“你、你又想干吗?!”苏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生怕他再像那天似的搞突然袭击。
秦靖玺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以为我要吻你?”
苏白这才知道自己会错意。恼羞成怒的她又想打上秦靖玺的脸,却见秦靖玺眼明手快地压制住她的手哑着声音不悦地说道:“小白妹妹,我不喜欢太暴力的女生。如果你再想动手动脚的,我不保证待会会不会在餐厅里吻上你。”
苏白一下子就被吓傻了。
秦靖玺很满意自己的威胁达到了预期效果。他得意一笑:“小白妹妹,如果你真想要个解释,那么我只能说,抱歉,我喜欢上你了。不……也许说,我爱上你了才更合适。”
语毕,秦靖玺率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一侧,为苏白打开了车门。
苏白赌气,不肯下车,秦靖玺便冷冷地勾起嘴角打笑道:“怎么,小白妹妹想在饭店门口上演激情戏码?”吓得苏白差点就连滚带爬地缩下车来。
用餐期间秦靖玺却出人意料的温柔和安静。苏白本是正襟危坐,然而美食当前,苏白立马忘了刚才两个人之间的明枪暗箭,撒欢儿似的大快朵颐起来。
秦靖玺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苏白享受美食的样子。这个时候的苏白比平日里实在可爱万分。秦靖玺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食物或许正是苏白的命门所在。他无声一笑,心满意足地埋下头去,把牛排切好成一块块的,尽数送到苏白盘中。
这是两个人极少极少的,能够和平共处的时光。秦靖玺很珍惜。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止下去,把他一生的时光都驻扎在这一刻。
这一生他能够选择的太少。无论是出身,还是当年留学。甚至连和林月的感情,也是出于习惯与父母的鼓励才仿佛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但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此生由自己做出的最坚定的选择。
他爱上了她,就绝对不会放她走。秦靖玺从小便是志在必得的人,此刻,他更是下定决心要把苏白留在身边一辈子。
田原自目送秦靖玺“劫持”了苏白猖狂而去之后,胸口便一直烧着一把火。他不懂自己是怎么了,最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回到一个人的家中,田原第一次觉得这房子太空太大了。空到他觉得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大到仿佛成了一个囚禁他的牢笼。
田原泄气地倒在那张KINGSIZE的大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全是苏白的脸。或笑或嗔,幼时的,少女时期的,以及如今已然成熟妩媚的……
用被子蒙住头,田原眼角酸涩难堪。
自20岁父母车祸去世之后,他便没有再哭过了。靠着父母遗留下来的不小数目的遗产他完成了学业,之后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成立的望江。日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波澜了,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几年来一直苦苦压抑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似的,近乎疯狂地肆意扩张。
终于没能忍住,田原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
“好,有最新消息立马通知我。嗯,好的,谢谢啊,再见。”
挂断电话,李夏在窗边转过身来柔声问陈楠:“你真的打算这样做?”
病床上的陈楠脸色很不好,当初的他虽然也不壮硕,但好歹身形健康,如今眼眶却是凹了下去,面色比常人要略黄一些。他微微一笑,嘴唇干燥发紫,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李夏看得心里一紧,连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陈楠在身后幽幽地说:“我这个样子,也只能这样啦。”
李夏眼眶热热的。但她忍住了没哭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哭得太多太多了。李夏不禁想,如果自己是鱼,一定早就因为脱水而死了。但是陈楠,会是那缸拯救她的水么?
不再多想,李夏把视线转向窗外。京城四月,春guang已浓。一切都在慢慢复苏,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
那她和陈楠呢?还有苏白、叶子、田原……他们如今,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