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力找媳妇
还别说大力真就交上了一个女朋友。那天二尺半说：“大力，咱们市场口南边有个加油站你知道不？”大力说：“知道！知道！有次那里停水了，还给我五块钱让我帮他们从外头拉水呢。”“知道就好！那儿的食堂在这儿要了几个冬瓜，钱已付了，你送过去吧!”大力一边往三轮车上装瓜一边说：“我把瓜送那儿就不回来了，直接去捡破烂了。”
二尺半总愿让大力帮他干这干那的，其实小工只管晚上送货，白天再干别的就是额外加班。既然是额外加班就该另加钱，可二尺半却没给大力加过钱，额外干得实在多了过意不去就买瓶酒给大力。开始的时候大力言从计听，让卸车就卸车，让出去拉货就出去拉货，可再傻的人在无数次让人涮来涮去后，也会醒悟的。大力被二尺半涮醒了，所以二尺半感觉大力像长大的孩子不那么听话了。二尺半从近处拉货用的是一般的货车，自己和大力再加上双花和痛快就把车卸了，可从远处拉货时，像去山东、内蒙等地用的都是加长的大型货车，不得不雇人，每次就是雇了人他也和大力一起帮着卸，然后算卸车费的时候刨出俩份儿的钱。别人都说二尺半这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钱多了对于他来说就是浪费，啥命就是啥命，你看有钱了也是贱命，上辈子兴许是头被人赶惯的驴，这辈子驴气未脱净，落下这爱干活的毛病。什么事过了就是毛病，比如说干净是好事，可成了洁癖那就是毛病了。干活自然是勤劳的象征，可二尺半什么活儿都想自己干了，而且什么活儿别人干了他也不放心，唯恐别人干不好，还为了省那点儿卸车钱，不遗余力，当老板都当这份儿上了，还不如一小工呢？小工累了还知道歇两天呢。可二尺半是一天也没歇过。有一回，在傍晚的时候突然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开始的时候双花也不当回事，二尺半在床上疼得哎呀直叫，可她还看她的电视，连对面的小然都听见了，小然跑过来看，看到双花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说她，“你看人都这样了，你怎么不赶紧拉他去医院呢？”“唉！不是胃疼就是肚子疼，一会儿就好了，他有个小疼小病的一挨就过去了。没事！”小然看二尺半在床上疼得样子不像是什么小毛病，就叫双花赶紧去叫出租车。一块把二尺半扶上车后，二尺半还捂着肚子喊：“我的瓜怎么办？我的葱怎么办?”小然差点儿笑出来，说：“你赶紧去看病吧！我给你看着，放心吧！”
到了医院急诊，检查出来是结石，二尺半一听心里就腾地一下，想：是不是该完蛋了。可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用激光击碎就行了。一听说没什么事，二尺半那扭紧的心一下就撒开了，随着就喊：“双花，你去市场吧！要不没法卖货啦。”双花骂道:“疼得你轻，少卖一天货穷不死你。”二尺半换了个姿势爬在床上说：“不是，那户要是跑王义那儿，再往回拉可就不好说了，老吴还没那么霸道，王义不行，为了拉客户什么下流的事儿都做。我前脚去山东收货，他后脚去，见货不好收了，偷偷收买了经济把我的货上了车，而且走时还对经济说赶紧给二尺半涨价，这货现在在我们那儿缺，你给他涨他也要。结果叫我拉回来货没法卖，就是那回不是一下赔进去一万多吗，就是王义搞的鬼，这可都是你栽下的祸，现在成事儿了吧！”双花说：“行了！行了！干买卖的同行相互使绊子那还不是正常现象，有赔有赚那才叫买卖。”“给痛快打电话，让他晚上去市场卖货，你也走吧！我自己在这儿就行了。”
双花打痛快的手机竟然没人接，就嘟囔道：“都是你把孩子给吓怕了，整天让他来卸车，卸车，现在连电话都不敢接了吧！你说你给别人个钱儿，一卸，多省力气，整天叫儿子来，每回来都还带着媳妇。他媳妇帮把手吧，他赶紧说别动，别动，你可干不了这活儿。我这当妈的还没他媳妇个大呢，他也没说我不能干，你说他心眼儿里有谁？就光他媳妇一个人，每回来还得让门口的饭店端过几个菜来，走得时候去小然那店里不是拿油盐酱醋，就是方便面、火腿，连遥控上的电池也在这拿。反正不空着手回去，我们一付账比找卸车的还贵呢！”“花就花呗！反正这钱儿是花自家人儿身上了，没流到外头去，你不让他卸车就不花你钱儿了，不少花？”
拨了好几个电话才听到痛快不耐烦的声音，“妈！又干啥？是不是卸车？”“你今儿晚上去市场盯一夜去。”痛快一听他妈叫他去市场就摆邪，“还让人睡不了，白天上班，黑夜干活儿，我别活啦！再说飞儿自己不敢在家。”“行了你，心里就你媳妇，不敢在家送你奶奶那边去，你爸病了，在医院呢，市场的货必须得卖，天热，那葱一搁叶就黄了。”“爸病了，咋回事？我这就去医院。”“你别来了，去市场吧！我觉着这时候快上人了，你赶紧过去吧！你爸是结石，没啥大毛病，击碎了就没事了。”双花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骂道：“他轻轻松松上着个班儿，也就是下班儿了帮我们卸个车，就累呀累呀的，他咋不说老子没白天没黑夜的干，谁不知道累，我也累了，我说你也是贱，让你闲不住，挣了钱儿也不会花，这王八糕子可会花呢？自己挣不了几个钱儿，还不让媳妇去上班了，净啃我们了。”二尺半说：“你小声点儿吧！这是医院，要骂回去骂去。”
二尺半当晚治好，第二天就回市场了，晚上又开始卖货了。
大力再傻也摸清了二尺半是个干活没尽的主，他自己干还舍不得让别人歇着。索性后来白天没事就去给别人卸车，还可得好几十块的卸车费呢。再后来大力竟成了卸车的头儿，因为他在市场住，所以谁需要卸车就先找他，方便。大力再联系几个人来，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占了主动权，自然就有了控制权。大力看不惯谁了就会说：“你下次别来了，好多人都求我找他们呢。”从前没人拿大力当盘菜，整天当笑料被别人没事的时候寻开心。逗他想女人不，问他怎么把人家强奸了。大力总是嘿，嘿的笑着。这回大力可是扬眉吐气了，因为卸完车后，那个给别人编藤椅还兼顾着卸车的丁老大给他花五毛钱买了一瓶劣质汽水，悄声对他说：“市场一有活儿，你记着先喊我，你拨我的手机，响几下就成，看是你的号就知道有活儿了，但我不接通，省着你的话费，手机就在我腰上别着呢，一响就听见了。”这种近似讨好的态度实在让大力超级享受。大力爽快地答应了。有人求着要他帮助办点儿事儿，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跟小然让他抬个东西、老歪媳妇让他倒个垃圾那样助人的感觉不一样，这种助人更高级一些，多少有了一些权利欲。后来还有人给他烟，虽说大力不怎么爱抽烟，可别在耳朵上，别人问起时他就自豪地说：“别人给的，别人给的，想让我照顾，我怎么能拒绝呢？”
后来二尺半再卸大车货时，倒省去了找卸车工的麻烦，车还没进市场，大力组织着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大力一边卸车一边没话找话的指挥着人，卸完后二尺半把卸车的钱一下给大力，虽说大力不怎么会计算，但把三百或四百分给四个人或五个人他还是能胜任的。大力再不免费为二尺半卸车了。二尺半虽然很恼火，可想想无论再去哪找小工，也不会再找到像大力这么划算的小工，总之还是贪了便宜的，所以心里来回得翻了翻最后还是觉得大力是个难得的小工好人才。
大力骑着三轮儿去附近的加油站为二尺半送那里食堂要的冬瓜。站长说送伙房吧。大力就在往伙房放瓜的时候跟一个做饭的中年妇女搭搭上了。那女人知道大力在此地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就说：“看你这人挺老实的，把我妹介绍给你得了，我妹他老公开长途汽车，出了车祸，现在寡居，可还年轻，才二十八。”大力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恳求这位大姐一定把妹子介绍给他。可是大姐说了，“我虽在这做饭，可还有个职业就是给人说媒，只要给双方一牵线，男方就得掏三百，女方一百五，本来好几个人都想娶我妹妹，可我妹妹不愿离开那个家，因为在村里刚盖好了一处大院子，离市区又近，村里福利又高，所以愿意找个倒茬门儿。”大力一听太适合自己了。恨不得现在就茬到人家那儿去。大姐又说了，“这一见面就会少挣好几个钱，因为是妹妹总不能开口要介绍费吧？不过你这男方的介绍费就一点儿也不能免了。”大力赶紧说“你放心吧！我这就回去给你拿，不过你一定得把你妹子介绍给我。”大姐说：“你多大了。”大力说：“我二十九了，配你妹子正合适。”
大力哼着不着调儿的曲子就回去了，竟然得意的连地上的破烂也不拾了。一回去就窜到他那塞满破烂的屋里把脏褥子撩起来，收拾了一下所有的钱，一查一百五十八，接着又跑到了小然的店里说：“快给我拿二百块钱我急用。”小然看他慌里慌张便问：“你是不是玩儿钱了？”大力说：“不是，是看上了一户人家要卖掉不用的家居，很便宜，打算收了到旧货市场卖掉赚钱。”小然说：“去拿你的账本来，让我给你写上支走了二百。”
大力拿到钱后就跑着去加油站了。那位大姐拿到大力送来的钱后，满脸堆笑说很快就让你见到我妹妹，不过这事儿你别嚷嚷，让这里的人知道我还干着别的职业就不用我了，可不能为这事儿丢了这儿的工作。大力是带着一脸，一心，不，是浑身的希望回去静候佳音了。
二尺半见大力这两天美滋滋的就问：“什么好事儿把你乐得笑就没从脸上落过？”大力只是嘿嘿地笑着，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回的送货，双花这时喊骂道：“你个臆症鬼，别给把货送差了，都送差好几回了，便宜那些个人，你再送差我就刨你的工资。”大力好像觉得双花的骂声也顺耳了许多，搁平时他会小声骂，你个母夜叉叫你爹干啥。
大力这两天不停地往加油站跑，问大姐什么时候与她妹子见面，大姐总会说：“不急，不急！等我歇班儿的时候我就去叫她，你别着急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为了讨好大姐大力每次都不空着手去，不是趁二尺半不在时掂上一捆大葱，就是搬上一个冬瓜，要不就买一些水果。如此三番的找了几次，大姐终于开口了，“大力呀！我打电话给我妹子，可手机欠费了，你去帮我交二百块的话费吧！我回头给你，咋样？”大力自然是屁颠屁颠地把话费交了，可大姐一直也没说给钱的事。但总算见到了那妹子，是在小酒馆里见的面，自然是大力买得单，但大力愿意，妹子的确长得不错。大力很想拉住那妹子白嫩的馒头小手摸一摸。可有大姐在身边他不敢。
自此后，大力在睡梦中都是满脸春guang。不过再也没往小然那儿放过钱，有时还会去支存放在那儿的积蓄。小然告诉二尺半和双花大力这段时间很不正常，是不是找对象了。二尺半却说：“像他这穷样儿？谁招惹了谁嫌寒碜，我就不信还有人看上他。”双花嘲笑道：“就你这怂样还找呢，人家大力咋就不能找。”双花总是跟二尺半抬杠，有时说得二尺半哑口无言，转身就走。小然说：“看上他倒不一定，怕是利用他这想媳妇的心理诳他个钱儿吧!”双花嗤了一声，“就他那脏相，省省吧，要诳也得去诳一个有钱的主吧！仨瓜俩枣的还值为让人诳一回。”小然说：“害人之心可无，然而防人之心不能没有，你还是说一说大力，给他提个醒。”
吃饭的时候双花问大力：“看你那臭美样儿，是不是找着对象啦？”大力一边吃一边嘿嘿的应着，“好看，好看，可好看啦！“二尺半差点儿把饭喷出来，“别恶心人啦，谁家姑娘也不会看上你？就是要饭家的姑娘嫁人也不会嫁你这样的，别在这儿瞎吹了，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大力说：“不信？不信拉倒，人家说啦！等我攒够两万块钱就结婚。”双花说：“果不出小然的预料，就是想骗大力的钱的。”二尺半吼道：“你好好的给我干活，别总瞎想，要找到时候让家里人在老家给你找一个。”“谁要老家的，穷死了，我就喜欢这的。”话一出口双花就把饭喷了大力一脸，“还嫌弃起别人来啦，就你这儿样儿，甭管丑俊是个母的就对得住你了。”大力再傻也听出了双花是挖苦他，反口道：“你好！你好还找个这样公的。”没想到大力还瞧不起二尺半了，二尺半被大力说得恼羞成怒，拿着筷子就去敲他的头，“我操你老娘，你啥玩儿意呀？还有资格看不起别人。”大力说：“想操我老娘？你档里的那东西得让火车拽到陕西去？”这一说把双花乐得饭也咽不下去。双花说谁也别说了，“大力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把她领家里来我们给她捏饺子吃，咋样？让我们也看看总可以吧！”大力哼哈了两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大力去小然那儿想取走存放在那儿的一万多块钱，小然问他有何用，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可是第二天大力来找小然，坚决要取走钱，并说他爹病了，捎来信儿让往家里邮钱去。小然说那让二尺半一起跟你去吧！你又不会写字，大力说不必了，矿上的一个自家姑父要回去，让他捎回去便成。小然本来有些不信，可这样的事不信也得信，就算是在银行取钱也是不问原因的，何况人家是托你临时保管的，你也没有资格不给人家，于是把钱从小保险柜里取了出来，点好了交给了大力，并且把记在大力那个本子上的数一笔一笔加给他说，完了把那张纸撕了说：“我这没有你一分钱了，大力你记住了，这钱攒着也不容易，你最好是花在有用的地方，花钱容易攒钱难，有时一辈子攒得钱，瞬间就能花光，你花给父母我没得说，可你拿着出去糟蹋可就真不应该了，想想吧！如果没什么急事还是放这儿的好。”可话还没说完，大力已经跑了。
自此后，大力再也没有往小然这儿存过钱，无论是发来了工资，还是卖破烂或卸车攒的钱。小然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一天几个绑葱工来市场绑葱，可二尺半的车堵路上了，迟迟不回来，绑葱的和卸车的都回去了，只剩下离家远的来祥，于是就撺夺大力喝酒。二人在与小然一墙之隔的堆满破烂的脏屋里喝了起来，大力把脏铺盖一掀，从破烂里拿出一块纸箱片子往床当中一铺，俩人对头盘脚一坐就喝起来了。喝着喝着来祥就说：“大力，想女人不，你不是找了一女朋友吗？到什么程度了，别手还没让人拉过吧！”大力那张黛玉羞涩面立刻红的更厉害了，说道：“谁说我没拉她手，你晓得什么？我早跟她睡上了，我给了她一万八了，她姐说等给够了两万就跟我结婚。”来祥说：“哟！这财礼都给上了，在那儿结婚呀！就在这小破屋里？”大力说：“我倒茬门，去她家，有好大一座院子哩。”来祥说：“就你这样儿？我还真不信。”大力很生气地说：“谁骗你就是狗养的，她还给我做饺子吃了。”来祥就笑：“费话！一万多吃满汉全席都绰绰有余了，何况是一顿饺子。”大力被来祥说得不高兴了，骂道：“我睡你老婆。”来祥调侃道：“行！你给我一万多我就让我老婆跟你睡一觉。”大力说：“想得美，你老婆那么值钱你还用来这儿干？”来祥骂道：“去你妈的吧！你掏他妈几万也没人要你，看你那脏样儿就恶心。”大力说：“就你那样儿还笑话我，最起码我没秃着脑顶儿，像一块晒龟石。”来祥骂道：“我难看我老婆不嫌，儿子不嫌，你行吗？”俩人骂得脸红脖子粗的，都说对方不如自己。
“大力，来祥，大葱来了。”来祥听到二尺半的叫声就对大力说：“今儿就骂到这儿，改天咱们接着，先去干活儿。”大力一边站在脚梯上往下扔葱给来祥绑，一边打着手机，“快点儿，快点儿，车来了，你利索点儿，来晚了我扣你的钱儿。”来祥一坐下就开始跟红珍和老山说：“真看不出来，大力还挺趁钱，给了人家一万八，我说你们见过他找的那个女人不？”红珍一听来祥说闲话就来劲儿，“真的，真的给人家一万八？你说他胆儿还挺大，要是骗他也没辙。”来祥说：“大力还吹跟人家睡了，我看摸都不一定让他摸。”红珍说：“就他那手，又粗又脏又糙的还把人家肚皮拉破了嘞，我不信会跟他睡，说几句好听话就把他弄晕忽了。”老山在一边儿听着听着就笑了，嘟囔道：“就是傻子也知道找女人。”红珍说：“这大力让女人迷住了，皇上让人迷住还晕头呢？何况他这半傻不俏的人儿，这钱准得糟蹋了。这得捆多少捆葱才能挣回来呀！啊呀!我听着就心疼。”这时小然从屋里出来站到了门口，红珍就说：“小然呀！大力的钱不是在你那儿放着吗？是不是拿走了？”小然说：“是呀！全拿走了。一分钱都没剩，说是拿去给他爹治病用呢！”红珍说：“你还真信呀？真不该给他，他全给别人了，说是什么女朋友，到现在反正咱是没见过一面。”来祥也接着说：“对，大力说给了人家一万好几，还等着去当倒茬门儿呢？”小然说：“真有这事儿？双花，双花你出来一下。”双花一边喊一边就出来了，“喊我干啥？有啥好事呀？”小然说：“大力给了别人一万多你知道不？说是去当什么倒茬门儿。”双花惊道：“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大力，大力你给我下来，快点儿，快点给我滚下来。”大力摆摆手让别人先卸着，自己就从车顶上下来了。双花喊道：“你把钱都给别人啦？是不是真的。”大力瞪了来祥一眼说：“是给我媳妇了，她姐说给够了两万就给我结婚。”双花说：“哟！人家拿你当傻子使，你还真拿人家当媳妇呀！我就不信会有人看上你，除非是瞎子，瘸子，瘫子，还是长得难看的。”大力说：“你不信拉倒，我才不找瞎子、瘸子呢。”双花说：“这样吧！你把她叫来，你父母没在这儿，我们替你做主，既然要成媳妇总得说道说道对不。今儿阴历初五，明儿初六，就明儿吧，明儿是个好日子，我准备几个菜。”
第二天，大力没把未来的媳妇叫来，却带来一张照片，拿给双花和二尺半看，二尺半只对照片瞟了一眼就说：“这女的一准儿是骗你的。”双花也说：“瞧这模样儿，瞧这利落劲儿，是你媳妇的照片吗？不会是拿别人的来骗我吧!”大力见都不相信他，很着急，“谁骗你谁是你生的。”双花骂道：“我才不生你这腌臜玩意儿呢？”双花拿着照片就去找对面的小然，“小然，你看看，你相信吗？这样的女人能相中大力，除非是脑子让医生给摘啦！”小然拿手里端详了一下说：“不真实，一点儿也不真实，不真实的东西就是梦，大力正做美梦呢？赶快把他叫醒吧！”大力追着跑出来了，二尺半也出来了。来祥看见热闹葱也不绑了，钻到小然的店里凑热闹，抢过照片来看，叫道：“这给你家二尺半当小老婆还行，一看就是个二姨太的料儿。”二尺半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给你当妈算了。”小然喊道：“行了！你们倒抢起大力的媳妇了，怎么都跟流氓似的。我看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把大力叫醒，让他的美梦破灭，回到他那灰暗的现实中来。”二尺半说：“你们就别折腾啦！这让女人迷住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你们加一块也不顶一头牛。这聪明人着了道儿还不听劝呢，大力这么个半拉脑子的人还不早让人家把魂儿都拾掇走了，你瞧那样儿，从后脑勺都能看出他在笑。你们要想解决问题就得从那女的下手。”双花说:“对，对，对，大力，你那对象在哪儿住呀？我们跟你一块去找她。”大力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啥村儿，反正都是在她姐干的那个加油站见。”双花说：“那行，找她姐也行，她不是媒人吗？大力你去先把她姐叫来，她不来我们去找她也成。”大力说：“让我去跟人家说说，看方便不。”
大力每次去加油站时都不空着手，不是拿些从市场里讨来的菜，就是买一些水果，这回搬了个西瓜。刚一到了加油站迎面就碰上了大姐，“啊呀！大力呀，快，快去帮我交一下手机费，我整天为你的事儿给妹妹打电话，费着呢？哎，把我妹妹的话费也交上吧！要不找不到她你会着急的。”大姐一边说一边就接住大力手里的西瓜让大力赶快去。
大力去一个商店为姐俩的手机充值，掏了掏兜一共收拾出一百三十三块三，得，把三块三留下，一百三全充了。大力觉得自从大姐给他说了她妹子，自己的钱就不够花了，大姐不是让自己去给她交话费，就是让买什么什么东西，总之钱都没给。心里当然也是疼的慌，可一见着那妹子就不心疼了，把命给了也不心疼。一想到那妹子大力的脸上就露出了可爱的笑，像一下开放的芍药。
大姐见着交话费回来的大力就说：“这段时间你咋也不往我这儿拿钱啦？你可得赶紧凑，我妹妹可是有好多人等着哩，你要不愿意我就跟别人介绍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大力低着头小声说：“那不是已经快凑够了吗？”“两万，两万就想娶我妹妹，现在的财礼都涨到天边儿去了，别人一口气给我五万我都没答应，这不有你吗，我不能对你不仁不义，是不？要不是我看你老实早让我妹妹给你散了。得，得，你再准备一万吧，我也不为难你了，看你怪可怜的，我觉得都心疼。”大姐的每一句话都在理儿，每一句话都头头是道，容不得他挑理插嘴，也没得可辩，大力这才想起来这儿是干啥的，就说：“大姐，我那老板想见见你妹子，你让她过来吧!”“什么？你老板？碍他屁事儿，你个大力真是没心眼儿，他又不是你爹娘，用得着他多管闲事儿吗，再说了，他有他的心思，怕你娶了媳妇不给他干了，他去哪儿找像你这么能干的小工呢？你咋就这么傻呀！他那葱呀瓜呀的也没个数，你趁他没在的时候就卖呗！当老板的没一个好心眼儿的，恨不得扒小工们一层皮，别把咱们的事儿老跟他讲，小心他从中破坏，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打光棍儿吧，别想再找媳妇了。”大姐说得话很有道理，大力的心又倒向了这一边。
大力回到市场后，二尺半与双花问他叫来的人呢，他说人家歇班呢，没在，改天再叫吧，说着就进屋睡觉去了。吃晚饭的时候，双花说：“大力呀!你的事怎么说呢？”大力不高兴地答道：“人家没空，你就别闲操心了。”二尺半说：“什么叫闲操心，你那钱挣得容易吗?她们给你的只是一句空空的承诺，要你那么多钱给你打条子了吗？到时候不承认怎么办，眼看着那女的给你就不般配，她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长得又不丑，她凭什么要你呀？你长得好？有钱？有家？有工作？一样也没有吧！那为什么？就一种可能，骗你的。”大力也被二尺半说迷糊了，“不会吧！她姐俩对我挺好的，对，还给我捏饺子吃了呢？”双花“嗤”一声，“饺子？那一顿饺子能值多少钱，又能代表什么，就你给人家那钱吃一辈子饺子也吃不完，真是让女人迷住了。”二尺半坚决地说：“你带我去找她去，我一问就知道是不是骗你的。大力不情愿，可二尺半和双花硬逼着大力带着一起去了加油站。
到了加油站，大力去食堂找大姐，可已经换了个人做饭，问大姐哪儿去了，那做饭的说：“走了，听说她爹病了，要人伺候，把工作辞了。”问在哪里住，没人知道。从此后，大姐和那个让大力日思夜想的妹妹就再没了音讯，像风一样吹散了。二尺半报了案，可是报了案又怎么样，别说中国这么大，就是在这小城市里随便找个地方一躲也是轻易找不到的。
大力的梦终于醒了，但这几年的积蓄全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