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基曾经说,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的,就是时间。不知不觉间,离张繁失踪已经快有一年了。
今天是除夕,窗外不停的响起密集的节日鞭炮声,人们都陆续赶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我和父亲坐在桌子前包着水饺,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最近的新闻我每天都看,今年的雪灾太严重,持续的低温雨雪和冰冻天气已造成全国19个省不同程度受灾,包括我们四川。大量的农作物受灾,甚至绝收,大量的房屋倒塌,甚至还有人员死亡。而湖南、湖北、江西、安徽等地受灾最为严重。
前些天最厉害那阵,我们这里也一样下了大雪,不过相比其他地区来说要好些,除了道路不怎么通和断电了几天,没有什么房屋倒坍和死亡事件。
天气依然寒冷,虽然前几天已经重新恢复供电,但家里空调并没有开,父亲是党员,在这种灾害来临的时刻,想的比我们都多很多,他常说帮别人就是帮自己,现在我们大家最需要做的,就是节约,尤其是节约用电。
“贝儿她们怎么还没回来?”父亲问我,父亲的手很灵活。饺馅和饺皮在他翻飞的手指间,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个好看的、圆嘟嘟的饺子。我的动作却慢得多,不过我心安理得。在这种事情上,我很自觉地将自己定位在菜鸟级别,能将馅放在皮里捏成形状,对我来说,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丰功伟绩了。
“她走的时候去接雪男,估计得耽搁一会儿。”我将饺子一排排整齐地放在蒸锅里。
今晚约好了都在我家过年,有小豪和龙飞,贝儿和雪男,还有菁菁和叶仙儿,雪男的妈妈本来也答应要来,昨天却突然打电话说来不了,也不清楚什么原因,雪男说妈妈似乎有点累。
此外,今晚还多了一个小嘉宾,那就是小豪和菁菁的女儿,名叫钱蓓。名字是易贝儿给取的,当时大家七嘴八舌地起了很多名,菁菁喜欢雪男起的名,叫“钱若浮”。小豪却喜欢贝儿取的这个有些恶作剧的名字,“钱蓓”——(前辈),想想以后我们这些做叔叔的还要叫他女儿“前辈”,他就已经乐翻了。最后菁菁竟然还真听了小豪的。
也不知道以后她的班主任点名时,叫“前辈”会有什么感觉。不过等钱蓓长大了,出国去了韩国,或许可以找到更属于她的地方,因为在那个国家,叫“前辈”和叫“大叔”一样的普及。
电视上正回放着一些**赴湖南指导救灾工作的片断。
这时,贝儿回来了,一边进门一边跺着脚,
“好冷啊!”贝儿夸张的叫着,挽着雪男的手。雪男今天穿了一身米黄色的棉袄,脖子上套了个淡蓝色的围巾,颇有些江南才女的味道。
——唉,我的雪男越来越美了,我不禁赞叹。
最近,这两个人走得越来越近,可能是女孩子共同的天性吧,她们常常约了一起逛街、看电影,甚至雪男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她和贝儿一起的时间多,这两个,越来越象亲姐妹了。
贝儿去年八月份就已经毕业,可惜现在师范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太多。现在的年代连研究生都已经多如牛毛,更何况本科毕业生,走在路上随便拿个鸡蛋扔出去,保准鸡蛋壳溅到的人群里至少有一个大学生。
贝儿试过将简历资料投到几所学校,但都没有消息,所以在家一直闲着。几个月前贝儿的父母给她买了辆红色的马自达。雪灾前那会儿,贝儿拿到了驾照后就卯足了劲从早到晚开着车到处闲逛。一会儿去医院找我和小豪,一会儿又去学校找雪男。最后我甚至怀疑,她家祖业究竟是不是在阿拉伯挖石油的。
我和小豪工作都比较忙,最后只有雪男下了班常常陪着贝儿。我对贝儿说,她现在这种游手好闲,花枝招展地开着车四处挥霍,象极了一个傍了土大款的小女人,俗得已经不能更俗了。
可贝儿丝毫没有觉悟,依然我行我素,一直不着急去忙找工作的事儿。也不知道她是非常自信有一天她的面前会从天上突然掉下馅饼,还是她其实根本就已经放弃了挣钱糊口的打算。
小豪和菁菁随后也到了,当然,也包括小“前辈”。
“路上还好吧?”我从小豪手里将小蓓接过来,抱在怀里逗着她。仅有两个月大的孩子在我手里,一边开心的咿呀咿呀叫着,一边手舞足蹈。
易贝儿跑过来和我抢小蓓,可孩子到了她怀里,却开始哇哇大哭。易贝儿哄了半天,却依然没见“前辈”有停歇的意思,只好又塞回给我。
而小“前辈”再度回到我怀里时,就停住了哭声,一边冲我笑一边又手舞足蹈重新咿呀起来。我忍不住地夸赞她:“就连小蓓儿也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有前途!”
易贝儿瞪着我怀里的孩子,样貌凶恶地说,
“这么小就这么色!”
雪男用饺皮捏了个小鸭子逗着孩子,看着孩子咿咿呀呀地畅快笑着,雪男也满脸的欢喜和疼惜。我涎着脸,悄悄对她说:“要不,咱俩结婚吧,也去生他一窝。”雪男瞪了我一眼说:“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吗?又不是老鼠。”我嘿嘿地奸笑,易贝儿却不知怎么的听见了我们的谈话,大嚷起来:
“哥向雪男姐求婚了!——”
……
龙飞和仙儿都到了。贝儿的父母也将炒好的菜从隔壁拿了过来。大家都坐在一起,庆祝这样的节日。这个雪灾后的除夕,似乎更多了一些温暖的意义。
只不过少了张繁。已经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
龙飞告诉我们,他和叶仙儿的婚礼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举行。我不禁感慨,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一晃眼,一个个都结婚生子了,丢下我一个人,孤独无依。我偷偷看向雪男,正好她也看着我,我一番挤眉弄眼,意思是说:“怎么样,我们结婚吧?”雪男不知道看懂了没有,脸红红的,头又扭了过去不再看我。
贝儿在旁边突然关心地问我:“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看来这丫头片子是跟我对上了,我恶狠狠地说:“没事,被蚊子咬了一口。”菁菁四处张望,“房间里有蚊子吗,快给拍死了,别咬着小蓓儿。”
唉,都是当了妈的人了,咋还长不大呢。
我将饺子里那些为数不多奇形怪状的一个个儿挑出来放在贝儿的碗里,这是我包的,大家都是好人,要折磨就折磨贝儿吧。贝儿却似乎很感动,因为她突然站起身来:
“我宣布一件事!”她的表情很英勇。
“我决定过完年就去哥的医院实习了!”
我差点一口没噎着,饺子囫囵一下整个儿吞了下去,我呛咳起来。
这丫头怎么总要一鸣惊人呢,我惊疑地问她:“你不是师范毕业的吗?不去找工作跑我们医院干啥,在病房里开课讲佛经啊?”
贝儿叉着腰,得意地望着我,“爸妈同意的!”
易叔叔也点点头,“是啊,她这样开着车到处乱跑我也不放心,工作的事我在帮她想办法。在有着落之前,先让她去你那儿学点东西,总好过这样闲着。”
我向上天祈祷,希望这丫头去了医院少给我添乱,阿门!