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却还是在茫然着,人生的确是毫无意义,若家人都还在,家大概是唯一的意义,只是现在也没有了。苏晴挺着肚子,这时候即使细细看去也觉发现不了她怀孕了。要是没这孩子,她便是要投身尼姑庵了,似乎早有想法的,看透了心里,便是极为平静的。
只是这孩子,她便像端起了莫大的责任,久久地衡量决定。现在若是为自己寻找一个意义,便是孩子的成长了,这是她真真切切体会到心的搏动力量。
苏晴身上的钱还是足够生活的。在刚刚离开家时她拿的珠宝换成钱,其中的一半偷偷塞进郎中家,也就写着两字“报恩”。另一半她找了一户人家住下,那家人就是一老太,老大爷和他们的孙儿,他们的儿子媳妇在外做事去了。本是媳妇不给做去,但结果硬是要说照顾她丈夫的起居,拗不过她,便让着她跑去。
多大几月才回一次,有时还一年,常常别离,这娃竟也不哭不闹,跟着奶奶学种田。苏晴这来了也教他一两字,他就忙着端茶倒水给苏晴,真个亲热的家伙。
苏晴本是想,再去郎中家,但她又怕自己家都没了苏晴这人,便是怕招了她这个“鬼”了,再说若是再这样,苏晴是过意不去的,毕竟她现在心里充满的都是慈爱。
只是我想的是,看来这姑娘真的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了,尽想当些电灯泡!
这几天苏晴恰是听到风声,说这家儿子媳妇要回来,是说不大景气,便要休息一两个月在家。老太太对苏晴说时是极其客气的,要苏晴退到另一间偏房去住是很愧疚。苏晴也没觉得怎么不好,况且刚来时,她知道那是这家儿子媳妇的房间便不大准备住在那,结果是老人好心相劝,是想让苏晴睡得好点,真个本分的老太太。
虽然偏房是没有主房宽广,甚至不太舒服,不过求得这边自是足够。这时侯苏晴常常时时思考的问题又思沉在脑袋里,无论怎样不能坐吃山空,即使可使她过上很大一半辈子,但毕竟不能干耗着,况且每个月还得交租,虽是刚住下。
苏晴交租时,那家人在这一块是相当严厉的和不容马虎的,每次都弄个本子几记下,那老大爷顶着个老花眼镜琢磨着算去,生怕遗漏了任何一笔可预算的工资。
这家里常招揽客人住宿,听说上一次一女孩因为受不了这家人对钱的严厉看待,硬是哭丧着脸离开,没有余地。苏晴到过这家,就和遇名两小无猜地乱跑,不吧,就他两认识那过程,实在经不起任何考验,又不同甘又不共苦。
先交钱时,苏晴觉得是缘分,不注意这些钱,只顾给去,只是他们那认真劲儿,叫人难受,便借由逃去,老人们也不事后对质着。每月大概十两,说大概,因为本是讲圆角分的,难得我也不知,就叫老话,银两银两嘛!
苏晴就当成家一样住着,过着自己的生活。吃的是好的,比郎中家的是好的。外头也有人常说闲语,这菜也不过多少钱多少的,收这钱有点黑心,黑心吗?人的心都是红的,顶多太红了,红里透黑嘛!老太也不理会去,苏晴也不在意。毕竟暂时的每天生活得挺舒服的。
苏晴铁定不告诉她家的情况,那家人似乎也不大感兴趣。苏晴来时便只报了姓名,姓苏名三。老人家便就只记下了这个,就总三儿三儿地叫,很是甜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是长期情况,这短期的,叫得苏晴还是不大行,也不好说改吧,可叫啥依然是个问题,就不去管它。人是爽快,以后听了还“啊,来了”地答应,简直像他们的女儿。
这关系怕是得馊,感觉这回事就得变质。苏晴事实上很识书达礼,她了解说话太快老太他们听不清,况也是自卑的体现;而说话太慢,每一句话都思索半天,明摆着是不信任别人的,所以就这处事很是稳当,话也不紧不慢的。
老太他们确是厚道,移去偏房后他们更加照顾苏晴,总去嘘寒问暖,弄得苏晴心里那个虚啊!后来老太又说儿子媳妇又找了份零工,不打算回了,这主房怕是要租出去。苏晴心里摸索着,这人是不是糊弄我,竟还一副虔诚地请求允许,可这不明摆着,口里这么说着,心里怕早盘算好了。
苏晴也没反应,只谄媚地笑笑,说住在偏房挺好。老太像得到了恩惠,高兴地还得压住笑。
苏晴总就想,人生吧,就像这样。想想,当初两房价格隔些,现在用了主房的钱住在了偏房,那主房定是要上个价格的。不知是真这么糊弄还是苏晴多想了。但与其想老太他们是故意编故事说谎,巧妙地再弄来另一笔生意,还不如就信他们说的是不便与崎岖。既然人生总有两种选择,又改变不了啥逆境,就乐观地想吧,有时候本来就应该乐于欣赏阿Q精神的。
这回来的又是位女孩子,是二十左右的样子,听说是逃婚,她家里人要她嫁个大少爷,就冲那屋的钱财,那女孩叫珍妮,宁死不从,说这有点夸张,宁逃不从的好。这珍妮甚至不知道那对象的样子或者才识,她只是不想拿这顿破钱换自己的自由,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可抛。
这珍妮很是爱玩,性格很爽朗,苏晴见了是不太喜欢,长得眉目太严,身材简直是棵瘦身的年老的千年树圈,一圈一圈地庞大着,要是个男的,还比较符合。苏晴总这样想,就总这样笑着。
再后来渐渐了解了点事,先是说外头金融危机了,啥菜钱全涨了,不过多少而已,看吧,这租费肯定得涨。果然,啥事还是料不倒苏晴,硬是又要了几两去。老太显得很无辜,在苏晴面前不停地抱怨,怨这菜米钱贵啊,苏晴无心应着,最后还是苏晴提出:“要不你涨点!”老太就干净利落地涨了几两,还唠叨了几句,尤其无赖。
再是说那主房那珍妮品性不大好,在外头有个男人,那男人听说是身世很不错,才识很高得到很重赏识的公子哥。那男人本是和一女子相爱,那女子和他相约厮守,但女子家人很不答应,他爹想自己一个如此体面的京里大富豪,那男人他是看不上的,本来是,人总是往高处走的。
自古越受阻碍的爱情就越是有梦幻色彩,更具有挑战力。虽然最终还是棒打鸳鸯,但那男人的心就沉下去,起不来了。珍妮碰到他时他已经离家出走在外头混了几个月,有的钱几乎已经用尽,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嫖妓,无非是为了得到解脱。珍妮和他认识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只不过那时凯旋的他没注意到她罢了。
现在珍妮碰到了他,怎么也要打醒他,就整天起早贪黑地劝说他,谁都可以知道,这结果必定是相爱了。但这珍妮人性其实不大好,总是自认为什么都是她的。
有一次她带回一大袋特漂亮的皮蛋,说漂亮,不是想说有毒,只是不知如何形容它的相当于贵重罢了。在外头这一袋可值不少钱。她也分给老太些,也给苏晴吃着,苏晴便问这哪里买的,只不过吃着她东西瞎问罢了。珍妮很是无所谓地说,就自己在一喝茶的小馆里,看到那桌上就一袋蛋,又没别人,看到了捡到了就是自己的,便拿走了。
嘿,还真是,你行,你真行。苏晴哽了一下,这人怕是太纯真了。我想那寄予这些蛋的人千万不要是可怜的人家,不然会悲伤的。
再一次也是,苏晴听老太说的,老太洗衣服是就把钱放在门口的土墩上,没了,问了苏晴,苏晴并不知晓,老太就去问珍妮,珍妮毫无惧念地说出自己的理论,知道的便自认理亏。笑话,这人还用不着人治治了!可悲的人,苏晴总这样认为。
那男人苏晴是见过的,他有时会来接珍妮,珍妮就蹦跳着走去挽他的手。长得并不好看,但却有气质。可苏晴不大喜欢,大概是那男人和珍妮沾了关系。那男人也见过苏晴,有时呆着看,有时挽着珍妮错过了她去看,苏晴都知道了去,便更讨厌了去。
老太们说是不喜欢珍妮的,但舍不得赶走财神爷,她每个月十六两涨时又变成了二十一两,比苏晴就足足爽快。所以那次丢钱就不敢惹到珍妮头上,还好平时钱总只带点儿,只是后来更加注意了。
有一次苏晴就和她闹了,不开心的事。就因为那男人,就不是好的。说是看苏晴看多了,旁人也看得出来。珍妮就开始爆发,在房里扔些破铜烂钱。苏晴不明所以,便出来看,珍妮知道她出来了便大声骂着:“不要脸的,竟勾搭我男人,气死人。”
苏晴也没理,便要走,珍妮马上赶了出来说:“就欠你长得好看些!”苏晴很是叹息,便又笑着回答:“就是呐!”便急急离开,这是非之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